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祁歡
「那你敢保證嗎?」武格濤知道自己很小人,但他放不下對冷情強烈的愛意,只能乘虛而入,他知道冷情一向重然諾。
「怎麼保證?」冷情不解地抬頭。
「保證你到時絕不心軟,一旦摧毀他的名譽和地位,便徹底拋開有關他的一切,實現當初對伯父的承諾。」
冷情當然知道他所謂的承諾指的是什麼,當初她為了說服父親答應她放棄學業進人演藝圈,所用的理由就是為了追隨武格濤,讓影迷認同他倆的戀情,然後才在眾人祝福下成婚。
安耀得本來就十分中意武格濤,所以才勉強接受他們的說詞。其實她早已對感情死心,她確定自己不會再為誰動心了,為了給父親一個交代,她並不排斥嫁給她所熟悉的小武,加上她當時根本沒有心情放心思在這上頭,所以她理所當然沒有反對。
現在武格濤既然重提舊事,冷情心裡也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回頭反悔的餘地了。
她點點頭道;「我答應你。」
雖然他無法從冷情臉上的表情獲得保證,但至少她還願意口頭承諾,他總算鬆了一口氣。「那我希望你能盡快結束這件事。」
冷情點頭離開,但不知為何心頭沉甸甸的,好生難受。
諶無依照約定的時間來接冷情,當她一打開門時,他看到她仍舊頂著精雕細琢的妝,一點也沒有因為今天必須搬家的勞動而有輕便的裝扮。
冷情瞅著一臉驚詫的諶無,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奇怪的表情,她狐疑地看著他。「有問題嗎?」
「我以為你今天會有比較休閒的打扮呢,因為今天不用工作。」諶無怔楞了一下,才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說著。
「這是我的自由,不行嗎?」冷情有些沒好氣地說,覺得這個人真是非常的莫名其妙。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覺得你似乎要用很多的外在裝扮來掩藏一些什麼。」諶無沉思地看向她。
「掩藏什麼?」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冷情沉下臉,不知為什麼,曾經訓練自己不受任何人於憂的功力,一見到他。就注定要破功。「你這個人真是無聊透頂,窺探別人的隱私是這麼愉快的事嗎?我懷疑你的心態不正常。」
「嘖——別說得這麼嚴重,我只是好奇你為何一定要化濃妝?」諶無被這濃厚火藥味給啃得吐舌頭,卻仍舊不死心地續道。
「你穿不穿衣服?」冷情睨了他一眼道。
「穿啊!」諶無不僅她為何要問這樣奇怪的白癡問題。
「這就對了,化妝對我而言就跟穿衣服一樣,若是缺少了它,便跟赤裸著身體沒兩樣。這樣的解釋行嗎?」冷情仍舊沒讓表情有任何波動,聲音一貫地冷淡。
「這麼說你上床時就會卸妝吧?」諶無笑得既曖昧又欠揍。
「下流!」冷情的臉色遽變,激動地揚起聲音。
「哪裡下流了?難道你睡覺不用上床睡嗎?還是說你跟別人不同,是睡地上?」一臉無辜的諶無,顯得很委屈的模樣。
冷情驀地閉上嘴,她才不相信諶無會如此純情沒有邪念,但她不要再和他用一些無聊的話爭論下去,那只會折煞自己。
見冷情不說話,諶無也識相地閉上嘴,他彎下身想替她提行李,卻被她一手揮開。
尷尬的氣氛持續著,冷情清清喉嚨道:「我先聲明,我會答應委屈自己住到你家,全是因為契約問題,希望你不要認為我們的關係就會因此而改變,我仍是討厭你,不願和你有工作以外的接觸。」
「喔,是嗎?」諶無臉上看不出波動,淺淺地說著。
「當然是,你懷疑嗎?」冷情揚起下巴,拉高尾音,顯現她的倔強。
「你太嚴肅了。」諶無笑著拍拍她手臂,想拍去她的正經。「人哪,要活得輕鬆點。」
冷情還想回嘴說些什麼,諶無卻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她的行李,邁開步伐往他車子的方向前進。
她著實氣他的霸道,緊追在他身後想搶回行李,但諶無已搶先一步將行李置於後車廂,揚起得意的笑容。他看著想將他笑容撕碎的冷情,突然覺得人生變得有趣得緊,隨時都可接到不按牌理出牌的她的各種不同反應。
冷情懶得扮演取悅他的角色,橫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打開車門坐進去,發誓不要再開口。
諶無看著她熟練地開著車門,讓他有一種錯覺,彷彿她一直是他的伴侶,而且從很久以前就是了。
一路上諶無也沒有多說什麼,似乎在沉思,剛好給冷情一個自在安然的空間。
沉默的空氣流蕩在他們之間,卻有一種恬靜的感覺,好像靜默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突然車子一個轉彎,流動地劃破靜謐,打散了冷情一瞬間的安然。
「到了。」諶無點起煙,沉思的面容已不復見,換上另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冷情在一剎那之間,覺得或許他的多變也是他的一種自我保護。
她點點頭,自己打開車門站在他住屋的門日,已不再堅持去拿行李,她知道他會處理。
諶無緩緩地拿起她的行李,慢慢地走過來。隔著層層的陽光,冷情覺得他更模糊不真切了起來。她知道諶無又陷人了沉思,他對她搬來同住之事似乎顯得有些躊躇,不知為什麼,冷情突然覺得此時自己竟可以解讀他的心事,不像以前,老覺得他難以捉摸。
直到他穿過陽光,站在她跟前,他才又抹去了方才沉思的表情。「進去吧!」
門一敞開,整間房子的格局與風格便呈現出來,繁複的擺飾與設計,幾乎可以感受出主人興趣游移、無一專注的個性。倒是一整面滿相片的牆吸引了她的視線。各色的相片,記錄了他的足跡,甚至可見他當時的粲然笑容。冷情下意識地搜尋照片中有無哥斯大黎加的蛛絲馬跡,可惜沒有。她的心中湧上強烈的失望與悲哀,她悲哀自己竟是這般不值。
注意到她視線停留的位置,卻無法參透她心情的轉折,諶無一邊在吧檯調酒,一邊解釋著。「這些都是我在旅行途中拍下的,從這當中幾乎可以勾勒出我的生活樣貌,是我很珍貴的資產。」他微笑地注視著照片,也一同品嚐回味,停頓了幾秒,他才記起自己要問的話。「想喝點什麼?」
「龍舌蘭。」冷情悠悠地說著。
諶無不覺皺起了眉頭。「太烈了吧。」
「適合這時候,我需要日出般的心情。」冷情纏繞在心底的事,諶無永遠不會懂,她想。
諶無沒有再說什麼,開始為她調一杯龍舌蘭。他該珍惜此刻的,因為打從相識以來,就屬今天最平和,沒有爭執、沒有嘲諷、沒有傷害,他們竟也有安寧的一天,他不想打破此時寧靜的氣氛,哪怕這平和的幻影如泡沫般短暫。
「這裡是你全部的照片嗎?」冷情仍是按捺不住地開口問道,甚至特意加重語氣。
「大部分。」諶無沒有停止調酒的動作,也沒有發現冷情的語氣裡透著急切,他不很在意地回答。
「那小部分呢?」
「秘密。」諶無揚起莫測高深的微笑,他沒正面回答,沒有出現的部分,是他心底珍藏的秘密,不容開架陳列。
但這句秘密在冷情聽來,根本等同於登不上檯面,代表著從不被在乎,就算遺失都不會清楚是何時發生的。
諶無一直很注意冷情的一舉一動,他看她話說得含糊,卻好似有無限的深意在其中,他不禁納悶起來。「你似乎藏著很多秘密。」
「誰不是呢?」冷情笑得落寞。
第七章
諶無越來越不由自主地受到冷情的強烈吸引,他覺得她像一團謎,讓他總像霧裡看花,摸不清她的想法,參不透她這個人。
他完全承認,自己喜新厭舊、難以定性的性格,碰上這樣一個謎樣的女人,變化多端得讓他時時充滿新鮮感。於是他上癮了,想將之據為己有,想挖掘出她潛藏於內最底層的本我。
冷情已在房裡待了很久,諶無不知道她為何總是落寞,也不知道她在裡頭想些什麼,不過,諶無並不在乎,他還有時間,可以慢慢怯瞭解她。
他抬起手,輕敲了冷情的房門。「小李他們來了,快點出來,我們的開拍晚會快開始了。」諶無選定今晚作開拍晚會,一方面算是慶祝冷情的移居。
冷情刷地拉開門,讓諶無慾敲門的手懸在半空,迎向又恢復一臉淡漠的她。她仍是那個裝扮,並未因獨自在房內而卸除保護,諶無懷疑她是不是無敵鐵金剛?否則怎麼都會累?
大家已聚在諶無的客廳裡高談闊論,一見到相偕出來的兩個人,大夥兒都曖昧一笑,最心直口快的助理小張開口道:「之前你們還水火不容,怎麼才獨處一會兒就迸出愛的火花啦?」
冷情一臉寒霜,冷冰冰地道:「少無聊。」
「嘖,這麼開不起玩笑。」小張吐吐舌頭,回過頭對大家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