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慕楓
「他訓練你的身手和槍法是為了你好。」幕天的聲音裡透露出強烈的妒意。
「為我好?」倪葉盼覺得可笑極了,「別傻了,他是在懲罰我。」懲罰她和阿沖走得太近,另外也讓她知道誰才是操控一切的人。
「你喜歡他嗎?」幕天唐突地問。
她無法置信地瞪著那一張瀰漫著淡淡哀愁的絕美容顏,「你知道你的問題有多荒謬嗎?他是我的殺父仇人,而你卻問我喜不喜歡他?」她的眼中快速地掠過一抹令人什麼來不及解讀的光芒。
「回答我的問題。」她緊咬著問題不放,心想,縱使師兄身上有著魔魅的氣息和冷酷無情的態度,但是依然無損他的魅力,只要他願意,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他的吸引力。
倪葉盼拒絕去深思那個問題,「你約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她怕抽絲剝繭之後呈現出來的會是令自己無法承受的事實。
「沒有勇氣面對嗎?」
她立即旋身打算離去,「我要回去了。」在她探手去打開門之際,幕天猶如黃鶯出谷的美妙聲音輕輕地在她的背後響起。
「你不想知道真正的殺父仇人是誰嗎?」
倪葉盼的身體定在原地,「是幽冥鬼火。」她認為那已經不是秘密了。
在爆炸發生的前三天,許多人都親眼目睹她家宅子的周圍上空曾飄浮著一團團的青綠色鬼火,而後便是爆炸發生了。
幽冥也親口承認他就是各國聞之色變的頂級殺手,代號「鬼火」所以她的殺父仇人當然就是他了。
幕天又道:「他是幽冥鬼火沒錯。」
「那麼答案已經出來了。」她拉開門。炸毀倪宅的人是幽冥鬼火,而「鬼火」即是幽冥,那麼兇手自然非他莫屬了。
「你大概沒聽到風聲吧?自去年七月以來,「幽冥鬼火」的行事作風有了改變。」她的話輕易地留住倪葉盼離去的身影。
她終於轉身,回到幕天的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什麼改變?」
「一直不曾在爆炸現場引起大火,而一年來『幽冥鬼火』接下的CASE在轟然一聲巨響的爆炸之後,還會引發一場猛烈的大火,把現場的一切都燒燬殆盡。」她又作進一步的說明。
「也許他改變作風了,這並不能證明他不是兇手。」倪葉盼認為必須要有證據才行,而這一個理由太薄弱了,不足以採信還給幽冥一個清白。
「如果我說兇手是我呢?」她說得輕柔。
幕天的話像是一道雷,而她則是應聲被劈中,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你剛剛說什麼?」她不得不再問一次以確定一下。
她的答案沒有改變,「如果我說我是兇手呢?」她絕美的臉蛋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你……」倪葉盼指著她。
幕天只是定定地回視她而不說話。
她不由自主地喘息了一下,說起話來有些結結巴巴,「你……你才是……兇手!」
「沒錯。」幕天一開始就打算告訴她了。
倪葉盼彷彿捱了一記重擊,臉上紅潤的血色快速褪去,「這……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我和幽冥是師兄妹,他會的,我當然也會。」況且她也不會無聊到把別人做的事攬到自己身上來。
怎麼一回事?倪葉盼此刻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由幕天口中說出來的話帶給她相當大的震撼,幾乎顛覆了她的世界和原本已知的一切。
她一直對幽冥存有恨意,甚至刺殺過他很多次,為的就是要報仇,而……而現在卻發現他是無辜的,他並不是殺死爸爸的人。
上天為什麼要開她這種玩笑?她恨了他好一段時日,到頭來卻發現弄錯對象了?多麼的戲劇化,多麼……多麼的諷刺!
倪葉盼的臉色始終變化莫測,「是邢玉虎委託你殺我爸爸的嗎?」
「很抱歉,我必須對僱主的資料保密,這是殺手應該具有的基本職業道德。」在說話的同時,幕天出其不意地出拳將她打昏。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快,她根本就毫無防備,更來不及閃避,以致捱下那一擊後,痛楚還未蔓延開來,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幕天伸手勾住她直往地上倒去的身體,「接著,我們就看看他有多在乎你。」
∽∽∽
幽冥專注地翻閱著報紙,面前的餐桌上擺著咖啡和他的早餐,心想,怎麼一大早她就跑個不見蹤影?
他慢條斯理地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狀似隨口地詢問,「她上哪兒去了?」
雖然他問得有些沒頭沒腦,不過,尼古拉斯卻一點也不含糊,「葉盼小姐一大早就騎馬出去,而幕天小姐也騎馬出去了。」堡內每一件細碎瑣事他都必須知道,才能在幽冥問起時回答。
騎馬出去了?幽冥沒有任何表示,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尼古拉斯不經意轉頭瞧見一臉擔憂而疾步走來的強尼,立即迎向他,低聲地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強尼的職責是照顧馬廄裡數十匹的馬兒,包括幽冥的愛馬「如風」。
「葉盼小姐一大早就騎著馬出去,可是,剛剛馬兒自個兒回來了,卻沒有瞧見她的蹤跡,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為此,他才匆匆忙忙地跑來,覺得如果什麼事也沒有的話,她應該不會讓馬兒自個兒回來。
「我知道了,我會轉達給冥少爺的。」尼古拉斯沒有多大的反應,「你回工作崗位上吧!
強尼點點頭準備離去,走了幾步又踅回,「對了,葉盼小姐在騎馬出去之前,曾經問我北面森林裡是不是有一間小木屋,她會不會是去那兒了?
尼古拉斯點頭表示知道後,旋身來到幽冥身側,沉著地開口報告,「冥少爺,葉盼小姐極可能在北面森林裡出了點意外,據強尼剛剛回報,她騎出去的那一匹馬已經回來了,卻沒有瞧見她一道回來,是不是要立刻派人出去搜尋?」
幽冥微微一震,隨即又恢復他一貫的譏誚口吻,「也許她是想乘機逃走。」突如其來地聽聞倪葉盼失蹤的消息,竟然有一絲慌張掠過他的心頭,就連他自己也著實訝異不已。
難道他已經有一些在乎她丁嗎?不,不可能!他只不過是感到有些訝異而已,沒錯,就是訝異。
「冥少爺、冥少爺。」尼古拉斯連喚了他兩聲,想不到他也會有發呆的時候。
幽冥略略定了定神,「說吧!」
「要不要派人出去找葉盼小姐?」尼古拉斯在一旁等著他的命令。
「她若想回來就得自個兒回來。」他冷漠無情的口吻透露出倪葉盼的舉足輕重。
不管她逃到哪裡去,始終都無法離開這座島,除非她決定跳海游離此地。思及此,幽冥又將注意力轉回手中的報紙上,就此把話題打住。
聞言,尼古拉斯亦不再多問。
一時之間,偌大的餐室內靜悄悄的,偶爾才會有翻報紙的聲音響起。
直到幕天的出現才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幕小姐,用過早餐了嗎?」
在尼古拉斯打算吩咐傭人送上另一份早餐時,幕天拒絕了,「謝謝,我不餓。」
幽冥的臉依舊在報紙後,似乎沒有和她打招呼的意思。
「我是有事來找我師兄的。」她又道。
而他依然故我地看著報紙,對於她的話置若罔聞,且順手將杯子擱下。
「不想知道倪葉盼在哪裡嗎?」她的心仍有些痛。為什麼師兄就是不肯多在意她一點。
她也想過不要把事情告訴他,就讓倪葉盼在半小時之後隨著爆炸而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麼或許她還有一絲機會。
擱下報紙,幽冥懶洋洋地抬眼看向她,「她愛去哪裡是她的事。」
「如果她有了危險呢?」幕天看了一眼牆上的古董鐘,還有二十分鐘。
他的眉梢揚起,沒啥耐性地道:「有什麼事就說,不要囉哩巴嗦的。」
「如果她有危險,你……你會去救她嗎?」她試探性地提出問題。
「那是我的事。」他認為這是個無聊的問題,於是他不再理會她,逕自執起刀叉開始享用廚子為他精心特製的早餐。
還有十九分鐘。幕天又朝牆上的古董鐘投去一瞥。由這裡快馬加鞭地趕到北面森林裡的小木屋,最快也得十四、十五分鐘,換言之,師兄只剩下五到六分鐘了。
幽冥也注意到她頻頻看牆上古董鐘的奇怪舉止,倏地,一個念頭竄人腦海中。放下手中的刀叉,他霍地起身,「你究竟做了什麼事,」他平平的語調裡有著暴風雨來襲前的寧靜。
她又看了看時間,「再過十八分三十秒,她恐怕就會成為一堆碎片。」
她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幽冥的臉色—變,粗蠻地抓住她的雙肩,咆哮道:「她的命是我的,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你肯定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惡劣的語氣彷彿猙獰的魔鬼般。
知道他並不是在虛言恫嚇。幕天擰起兩道秀氣的柳葉眉,冷汗涔涔,「時間所剩不多了,還有十八分鐘。」他的粗蠻力氣幾乎要掐碎她的肩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