第8頁 文 / 祁歡
為什麼他會如此善變,令人難以捉摸?時而促狹,時而陰冷。一會兒吊兒郎當,一會兒溫柔親切,一會兒冷酷無情。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她搞不懂。
當下,任舒雲的臉色丕變,她再也受不了這男人三番兩次的羞辱。尤其是現在,他把她講成什麼?好像她多不自重似的!
她怒吼著。「滾開,你這只無禮的沙豬!」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這句話沒聽過嗎?要想一個男人正經對你說話,就不要太相信一個男人所具備的獸性,你太沒有危機意識。」他又恢復他的冷酷,說起話嚴肅且傷人。
「你知道沒有危機意識的下場嗎?」他的臉緊緊逼向她,將話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就是這樣……」他將他的唇覆蓋下來,粗霸地掠奪她的吻。
她被嚇呆了,老天,她的初吻,竟然是這麼恥辱、這麼髒的被烙印。她緊閉著雙唇,不去推拒、不去反抗,只是無聲的落淚。
一心只想嚇她,讓她記取教訓的曹譯,像一頭發昏的猛獸,瘋狂地擷取她的芬芳。突然觸及她臉頰滑落的冰涼液體,整個人清醒過來。老天,他在做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粗魯地對待她?看著她灰敗的面容,他一定傷了她,他想輕撫她的臉,卻被她迅速推開。
她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狠狠瞪著他,一直將身體挪移到最角落,不讓自己被他的羞辱擊倒。
她要離開,在這多待一分鐘只是多一分鐘的屈辱。
拿起皮包,她快步向外走去。
曹譯看出她被自己傷害了,但一方面憤怒她不懂得保護自己,一方面不願去面對自己憤怒背後的原因,他只有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武裝自己。
甩動著發麻的右手,他快步跟了出去。
「我送你吧。」
「不用勞你的大駕,我自己會叫車回去。」任舒雲用顫抖的語氣說著。
「這兒是山區,不是旅遊勝地,你等一天也等不到一輛計程車的。」
「我想這不關清高的你什麼事,我只不過是區區一名不自重的女子罷了!」
「上車!」他的語氣有不容抵抗的命令。
任舒雲昂起頭不理會,沒想到無恥的他,竟霸道地抱起她往他的車走去,任憑她怎麼槌、怎麼叫都沒用。
既然沒法積極地反抗,總可消極地表示不滿吧?任舒雲一路上再也沒開口說一句話,任由他將她載回擎天的大門口。
第五章
夜色一點點的滲入,曹譯倚著窗,嘴裡叼了根煙,一動也不動,直至整個人被闇黑所吞沒也渾然不覺。煙頭的紅點,是黑裡唯一可辨識的微弱光芒。那輛車上的人已被拘提,他們雖然只是小角色,不過已讓「梟」集團的首領心生警戒,為避免被盯上,取消C計劃的執行,指令進入D計劃。這又讓曹譯鬆了一口氣,至少對綿綿的安危可以放下心。
擎天在北海岸籌劃俱樂部,俱樂部擁有私人沙灘,可以駛風帆、駕快艇,會員都是商場大亨,近期即將開幕,新聞炒得很熱。曹譯預估他們下一波計劃是這裡。這些在商界大亨級的會員,一旦在俱樂部出了什麼事,勢必會成為大頭條。這是打擊擎天的最佳利器,可以讓擎天股市重挫,「梟」集團便可趁亂收購。或許他該找任舒雲,在還沒正式開幕前,帶他到那兒察看一番。
想到那天的情形,她緊抿的雙唇、受傷的表情,以及在眼眶打轉的淚珠,他的心不由得被揪得好痛……自己何其殘忍!竟然捨得這樣對待一個純潔茬弱的女孩。實在是因為太過躁進,亟欲希望她能保有對人的警戒,才會採用如此愚蠢的方式。什麼時候開始,他曹譯變得如此沉不住氣?這些都不重要,而今最重要的是,他必須親眼看見這女孩的笑靨,他不要她有深鎖的眉。他像只等候獵物的豹,敏銳的雙眼不閒置地搜索,但保持高度的冷靜與平穩。卻在驀然驚見久侯倩影的當口,止不住心湖被無端的撥散開來。她永遠具備打破他平靜的本能。
算準她步行的時間與間距,他下車攔住正欲低頭直行的她。這樣冷不防被一個人攔下,任舒雲著著實實嚇了一大跳。身子本能地向後退,只見燦燦陽光下,曹譯摘下墨鏡,露出爽朗真誠的笑靨。他不是該屬於黑夜的星子嗎?為什麼今天的他,像是沐浴在烈日中的男孩?幾幾乎乎要被他的陽光笑容給炫惑,任舒雲整個人一顫。數秒之後她才平復自己的心跳,想到那天他種種的惡行,她的臉上罩了一層寒霜,雙眉高高挑起,看他有什麼話好說?十足的挑釁與不屑,想用這樣的氣勢多少扳回一點顏面。「你擋到路了,先生。」任舒雲冷冷說著,還故意加重先生這兩個字的字音,擺明和他劃上一道界線。「上車,好嗎?」刻意去忽視她樹起的敵意,卻又還沒學會該怎麼道歉,他只能將話題一轉,盡量說得溫柔。「憑什麼?你一直習慣這麼霸道嗎?要我上車,我就得上車?很抱歉,本姑娘不吃這一套。」重重的把話說完,她返身往對街方向離去,曹譯緊追在後。什麼跟什麼嘛!任舒雲越走越氣,他以為他是誰?三番兩次給自己氣受,還指望她會被他的笑容融化?門都沒有。陰沉的一張臉上盛滿怒氣,她根本無暇看前方的路,怒氣沖沖地直往一個人身上撞去。「見鬼啦!沒事擋在路中央於麼?」她怎麼盡碰到一些擋路鬼呢?算他倒楣,任舒雲把所有氣都往他身上出了。「可是,是你撞我的耶。」季煒翔一邊用飽含無奈的聲音說著,一邊心裡不禁訝異這是他心目中那個可人的天使嗎?任舒雲聽到熟悉的聲音,才將頭抬起。
喔!原來是季煒翔阿,老哥的朋友,上回宴會介紹的張三、李四……其中一個,之後追她追得像牛皮糖似的。這傢伙還真不識相,老挑一些怪時間出現,活該成了她的出氣筒。
不過,總算因為大吼而將情緒發洩許多,這會兒氣也消得大半,將神色緩了緩,帶點歉意地問:「你在這幹什麼?」「約你好幾次都沒下文,今天有這榮幸邀你共進晚餐嗎?」
他將一大來玫瑰推至任舒雲眼前,任舒雲這才注意到他帶了一束花。
「你沒別的台詞跟招數啦?」這個人真有夠天才,同樣的話與花,他不膩,她都替他膩了,送的花偏又不是她的最愛。「嗄?」季煒翔笑得有些尷尬,完全不知道該接什麼?
從任舒雲倒入那男子的懷中,到他送花,這一幕幕都盡收在對街的曹譯眼底。看到她在別人的懷裡,令他非常、非常的不是滋味。瞇起危險的雙眼,握緊拳頭,曹譯穿過對街。他有種衝動,想用那束花將碰觸到她的那雙手給砸爛。季煒翔被一雙盛滿怒火的眸子給震住,如果現在問他信不信眼光殺得了人?無疑地,他一定會說信。太可怕的眼神了,宛如利劍穿心。他開始在他記憶庫裡搜索,是否曾和這個人結過樑子?曹譯一言不發,將花推回季煒翔手中,順道不著痕跡地隔開了任舒雲和他。居中宛若王者的態勢,霸道卻又再自然也不過。直到這一刻,李煒翔才搞清楚為什麼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容忽視的危險氣息。「你做什麼?」任舒雲挑著眉問。
「你回去吧,她的晚餐我預定了。」曹譯的話是對季煒翔說的,並不去搭理任舒雲的挑釁。季煒翔有些氣這男人的自以為是與目中無人的命令口吻,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漏氣,還待說些什麼,來顯示點志氣。曹譯卻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逕自將任舒雲拉走了。「你這只世紀無禮超級大沙豬,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決定我的行動?」任舒雲試著掙脫他的手,沒想到愈是掙扎,愈是被緊箍。世、紀、無、禮、超、級、大、沙、豬,七個字,好長一串的罵人話,卻無法讓曹譯鬆手,他整顆心都被忌妒給燒灼,一想到她倒在別的男人懷中的樣子,腦中便無法再思考,只想緊緊將她抓住。「跟你說過別隨便輕信一個男人。」
隨便?又是這個字眼!任舒雲被激怒了,開始大聲叫著。「綁架啊!」
曹譯沒等她叫完,便轉身用唇將她的嘴封住。
任舒雲睜大杏眼,完全沒料到會有這一招,頓時只覺心跳停止,天旋地轉。曹譯也被自己衝動的行徑給嚇著,但發現她的櫻唇是如此的柔軟,觸感是如此撩撥他的心房,便霸住不想離去了。任舒雲心狂亂地跳動著,上回他只是粗霸地咬著她的唇,這回卻用舌尖吸吮著、探索著。很奇怪的感覺,很失控的場面,她想將他推開,卻覺得全身酥軟,沒半分力抵抗。曹譯愈吻愈狂,引領著她的舌尖與之交纏,激情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