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慕楓
那個姓封的真是太過分了,替她抹這一丁點藥膏就要收費四千多塊,而且用的還是那種喊不出名號的鬼東西,根本不把她的臉當臉看,現在她只能冀望那個鬼東西沒有副作用才好。
媽的,真是可惡透頂!
身後忽地傳來一陣引擎聲,打斷了童紛若腦中正在對鬼斧大加撻伐的思緒。
尋常時候很少有車子會行經此地,會是那個姓封的他們一行人要回去了嗎?童紛若停下腳步,半轉過身去一看究竟。
那是一輛箱型車,不是姓封的他們的車子。
她回過身,打算繼續往公車站牌的方向前進。
箱型車卻疾駛到她的身邊停下,車門快速地打開來,一隻有力的手臂探了出來,抓住她的手就拽往車內。
童紛若嚇了一跳,反應卻極為靈敏地使出全身的力量抽回自己的手,然後便沒命地埋頭往前跑,雖然不知道那輛箱型車上的人抓她要做什麼,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錢沒錢,他們抓她幹嘛?反正一定不會是好事,先跑再說。
箱型車隨即加快速度追上她,四、五個大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圍住了童紛若,阻擋她的去路。
「媽的,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麼?」童紛若不著痕跡地四下打量,一顆心開始往下沉,附近除了她和對方一群人外沒有看見半個人,而且也沒有可以拿來防身的武器,她要赤手空拳對付四、五個大男人……肯定凶多吉少。
「少囉嗦,你最好是乖乖地跟我們走,要是讓我們動手,可就有你好受的。」
其中一人開口恫嚇。
她又不是白癡,幹嘛乖乖地跟他們走?改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你們要帶我去哪裡?」這附近唯一有人的地方就是育幼院,如果她來得及跑回去的話,應該就可以逃過一劫,台灣好歹還是個有法律的地方,他們應該還沒膽大妄為到敢當街擄人。
但是,下一秒她的腳步立即一頓。
育幼院裡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她似乎不應該把麻煩帶回去。
她偷偷地抓住背包的帶子,準備在對方欺近的時候,狠狠地用她的背包砸向他們,今天她的背包裹正好放了兩三本又厚又重的原文書,拿來砸人肯定會很痛。
有人察覺她想要逃走的意圖,「上,別讓她逃了。」
霎時,場面一陣混亂。
童紛若以背包為武器,在手中甩動了起來,一會兒砸向右邊出拳的人的肚子,一反手拉了回來擋住橫踢過來的一腿,轉身又狠狠地擊中了另一個人的腦袋,這下子就算沒有打斷對方的鼻樑,也會打歪他的下巴。
不過,背包裹的原文書終究是太重了,甩沒多久她的手就酸了,動作也變得遲緩,一記拳頭毫不留情地擊上她的下巴,感覺就像是不小心用大鎯頭砸中手指,又痛又麻,然後肚子上又捱了一腿,她可以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飛起來似地往後跌了出去,狠狠地摔落在硬邦邦的柏油路上,手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燒灼痛覺,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但是,現在可沒有時間讓她哭。
對方對付她的手段如此凶殘毫不留情,倘若她真的落入他們的手中,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為了活命,她不得不硬撐著痛得快要散了的身體自地上爬起來,避過重重踹下的一腳,卻躲不過背後的一記手肘。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她就要遭受這些無理無情的對待?
在一陣追打之後,童紛若就像是一個破布娃娃即將被拎上箱型車。
她用僅存的一絲力氣抵住車門,僵持著不肯上車,猶在作垂死的掙扎……&》&鬼斧切斷和冥王的通訊不久,肆無忌憚的笑聲方歇,看見的便是渾身是傷的童紛若僵持著不肯上箱型車的這一幕。
她的麻煩還真不是普通的多……念頭方起,還來不及細細思量,他的身體像是有自主意識地出手了。
銀光一閃——「啊——」硬拽著童紛若上車的那一隻手,被天外飛來的一把銀色手術刀釘在箱型車的門上。
銀色手術刀?是那個姓封的!童紛若腿軟地跌坐在柏油路上,她從不知道見到一個人會這麼高興,比中了統一發票第一特獎還要高興。
鬼斧的車速不減,就這麼直直地衝撞上箱型車的屁股,他卻在撞擊的剎那順勢自敞篷車上方飛躍而出,一腳端向另一個探手去揪童紛若的男人,借力使力地一翻身落在童紛若的身側。
「你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跡。」說話的同時,他抓起她往後退去。
她則是傻了眼,不單單是因為急轉直下的情勢,還有姓封的那練家子般的身手,她是知道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飛刀神技,卻沒有料到他的拳腳功夫也不比飛刀神技遜色。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一個婦產科醫生怎麼會有如此不尋常的身手?
將童紛若安置好,鬼斧旋過身迎向楔而不捨的追兵,當下立即開打。
他神准地單手攫住一隻擊來的手臂,以另一隻手「輕輕」地往手肘方向一擊,登時一聲清脆的喀啦聲響起,下一秒只見男子抱著虛軟無力的手臂倒在地上哀嚎。
他靈敏地一個翻身避開背後的凌厲攻擊,修長的腿瞄準那人的股骨踹了過去,又解決了一個。」
童紛若看得目不轉睛,只見姓封的頎長身影滿場飛躍、衣袂飄飄,又彷彿是動作敏捷優雅、危險致命的美洲豹,只要他願意,可以輕而易舉地置人於死地。
不一會兒,和鬼斧對打的人身二全都掛了彩,是死不了人卻痛得冷汗涔涔。
對方一看情勢不對,旋即招呼所有的人上車,以最快的速度逃離。
鬼斧膘了一眼疾速駛離的箱型車,漫不經心地俯身撿起掉落地上的手術刀,信手揮了揮身上沾染的灰塵。
這麼捺不住性子?等不及DNA的鑒定報告出爐就採取行動了?對方的舉動無疑是證明童紛若的身份,他有十足的把握,夏家老夫人要找的孫女就是童紛若,看來她的存在就像是紮在別人肉中的刺,不除不快。
他朝她走近,「爬得起來嗎?」心中還在納悶,自己竟然再度出手救了她,而且還動用到他學習多年卻甚少有機會用上的武術!
他是救她救成習慣了嗎?
「唔……」童紛若全身痛得像快要散了一般,卻仍舊咬著牙要自地上爬起來,自小身處的環境不容許她軟弱,她必須自立自強,因為太多人需要她保護。
鬼斧看不過去地趨前將她抱了起來,走向車頭半毀的敞篷車,「你非得這麼逞強不可嗎?」這一次他沒有再將她扛在肩膀上,她終究是個女孩兒,雖然她現在的樣子——一頭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加上鼻青臉腫,委實讓人看不出她是個女孩兒的事實。
因為別無選擇。「我必須……」她不想將自己的脆弱攤開來,實時轉移了話題,「車子撞成這樣還能開嗎?」
為什麼她強裝出的堅強,會讓他的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鬼斧將她安置在後座,上前檢查了一下車子,「情況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麼嚴重,還可以動就是了。」
他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你身上的傷得處埋。」而合適的地方當然是及時婦產科了。
「我沒錢了。」她可不想債台高築。
「你可以慢慢分期付。」他話一落,車子疾駛而出。
第五章
「把衣服脫掉。」鬼斧替童紛若臉上、手上的傷口一一消毒。上完了藥之後,拿出另一瓶藥膏。
「什麼?」她倏地一驚。
他淡淡地覷了她一眼,語調平平道:「你背後的瘀傷最好也抹一點藥,可以減輕疼痛,也會好得比較快。」
「呃……」她遲疑了一下,臉卻不受控制地紅了,雖然看不出來。「不、不用了,只是稍微撞傷而已。」她寧願咬著牙繼續忍受背後的腫痛,也不要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
她痛得臉色都發白了,還在硬撐。「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是醫生,更何況只是要你把外衣脫掉,又不是要你全裸,你就當自己是穿著比基尼泳裝,不就得了!」
「我沒穿過比基尼。」一直以來,她都把自己弄得像個男生似地,哪會有機會穿比基尼泳裝!
呃……他一時沒有想到這一點,「好吧,凡事都有個第一次嘛。」他其實可以不用多管閒事的,她想要多受一些皮肉之苦根本就不關他的事,但不知怎麼地,他就是沒有辦法坐視不管。
童紛若還在遲疑。
他可是不常這麼雞婆的,「當然,如果你想要多享受幾天那種背部腫痛的感覺,那就隨你。」
「媽的,又不是有毛病,誰會喜歡身體上有病痛啊!」只是……她抓緊胸前的衣襟,沒有勇氣在他的面前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