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聶少蓁
是他!透過綠葉的縫間,她瞧見那狂傲不馴的男人了,一對驚猛而深沉的黑眸此刻正危險的瞇起,逼視著他們這裡。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但也只有剎那的幾秒而已。
迫人的視線轉回他的女伴身上,冷凝見背對自己的女人不曉得跟他說了什麼令他兩道不羈的濃眉挑起……她就是那女孩?!
冷凝閃爍著瑩光的美眸微瞇,暗付,此刻不能讓雷鳴與那女孩碰面。
冷凝一手改按自己的太陽穴,一手則輕抓著雷鳴不安份的手臂,「雷董——」她皺起柳眉,一臉難受的表情。「若雪的偏頭痛又犯了——」
「那怎麼辦?」雷鳴略吃驚地瞪著他眼中的「天鵝肉」,深怕煮熟的「天鵝」就這樣飛走了。
「沒關係。讓我靜靜就好。」她蹙著娥眉,揉著額頭低訴。
「這樣吧!回我宅邸,我請醫生幫你瞧瞧。」哈!他的住處安靜極了,是最佳之選,沒有外人打擾,可以讓他隨心所欲,這偏頭痛來得可真是時候。
「嗯。」冷凝讓雷鳴攙扶著自己走向玄關。
直到踏出餐廳的門檻,冷凝仍能感受到他透著寒氣的追逐目光!
***
踏入自己臨時租賃的寓所,冷凝彎下腰,正打算脫掉那雙令她足踝難受的高跟鞋時,室內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頓時教她怔愣瞬間。
半秒!脫鞋的動作僅被打斷了半秒之差而已。冷凝眼瞇起地凝視著前方,腳底的涼鞋已讓她取下,她握著其中的一隻,然後挺直身,手中之物也在此刻飛射出去。
「鏗!」三十坪大的空間頓時燈火通明,涼鞋的鞋跟以驚人的手法準確無誤地咂上了牆面的開關。
他!冷凝放鬆自己緊繃的神經,將握在手中的另一隻鞋丟回地毯。
「是你。」她望著此刻間坐在房間中央沙發上,蹺起二郎腿的男人。
忍把玩著手裡那不僅打開了燈源開關,且以歎為觀止的角度折彈、飛向他臉部的「武器」。他薄抿的唇角微勾。哈!要不是自己眼明手快,反應不錯,豈不讓這高跟鞋劃了臉。
「你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冷凝。」
對他不知是褒是貶的說辭,冷凝不予置評,她挑眉的表情寫著——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忍揚眉,將手裡的鞋輕輕放回椅旁的地毯。「是少門主要我來傳話。」藍眸盯著同伴美麗的面孔,說明來此的目的。
「哦?少門主有何吩咐?」她的表情依舊無任何波動。
忍自沙發中起身,走向她。「少門主交待,七天是底線,若無進展,屆時由我來接手。」眼前那張既冷艷又美麗的臉孔,相處這麼多年,他對她的感覺似乎只能以「陌生」二字形容吧!這女人從不讓人有機會看透她的心思,恐怕就連與她關係親密的少門主也未必看得透。
「我會辦妥它的。」冷凝面無表情的丟下一句。轉身走向臥房,無語地表示——她要休息了。
在忍走後的半個小時。
頭頸抵靠在浴盆的一端,冷凝浸泡在溫熱的水池裡,由腳底傳來的舒適感教她放鬆全身地輕歎口氣。
想起雷鳴那兩隻「毛毛手」整晚老是趁機對自己上下其手的「由南摸到北」,要不是她機靈,以巧化危,自己全身豈不是讓他給摸透,甚至到現在還分不出身。
冷凝盯著天花板的眼露出憎惡。她閉起眼瞼,一對飽含冷芒的黑眸在這時閃入她的腦海——
他是不願自己的所有物遭覬覦,抑或……
冷凝不自覺又輕歎出聲。可是,她真的不願多想……
第六章
一棟離市區僅有十分鐘車程的別墅,一輛銀色跑車低嘯的引擎聲由遠而近。
「嘎!」一聲,銀色的車身在白色的大門前停住。冷烈拉起手煞車,側著臉朝身旁的女伴露出一抹教女人芳心怦然的笑容。
「晚安。」他一如往常般,在她頰上輕啄。
「晚安。」顧芯精心粉飾的臉透出難掩的失望之色。這幾個禮拜以來,他對自己的逾矩竟止於此。是不是她的打扮不夠艷麗,尚不足以挑動他對自己的興趣?別一方面,她雙後擔心自己倘若採取主動,反倒會讓他以為自己太隨便。這可怎麼辦?豈不枉費她連日來在他面前樹立「玉女形象」所下的功夫。
遲疑了半響,顧芯終究還是按捺下內心的那股騷動。她打開車門,給身旁冷峻得教她心折的男人一記風情萬種的嬌笑。
顧芯原本打算就這樣離去的,但在她鞋跟尚未著地之前,她的手臂猛地被鉗制,背後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她重心不穩地跌回車座。
「你——唔——」她的唇驀地遭他攫獲,喳呼聲隱逸在他口中。
深深的吻,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向顧芯的腦門,銷魂的激動感使她忘了反應,更忘了合起自己的雙眸。全身泛力的無力感讓她兩手緊緊攀住男人結實的臂,直到他放開了她。
「晚安。」眼角視線由停在街角的重型車車身移回,冷烈以指拭淨她唇角的口紅,在她唇前低語。
「晚……晚安。」這次顧芯很快便下了車,望著飛馳而去遠去的車身,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雙唇,唇瓣尚有麻麻辣辣的感覺呢!
顧芯不禁失了神,因那令人銷魂的一吻……
「小芯!」隱含怒氣的男聲倏地由街道陰暗的角落傳出,將顧芯拉回了現實。
「誰?」顧芯警戒地盯著出聲的角落。在她的喝斥聲後,由陰暗的一角步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你!」看清來者之後,顧芯有絲錯愕。
遠馳而去的跑車裡,冷烈由照後鏡瞧見那甫從街角走出的男人。他的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隨手取來架上的面紙,拭淨自己沾染唇色的嘴角,然後朝CD的PLAY鍵輕觸——
一首取自「威瓦第」裡Autumn樂曲。緩緩由立體的喇叭中傳出,逐漸縈繞整座車身,美麗的樂章教駕馭座前的男人微瞇了眼。
***
「那個人是誰?」街燈照亮陳彬略顯黝黑的面孔,他走向顧芯,在她盛裝打份的身前停住。
望著眼前的女人,一身貴婦人般的裝扮,珠光寶氣的,令陳彬的兩眼瞇起。哼!他卻從未見過她替自己如此精心、隆重的打扮。
「你瞧見的,男人啊!」顧芯冷漠地斜睨此刻教她冠予「前任」男友的男友一眼,她轉身走到石柱前,食指正要往紅色的鈕壓下——
「男人!」陳彬的手猛地攫住她的。「小芯,你最近為何不接電話,也不回CALL,甚至避不見面?」他將她扯向他,讓她面對自己。
「幹什麼!放開我!」顧芯掙扎地抽回自己的手。揉著被抓疼的手腕,她鼓腮吹氣地瞪著陳彬陰深的臉孔。
「不接電話,不回CALL,不見面就是表示要跟你分手,這你都不懂嗎?」該死!她本來是想婉轉的對他提出分手的,可是打小至今,連她那一年見不上兩面的老子都不曾如此粗魯的對待她,而他竟膽敢……
哼!陳彬,你算哪根蔥!
趁陳彬愕然的同時,顧芯掉頭扭身地走向門前,食指朝紅色門鈴壓下。
分手!陳彬疾步似箭地衝到顧芯面前,兩手如鷹隼的利爪般,緊緊鉗制住顧芯的雙肩。
「分手!我要和我分手!為什麼?為了剛才那個的,是不是?他還吻了你,對不對?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了?脫衣上床?!你讓那男的上了你,是不是?所以你才急著擺脫我。你以為我陳彬會像個傻瓜任你棄如敝屣地隨手丟於一旁?」
這女人竟膽感分手,並且讓自己戴了頂綠帽子!陳彬尚有幾分英氣的臉孔腫紅一懲,佈滿血絲的怒眼以欲人置於死地光芒射向他掌下的女人,粗黑的濃眉擰成一團。
面對陳彬欲殺人的眼光,顧芯內心一陣驚駭,她記起小慧對自己耳提面命的一番警告。陳彬發怒的表情就像要扭下她的頭當球踢般,顧芯驚慌地兩手反抓住陳彬鉗制自己的肩的手臂,卯足力氣意圖讓陳彬健碩如運動員般高壯的身子遠離自己。
肩兩側五指幾乎要嵌入她的骨肉了。顧芯緊蹙雙眉,喳呼道:「陳彬,你放手!該死,你弄疼我了!放手,該死的你——」
大門被打開了,率先跑出來的是何媽的老伴何叔。
何叔見狀,頓時大驚失色地衝上前。「放開小姐,否則我報警了。」何叔揚聲警告,並隨朝後跟上的何媽吩咐。「老伴,你去報——」
「不用!」陳彬兩手一推,顧芯往後跌向何叔飛奔而至的身前。
「小姐,你沒事吧?」何媽扶過顧芯的身體,深怕一失手會影響了她與老伴的金飯碗。她神色緊張地俯身看顧芯的千金之軀,仔仔細細地檢查一番。
她推開身旁噓寒問暖的何媽,上前一步道:「陳彬,我們好聚好散,希望你以後別再糾纏不清。」說完,顧芯不待眼露凶光的陳彬有何反應,她一甩頭往門內邁去,但走了幾步像又想起了什麼地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