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祁歡
顧不得旁人的眼光與諶無可能的得意,冷情抓起皮包便往外衝,她能撐到他開口說收工已是最大極限了。
拖著一身疲憊回到住處,冷情發現門竟然沒鎖。她輕輕地推開門便被黑暗中的人影給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武格濤。
「你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開燈?」冷情一邊開口,一邊轉開燈的開關,在燈光的照射下,桌上放著的美而美早餐便直接映人她的眼簾。
「我給你送早餐,是你喜歡的鮑魚蛋三明治和咖啡牛奶。」武格濤注意到她震驚的目光,佯裝不經意的話語,卻又顯得特別刻意。
「那你是從早上坐到現在?」冷情不敢相信地開口。
像是沒聽見冷情的話,武格濤自顧自地接續著。「沒想到你竟然不在。」
質問的口氣讓冷情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話,她只有緘默著。
「聽說你答應和諶無合作,而且是從今天開始。」武格濤見她不語,直接挑明問道。
「嗯。」冷情輕輕點頭,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你不想讓我知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還沒來得及親口告訴你。」
「早上沒見到你讓我十分納悶,因為你多久沒這麼早起床了?我向經紀公司詢問才知道。」武格濤訴說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冷情明白他真正的疑問是什麼。
「我只是希望出奇制勝,沒別的意思。」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想你思緒一定是混亂了,公開說不跟他合作,現在又自打嘴巴,人家會以為你在炒新聞。」武格濤以為冷情宣佈不跟諶無合作,事情便暫告一段落;沒想到冷情的舉動越來越不在他能料想的範圍內。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你以為只要羞辱他一次便算結束了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徹底地毀掉他。」冷情寒著一張臉,不懂武格濤為何反應如此激烈?
「但願你是真的清楚。」武格濤語重心長地說道,此時突如其來的鎂光燈一閃,讓兩人都愣了下,他和冷情對望,心裡已有了譜,知道事情不妙。「該死!應該是多事的記者,這下又要乘機炒作了。」
冷情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武格濤,她不在乎地聳肩。「反正我們光明磊落,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
武格濤搖搖頭,急切說道:「你不懂媒體捕風捉影的功夫一流,任何一丁點風吹草動,也會被他們炒得翻天覆地成為頭條。除非我們公開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不行!」冷情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她摀住嘴,愧疚地看著武格濤一臉的傷心,才又道:「別多心,我的意思是若被人家知道這個背景,一定又會繼續往下挖,遲早會挖出我是安絕顏的事實,那就不好了!」
武格濤定定地看著她,複雜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
第六章
「少女殺手武格濤,夜宿超級新星冷情處」斗大的標題刊載在各大報的娛樂新聞頭條。
諶無定睛看著報上的報導,一片寒霜籠罩在他瘦削的臉龐,形成一股駭人的氣息。
他的視線定格在那張被偷拍的相片上,一陣令諶無自己也無法理解的酸意直衝腦門,他驚覺地發現這種感覺叫嫉妒。他不是嫉妒擁有英俊面孔的武格濤。而是嫉妒他可以讓一向冷臉對待他的冷情,瞼上竟有了溫度!
不舒服的感覺揮之不去,他握緊了手中的報紙將它捏成一團,奮力丟向牆角,想像是將立在冷情跟前的武格濤丟開一般,稍稍宣洩心頭的不快。
帶著滿臉的怒容,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向已經到片場的成員,聲音像是爆發的火山,轟隆轟隆震得每個人的耳朵嗚嗚作響。「冷情到了嗎?」
眾人不敢作聲,以免掃到颱風尾,喔,不,是暴風尾,只敢緩緩搖著頭。
「現在先不作業,等冷情來了,叫她到我辦公室來,下午再開始練習。」諶無仍無法讓聲音緩和,僻哩啪啦交代完畢,又像一陣風似的捲回辦公室內。
大家才稍鬆一口氣,就見到姍姍來遲的冷情,只見她仍是一臉置身事外的淡漠,彷彿從沒發生過任何事。大家有志一同地將手指向辦公室,示意冷情進去。冷情狐疑地挑高眉,臉上的表情寫著為什麼?
助理小張這才鼓起勇氣道:「老大有事找你。」
冷情仍未將狐疑的神情褪去,但她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不如不問。逕自進入辦公室中找答案,是最快的方法。
諶無還來不及將怒氣平復,就看見了一臉無所謂的冷情,他更是一陣火大,幾乎是從鼻子哼出聲,他像極了抓著妻子姦情的丈夫,卻忘了自己根本沒有這個權利。「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冷情仍是無所謂地聳肩,她不懂諶無幹麼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她又不欠他什麼。
諶無站起來走向牆角,撿起地上的紙團,把它整平攤在冷情的面前。「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冷情只瞄了一眼,便大概知道。「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諶無好笑地重複。「別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我們是簽了約的,你有義務維持好你的形象,一旦受損,會連帶使我們聲譽下滑,若是變成這種情況,你想我們的片子還有人要看嗎?」
「那你要我怎麼做?難道我連基本的交友權利也沒有?」冷情不高興地皺眉,反問她的僱主。
她這麼說是承認報上寫的是事實嘍,諶無的心裡非常不是滋味,接下來由他嘴邊說出的話語,更是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言論。「為了維持你的形象,不能再讓媒體抓到可以渲染的話題,你得暫時住到我那兒,當作是住宿舍,重整生活,直到戲殺青。」
冷情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是她聽過最荒謬的事了,她懷疑諶無有沒有腦子。「你保證我跟你住,新聞不會鬧得更大,不會成為更大的醜聞?」
諶無其實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但說出的話已是覆水難收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這你大可放心,我會對外宣稱這是訓練的一環,並且是證明你清白的方法。」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也只能寄望冷情的反彈,來阻止事情繼續荒謬地發展下去,但冷情的反應卻更令人吃一驚。
「既然你都決定了,還問我做什麼?」
「當然得問你,不然你還以為我別有居心。」
「不是嗎?」冷情冷冷地回道,無數的念頭閃過腦海,她擔心新聞繼續炒下去,遲早她的背景會被挖掘,到時就沒戲唱了,這是她最後的孤注一擲。頓了頓語氣,她把心一橫,豁出去道:「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
急轉直下的發展,令諶無也無法回過神,他只能楞愣說道:「好,那你先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我去接你。」
「那就這樣吧,我先告辭了。」冷情懷著不安的忐忑離開,她不知道走這樣的險棋到底對不對?她像走在鋼索上的小丑,只要稍一不慎,便會跌得粉身碎骨。
在街頭晃了一陣後,冷情並未直接回家,反而前往武格濤住處,她要解釋清楚自己的意圖,希望他不要誤會,然而這樣多此一舉的行動,是否正意味著自己作賊心虛?她搖頭揮去紛亂的思緒,按下他的門鈴。
武格濤開門見到是冷情,隨即有些大喜過望,心理正欣慰著冷情可以不畏流言的來訪,是否意味自己其實是被她認定的?
然而美麗的幻想並未持續太久,當冷情期期艾艾地說明來意之後,便徹底被打碎回到現實。「諶無要求我住到他那兒以杜絕流言。」
武格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覺得這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但他不知為什麼笑著笑著,竟不由得想哭,他不懂冷情在想什麼。「杜絕跟我的流言,卻不怕跟他的流言,這不是很可笑嗎?」
「他會對外表示這純粹是為了訓練及澄清流言。」冷情說出諶無的用意,抬起頭看著武格濤,試圖說服他,也說服自己。「而我只是一心一意希望將我的目的完成,只是這樣罷了。」
「是這樣嗎?」武格濤望進冷情的眼底,想一併望進她的心。
冷情驀地垂下眼,害怕被看穿,她大聲嚷道,藉以表明堅定。「當然!」
「你還愛他嗎?」武格濤不容她逃避,托起她的下巴,問出一句會刺傷自己的話語。
「不!我恨他!」冷情不敢相信為何武格濤會這樣問她,他不會不知道她對諶無強烈的恨意。
「愛恨只是一線之隔,放不下對他的恨,同時也意味著你放不下對他的愛。」武格濤無奈地笑著,很是蒼涼,他的心好痛。
「胡說!你胡說,我不可能再愛他的!」當這句話脫口而出時,她的心底卻有另一個聲音反問著她,真的不可能嗎?冷情用力地搖著頭,揮去心底和武格濤的相同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