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枕邊酷女郎

第26頁 文 / 聶少蓁

    說完,大發雷霆的龍少天一手拉男人外套的衣角,掏出對方掛於腰側的手槍,槍口對準面孔刷白的男人額頭中心,眼看就要扣下扳機——

    「噯——」戴著黑手套的手在這時突地握住了槍管。」現在就算將他處以極刑也是於事無補,龍老。」出聲制止的是跟隨龍少天多年,是龍少天身側數一數二的頂尖殺手,龍少天唯獨信賴的貼身近侍,更是他的「親密」夥伴,擁有雙性戀傾向的男人——啟默。

    外表約莫二十七、八歲,一頭長及腰際的黑髮,以紅束帶束於背後,一張散發古銅色健康色澤的臉龐,輪廓線條分明,堪稱俊美之相。一對微勾的眼角帶抹邪氣,邪得教人瞧了有股不舒服之感。

    嘴角含著冷笑的男人,緩緩推開抵在幾乎嚇破膽的男人額前的槍管。「這件事就交給我辦。」鏡片上方的眉毛揚起,啟默望著龍少天手裡的槍,經過龍少天的默許,他接過手槍。

    啟默將手槍塞回它主人——被稱為二叔的男人——的胸前,男人慌張地抱著這差點轟掉自己老命的傢伙,望著出手制止的啟默,臉上的表情可說是感激涕零,他畢竟也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對付那種次等貨色,對我而言,好比掐死一隻螞蟻般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動到三根手指頭……」啟默以女人才會有的妖嬈姿態替龍少天扶正有些歪斜的領帶,舉手投足間透著毋用置疑的親暱。

    一旁的何媽幾乎看傻了。

    「沒問題?!」龍少天老謀深算的雙眼緊盯著他愛將的俊容。

    「沒問題。」啟默手指輕彈龍少天西裝外套表面一下。「明晚您就能見到他的頸上人頭,龍老。」鏡片後方兩道銳利光芒一閃而逝,隱隱約約的笑意使他邪氣得近乎十足駭人。

    他的一番話似乎緩和了龍少天原來熾狂張揚的怒氣,燃燒在四十五歲男人眼底那兩簇火焰,逐漸被升起的淫慾之色所取代。

    「雖是等閒之輩,還是小心為妙。你有什麼差錯,乾爹會擔心,等會上樓去,除了小芯這件事外,乾爹要好好的跟你研究、研究咱們那兩宗讓我損失上千萬美元,無故失蹤與被人刻意炸毀的毒品,以及雷鳴那老不休突然猝死的事。」

    說完,龍少天冷肅地掃了眾人一眼,然後不發一語地轉身領著他口中的義子——啟默,逕自上樓去。

    龍少天那冷冷的一眼,所要表示的是——想在活命的,最好識相地離他房門遠一點,否則殺無赦!

    這點,樓下眾人個個心知肚明,首領有這方面的嗜好,在幫派裡是眾所皆知,所以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過驚訝。

    但是,跪坐在地板上的何媽就不同了。她傻了眼地表情在爬上樓梯那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後,才慢慢的起了變化。原來……原來「錢」老爺有斷袖之癖,他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難怪自己從未見過小姐的母親,其實打從以前她就很好奇,可是「保持緘默」是她的職責之一,所以她也不敢多提;這麼說來,小姐應該是「錢」老爺認養的羅?

    當下何媽有了這樣的認識。她的視線不經意地又飄向樓上,想起樓上那兩個人此刻正在做什麼……何媽忍不住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事實上,顧芯的確是他的親生女兒。龍少天在二十六歲以前,與一般正常的男人無異。他是在隔年,也就是他二十七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這方面的傾向;從此之後,他變得無法與女人有肌膚之親,而在這之前,他曾包養了一位顧姓情婦,當龍少天得知已分手的女人懷有自己的骨肉時,他即在她將孩子生下,並答應給她一筆為數不少的錢,足以讓她衣食無憂、安穩地過完後半輩子。但是不知足的女人總是貪求無厭,最後,她的貪婪換來的是在這人世間消失。這樣的下場,是她自找的,縱使她是顧芯的親生母親,龍少天也毫不留情。

    所以,顧芯對自己親生母親是毫無印象的,只因龍少天早將有關顧姓女人的所有資料全部消除,只留下一個姓,而這也是為了掩飾顧芯是他龍少天女兒的身份。然而,豈料百密總有一疏,他唯一的女兒還是出事了,而龍少天內心明白,何媽所言單純,但他會查出一切的。

    ***

    正午的陽光熾熱且悶,白熱化的光線,將床上拱高成弧狀的被單照得雪亮。

    刺耳的聲音在持續了十聲之後,終於隱約的傳進蒙在被單下的雙耳。一陣抱怨聲後,裸露結實的手臂由被單底下緩緩伸出,在床沿摸索一陣後,抓起小茶几上的話筒,然後又消失在被單裡。

    「喂……喂找誰?喂……」初醒的嗓音帶著沙啞,從涼被下方悶悶傳出。

    他媽的!怎麼不說話?在被窩裡拱身縮背的陳彬一把掀掉蒙在頭上的被子,坐起身來將話筒貼近耳旁,但他發現,話筒裡除了「嘟、嘟」的聲音外,什麼也沒有。

    他媽的!搞什麼!好夢正酣的陳彬,睡眼朦朧的正打算甩回電話,繼續作他和白日夢,卻在這時才驚覺不絕於耳的嗓音根本從未間斷。他的視線馬上轉至前方擾他清夢的聲音來源……原來是門鈴。

    陳彬渾濁的頭腦當下清醒了八、九分,丟下話筒,他自床上躍然而起,衝到書桌前,拉開第二層抽屜,慌亂地從裡頭翻出一把點四五手槍。

    抓過斜掛在椅背上的短褲與背心,套上它們之後,陳彬臉色肅然地握槍走到門前。自從幹了那檔事之後,他已有一個禮拜未回到自己的住處。為了預防萬一。他目前暫居最近才認識,在某酒店上班的女友的租賃之所,而她則在今早南下探視她的父母,所以理應沒有人會……

    「誰?」陳彬貼在門側的牆面,握槍的雙手垂置於分跨的雙腿間,他對著門大喊、

    「我是第四台的維修人員。」

    「幹什麼?」

    「今天早上有位李小姐打電話至我們公司,說府上收視不良,要我們前來查看。」

    李小姐?阿妹?!「你有何證明?」

    「這是識別證。」

    聞言,陳彬將右眼貼近門板上的小孔。那確實是一張某有線電視台的工作人員識別證,而帽沿下那張堆著笑意的面孔,也與照片上的人無誤……

    「你等等。」經過一番思索後,陳彬丟下一句話。由於坪數不大,所以客廳與臥房是合著用的,他舉步走向擺在床尾左側矮櫃上的電視。

    陳彬撿起掉落在地毯上的遙控器,他打開電源開關,展現在他眼前的畫面,正如門外那男人所云,視訊模糊不清。

    將遙控器放下,陳彬又走向小茶几。陳彬拿起話筒,由眼角瞄了貼在電視機左下角的廣告貼紙一眼,然後按下浮現在自己眼底的數字號碼。

    「喂,捷訊有線嗎……我這裡是……今天早上是否有位李小姐打電話要你們派人過不檢修?」陳彬兩眼緊盯著雜訊交錯的畫面。「不錯……是的……不,沒問題。」

    放回話筒,陳彬把手裡的槍重新塞回抽屜。應該沒問題吧!陳彬擰眉的表情不自覺鬆懈幾分。

    「進來吧!」陳彬打開門上自己特別裝置的三道鎖,讓頭戴黑帽、面帶愉快笑容的男人入內。

    殊不知,在他掛上電話的同時,在租屋附近百尺處的一輛藍色箱型車上,裡頭的男人也在這時關掉了執於手中電話的電源。而男人的眼前是一片精密的電子儀表板,原來陳彬發出的電話被半途攔截了。

    將手提黑袋,一身工作服裝扮的男子從腳到頭細瞧一番後,陳彬以下顎指向矮櫃。「電視在那,動作快點。」

    那男人有張不錯的臉蛋,但是……他不喜歡他那對眼尾勾起的雙眼,它們令他感覺不舒服極了,而且是相當的不舒服。壓下內心那股莫名的不安,陳彬對著外表毫無異樣的男子丟下遲疑的一眼,轉身走進浴室。

    利用三分鐘的時間隨意沖個涼的陳彬,拉開門,從浴室邁出,肩上掛著一條毛巾,他見那男子猶佇窗前的身影,一對濃眉不禁皺起。

    「你怎麼還沒動手?」陳彬不悅地瞪著男子高瘦的背影。

    「對不起,我馬上動手。」打量的眸光從窗外收回。窗外不遠處是一塊專門放置廢鐵棄物的空曠地,而由雜草蔓延的程度看來,應是廢置多時,無人管理。

    男人臉上堆笑地離開窗前,提著工具箱走到電視機前。

    陳彬取下吊在自己肩膀上的乾毛巾,一邊擦著自己濕潤的頭髮,一邊以眼角注意著男人的一舉一動。他看見蹲在地上的男人在打開了工具箱兩側的扣環後,似乎想起什麼地微怔。

    陳彬瞧見那男人站起身往自己走來,原本在頭頂揉弄的雙手不禁緩下來了。

    「我能借一下你的電話嗎?」男人的面孔依舊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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