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芃羽
「沒事吧?」江澄擁著啜泣不已的方茵,柔聲安撫著。
方茵將臉埋在他胸口,輕輕搖頭。
「好!姓江的,有種。今天我就看你怎麼帶著你的女人走出旗幫地盤!」嚴冷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痕。
「嚴冷,我沒有殺嚴老大,你被人利用了。」江澄凜然地面對嚴冷。
「放屁!我會被人利用?我父親死在只有你才有的神經毒素下,你還要狡辯?」
「你怎麼會知道神經毒素的事?」江澄有點訝異。
「哼!你以為全世界只有你一個生化學家?告訴你,我們幫裡也有一個,她不只分析出我父親身上的奇毒,還肯定全香港只有你有這種毒素的資料與製法。」嚴冷喜歡看江澄失去冷靜的臉,他就不住他能繼續沉著。
原來闖進實驗室的人真的是旗幫的人!江澄心裡有譜了。
「你說的『他』是誰?」江澄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就是幕後操縱這一切事端的人!
「瑾之,你出來,讓姓江的小子看看你。」嚴冷轉頭大聲呼喚。
門簾被掀開,那個美麗得驚人的女人又一跛跛地走出來,沒有溫度的眼眸正死盯著江澄。
「這是我妹妹,關瑾之,就是他化驗出我父親身上的毒素的。」
關瑾之?嚴冷不同姓的妹妹?怎麼可能?一年前他對旗幫的調查中根本沒這號人物,她到底是誰?
江澄好奇地迎著她的利眼,同時也打量著她。這個女的看起來頂多二十五歲左右。整件事真的是她一手策劃的嗎?他和她有什麼仇,讓她這般費盡心思地找他的麻煩?
「我記得你沒有妹妹的。」江澄的眼睛沒離開過關瑾之。
「她是半年前嫁給我父親的女人帶來的女兒,跟母姓。哼!想要個妹妹還不容易?」嚴冷嗤笑一聲。
半年前,那個叫關麗的美艷婦人帶著關瑾之來到旗幫曾引起不小的震撼,不僅是因為她們母女倆的絕色,更因為她們的出身與背景根本查不出來。嚴冷曾反對父親娶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但父親就像鬼迷心竅似的,不顧一切將她們帶回旗幫,使他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妹妹。
但他原本的輕視眼光卻因發現這位現成妹妹俐落的身手與對生化方面的研究而收斂不少。雖然父親這次的婚姻只維持三個月,但是關麗卻把關瑾之留在旗幫,要她幫旗幫做點事。那時嚴冷曾懷疑她能幫什麼事,一個跛腳的美女,不被幫裡的男人欺負就好了,誰還指望她做事?
可是,關瑾之卻在這一次他父親的死亡上幫了大忙,她一下子就查出江澄在大嶼山的實驗室有神經毒素的相關資料,證明他父親的死與江澄絕對脫離不了關係。
就衝著這一點,他承認她是他妹妹。
「你是誰?」江澄與她對望了好久才開口問道。
「想打擊你的人。」關瑾之冷冷地說。
「為了什麼?」
「等你死了去問你那個天才父親吧!」她話聲剛落,手裡一抖,飛出一根銀針,直取江澄的前額。
江澄摟住方茵躲開她的攻擊,不想繼續耽擱,便往門口竄出去。
「出動所有旗幫的人,男的殺無赦,女的給我留活口!」嚴冷下令。
於是,旗幫的人員全部依信出動,整個香港仔霎時風聲鶴唳,戰雲密佈。
第四章
在白天要逃出旗幫的地盤是困難了些,江澄知道得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夜晚再行動。
方茵緊跟著他,一路上反常的連句話都不吭,原本活潑的俏臉也蒙上一層陰影。
江澄帶著她躲在他先前勘查過的海邊一幢廢棄木屋裡,一進屋,他便轉頭低聲問道:「茵茵,怎麼了?」
方茵瑟縮地躲在角落,異常沉默。
「茵茵?」他走到她身旁,扳過她的身子看著她。
「我沒事。」她低下頭。
「在氣嚴冷?」他脫下襯衫幫她披上。她身上破碎的前襟幾乎露出整個左肩,他猜想她可能因此而難過吧!
「我真是個呆子,自己送上門去自找羞辱,真是笨得可以了。」她哽咽地說著。
「別亂想了,沒事了。」他一把將她按進懷裡,見不得她嬉笑調皮的臉染上哀傷。
「我還害你身陷險境,都是我的錯!要是這一次真的逃不出去,你就把我這個累贅丟了,自己先走,我不要你為我受傷……」愛他卻害了他!方茵為自己的莽撞與無知深深自責。
她眼中真實而濃烈的感情毫無掩飾地映進江澄的心。
他覺得有一處心弦被莫名地觸動了一下。江澄第一次被她的表情影響了情緒。奇了,這麼多年來他對她從來沒有太多感覺,也沒特別將她放在心上,怎麼反而在這種時刻看出她的與眾不同?
「傻瓜,不會有事的,有我的部署,怎麼可能會逃不出去?」他決定先將心中的騷動擱下。
「但是有我這個『掃把』在啊!我二哥說我是個金字招牌的大掃把,好好的一件事,一被我瞎搞就全完了。」
聽她說得稚氣,江澄忍不住笑了。方茵有時的確很可愛。
「你是很會攪局沒錯,但這一次我早有準備,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事。」他一定得將方茵先送回祥和會館,至於那個姓關的女人,他要花點時間來查一查她的底細。
「這裡是旗幫的勢力範圍,你功夫再好,也打不過一堆人。」方茵其實並不樂觀。
「嗯?不相信我的實力?」江澄想逗她開心。
「不!是我對自己的體力不放心。」她擔心到時跟不上江澄的速度會扯他的後腿。
「別擔心,我們等天黑再行動,你可以趁這個時候睡一下,補補精神。」他輕拍她的臉,安慰地說。
方茵歎了一口氣,點點頭,找了個地方坐下,背靠著木板,打算小憩片刻,可是一閉起眼睛,眼前都是嚴冷那張慾望橫流的臉,嚇得她立刻張開眼睛。
「睡不著?」江澄一直看著她,見她臉色發白地張開眼,有些心疼地走到她身邊坐下,將她擁進肩窩處,輕聲道:「別怕,有我在。」
江澄的溫柔讓也的心暖烘烘的,像被陽光包圍著的感覺。她慢慢恢復臉色的紅潤,看著他剛毅的側臉,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如果這時就這麼死了,我也了無遺憾。」她細喁著。要不是被嚴冷嚇到了,她這時候一定會歡呼。
「別胡說!」他輕攏一下她的肩膀。
「其實你一直對我滿好的,雖然二哥說你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可是每次和我一起,你從不會省口水。」她輕笑。
「因為你老是不聽話,總要我重複好幾遍才會乖乖就範。」他笑著說。不過他對方茵的確比較不設防,自從她賴上他之後,他並不覺得被她纏著有多苦,反而長久以來孤獨的心因為有她的陪伴而開朗許多。
「哪有?」她噘著小嘴,轉開頭去,看見了他手臂半條麒麟刺青,忍不住舉起手輕撫著。「二哥也有跟你一樣的刺青。」
「這是五行麒麟的標記。」他的襯衫借給了她,身上只有一件無袖的白棉T恤,不曾示人的麒麟圖騰正栩栩如生地在他結實的手臂上飛揚。
「小時候我看了這個刺青會害怕,現在卻覺得它有別一份威猛的美感,很吸引人。」她看著刺青,迷亂了雙眼。
「剛被選為水麒麟,被長老刺上這只麒麟時還悶悶不樂,但現在早已習慣了它有存在了。」他伸手摸摸手臂,無意間也把方茵圈在雙臂之中。
方茵心下悸動不已,既驚喜又羞怯,她此刻籠罩在他的男性氣息之下,全身飄飄然、暈陶陶。
「聽說麒麟王就要回來了,那他的刺青要刺在哪裡?」五行麒麟都刺在手臂上,那麼身為主子的麒麟王要刺在哪裡?臉上?胸膛?還是屁股?她胡亂猜測,又忍不住笑出聲。
「我不知道。」他瞄了一眼她的笑臉,很高興她不再悒鬱。
「會不會刺在全身?」她又噗哧一笑。
「你這個小腦袋就愛亂想。」他伸手揉亂她的秀髮。
「哎呀!不要弄亂人家的頭髮啦!」她撒嬌地推開他的手,心中卻是喜孜孜的。她有感覺,這個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使他們的感情更進一步了。
「澄哥,聽二哥說五行麒麟的手裡都有一對麒麟印石,你的可不可以給我?」她腦子一轉,試探地說。五行麒麟的麒麟印石都是一對,聽說其中一隻是要給他們未來的妻子的,這種這麼具象徵性的東西,她怎麼能拱手讓人?
「恐怕不行。」他當然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他的水麒麟印石是藍水晶雕成的一雙麒麟獸,已被長老認定為結婚時的信物,不可能輕易就交給方茵。
「為什麼?因為我還不夠格得到?」她嗔道。
「等我確定自己的對象時我才會送人,茵茵,別跟我鬧。」他輕描淡寫地擋開她的要求。
又來了!江澄最會出這一招對付她。乖,別鬧,聽話,要懂事……諸如此類哄小孩的用詞一定會出現在他們的對話之中,他根本拿她當孩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