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魍魎

第4頁 文 / 慕楓

    就因為小尹不肯當新郎,她便用石頭丟他?

    看著女兒倔強蠻橫的模樣,他才開始察覺自己和妻子都太寵愛她了,以至於讓她養成如此蠻橫的個性。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為了女兒好,他和妻子得改一改態度,好好地教育她,而不是一味地溺愛。

    「綠竹……」

    司機的出聲打斷了丁慶城要說的話,「先生,醫院到了。」

    丁慶城立即抱著宮尹下了車,快步地走進醫院,經由護土的指引轉進急診室內。

    丁綠竹則一路尾隨著。

    然而從額頭被砸傷到抵達醫院做完縫合手術,直到回到丁宅,宮尹都沒和她說話。

    ***

    宮尹躺在床上休息,不經意自眼角發現房門被拉開一道細縫,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從門縫中偷窺。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小姐,進來吧。」他撐起身體坐著,臉色有些蒼白。

    門外的丁綠竹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推門而人。

    他擺了擺手,「請坐。」

    丁綠竹雖然驕縱蠻橫,心地卻不壞,她並不是故意用石頭砸傷宮尹的。

    雖然如此,但她在床邊的椅子上落坐後卻高傲的開口,「都是你不好!要是你答應陪我玩,我就不會用石頭丟你了。」

    「這樣是不對的,你……」宮尹發現她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在你的額頭上砸出一個一樣的傷口?」

    她不自覺地摸了摸額頭,那一定痛死了!「不要!」

    「為什麼不要?」他望著她。

    「那很痛的。」她瞄了瞄他纏繞著繃帶的額頭。

    「既然你也知道很痛,為什麼還要用石頭砸人?」他又問。

    「我……」她終於愧疚地低下頭。「我不是故意的。」

    宮尹一臉認真的勸道:「下次不可以再這麼做了,知道嗎?」

    「嗯。」丁綠竹點點頭。

    這一年宮尹六歲,丁綠竹五歲。

    ***

    「小尹,你要多多照顧綠竹哦。」

    就因為丁慶城這句話,在學校內,宮尹只要一有空閒時間就會去找丁綠竹,份外注意她的情形。

    就讀小學的孩子最為彆扭,對於男女關係劃分得最清楚,經常都是男生一國,女生一國,各自為政,互不相干,就連牽手跳個土風舞也得隔著一枝筆或一把尺,彷彿對方有傳染病似地。

    早上,丁家司機開著車子載著丁綠竹和宮尹來上學,他們上同一所小學,只是年級不同,而宮尹總堅持一路陪著丁綠竹,直到看她進了教室,他才轉頭走到自己的班級;下課的時候,只要他沒有事情要做,就會到她的教室外探視,即使只是看一眼也好;放學的時候,他也一定會早早整理好一切,背著書包等候她一起回家。

    一開始,丁綠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也就沒有反對他的行為,但是,被同班同學取笑數次之後,她開始彆扭了起來,討厭他的陰魂不散,更討厭成為同儕的笑柄。

    然而即使丁綠竹總是惡聲惡氣地趕他,他卻始終不為所動地堅持到底。

    又是放學的時候——「丁綠竹,你的男朋友來了!」有人眼尖的發現了宮尹的身影。

    「哦!男生愛女生耶!羞羞臉。」

    「將來丁綠竹要嫁給宮尹的!」

    「你們不要亂說話好不好?」丁綠竹漲紅了臉,薄薄的臉皮有些掛不住,心裡是又急又氣,衝到走廊上對他怒道:「都是你啦!我不是叫你不要來等我嗎?你又來做什麼?」

    宮尹沒有作任何表示。

    「我們才沒有亂說呢,你們手牽手一起上學,一起放學,還住在一起呢!」

    隨即有人哼起了結婚進行曲,其它人也跟著附和。

    丁綠竹氣急敗壞地叫,「我們才沒有手牽手!」

    「你以後是宮太太呢!」

    「哈哈哈……」

    而宮尹冷眼旁觀,壓兒就不把他們的取笑當一回事。

    但丁綠竹卻氣得控制不了自己,衝口道:「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他媽媽是我家的傭人,沒有地方可以去,所以住在我家,我們才會住一起,一起上下學。我才不會嫁給傭人的孩子。」

    在場眾人俱是一愕。

    宮尹的眼神黯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彷彿什麼事也沒有。「是啊,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不妥,怎麼也拉不下臉來道歉。

    那些話根本不是她的本意,都是……都是因為他們的取笑,她才會口不擇言。

    「知道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意外的溫馴,沒再理會其它同學的取笑,轉身回到教室內收拾東西。

    而宮尹則在教室外候著。

    不一會兒,丁綠竹便背著書包出來,「走了啦!」

    只見宮尹隔了一小段距離跟在丁綠竹身後,像個小保鏢似地。

    忽地,數名看似不良少年的高年級學生竄了出來,有男有女,擋住丁綠竹的去路。

    她環視了一眼,沒一個她認識的。「你們想要做什麼?」

    「聽說你父親是有錢人。」一名像是帶頭的男生拽拽地睥睨著她。

    那又不關他們的事。「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難不成有錢也礙著誰了?

    「擋點鋃來花花吧。」對方忝不知恥地開口勒索。

    「我為什麼要給你們?」她傲然地反詰,絲毫不畏懼對方人多勢眾。

    驀地,其中一人伸手推了她一把,「你敢不給試試看。」

    「啊!」丁綠竹猝不及地往後跌了去。

    宮尹及時上前接住她失去平衡的身體,並且挺身而出將她護衛在身後,「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對方一見宮尹介入,立即有個身材較為高大的男孩上前威嚇,「我們找的人是她,和你沒有關係,你最好有多遠閃多遠!」

    「勒索是犯法的事,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對方人數比他們多,身材也比他們高大,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他們的勝算都小得可憐,不過,勢單力薄的宮尹卻依然無畏無懼。

    「你最好讓開!」高大男孩伸手揪住宮尹的衣襟。

    「要是我不要呢?」他答應丁叔叔要好好照顧小姐的。

    「那你就是自討苦吃!」高大男孩的拳頭伴隨著話聲揚起,毫不遲疑地朝他的臉招呼過去。

    丁綠竹失聲驚呼,「小心!」

    宮尹旋即出手反擊。

    一場混戰於焉開始……但俗話說:「猛虎難敵猴群。」宮尹以一敵多:就算他再怎麼厲害,終究是寡不敵眾,不一會兒,他身上立即挨了不少個拳頭,逐漸屈居下風。

    「你們這樣以多欺少不公平!」丁綠竹從沒和人打過架,也不知道該怎麼打架,但是看著宮尹身上掛綵的地方逐漸增多,情急之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一鼓作氣地衝上前去想助他一青之力,臉頰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讓她往後跌了去。

    「唔。」頰上傳來的劇痛讓她掉下淚來。

    「打架了!」

    「這邊有人打群架,趕快去告訴老師。」

    校園裡這一角的混亂終於引起注意。

    也許是心虛,也許是害怕被處罰,一聽聞有人要去通報老師,對方一群人立即撤退,只留下滿身傷痕的宮尹和丁綠竹。

    「你要不要緊?」她急忙趨上前將他扶起。

    他的臉上有多處擦傷和抓傷,嘴唇也淌血腫了起來,更甭提在衣服遮蔽下的身體有多慘了,「還……還好,小姐,你的臉?」一抬眼,他才發現她粉嫩的臉頰也腫了一邊。

    「只是被打了一拳。他們真是太可惡了,簡直就是無賴嘛!」她擦掉眼淚,語氣轉為愧疚,「我剛剛那樣子說你,你不氣我嗎?為什麼還要救我?」

    他的確是傭人的兒子,她並沒有說錯。

    宮尹淡然地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聞言,她更覺得過意不去,「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氣急了他們的胡說八道,才會口無遮攔,我……我沒有其它意思。」

    「我明白。」他探手摸了漠她臉上的紅腫。「還痛不痛?」他答應丁叔叔要好好保護小姐的,卻沒有做到。

    她搖了搖頭,比起他身上掛的彩,她臉上的傷只是小兒科。

    久候不到丁綠竹和宮尹的丁家司機轉進校園裡來找人,當看見兩人狼狽的模樣時,不禁焦急地問:「小姐,小尹,你們怎麼了?」

    「永叔,剛剛有一群壞學生攔住我,要跟我勒索,是宮尹救了我。」丁綠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小姐。」宮尹一臉愧疚。

    她駁斥他的說法,「不是你的錯,你一個人當然打不過他們那麼多人。」

    雖然宮尹長得很平凡,卻很勇敢,年紀小小就散發一股男子漢的氣概,一副誓死保護她的模樣,在這一刻,她童稚的心起了波動,如小鹿亂撞。

    永叔牽起他們兩人的手朝校門口走去,不自覺地搖頭,「我先帶你們到醫院去,再通知先生來處理這件事。」

    現下的教育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竟然連小學生也會勒索同學?將來還怎麼得了啊!到了醫院,由於丁綠竹的臉頰只是輕微腫了起來,沒有破皮流血,所以只弄了個冰袋冰敷消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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