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慕楓
福晉可慌了,「王爺,你要讓佑京再搭那座勞什子的時光機?若是那座時光機又出了差池,佑京可能……」會回不來呀!
鬼才的時光機和佑京終生不娶兩者相較之下,他寧願選擇鬼才的時光機,就如同他深信玉麒、浩官一定會回王府來一般,「你怎麼說?」
阿瑪的確是揪住了他的弱點。佑京緊鎖著眉宇陷入苦思,眼神複雜難解,良久之後,他吁了一口氣,我答應。」為了見迎晨一面付出這樣的代價是有些大,但是今生怕是無緣再見了,所以能再見她要他付出再大的代價都無妨,成婚只是個沒有意義的儀式,娶誰對他而言毫無分別。
「等你回來就準備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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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翡冷翠岳嵐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卡洛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她在容佑京被艾爾射殺消失的當天幾近崩潰,然後昏了過去,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之後就是一副木然呆滯的模樣,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反應。
「小姐,小姐,我求求你說句話好不好?」安娜迭聲叫喚,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已經用盡任何方法叫喚小姐,她卻始終像個木頭人似的端坐在床沿,吝於給予一絲響應。
女兒就彷彿也跟著容佑京一起死去……不!岳嵐僵直了身體,拒絕接受如此殘酷的事實,可是心中的恐慌卻像野火般迅速蔓延開來,狠狠地灼傷了她。
「卡洛的……」羅倫自外頭走進房內,關切的詢問在瞧見端坐在床上的身影時戛然而止。
「羅倫,我們該怎麼辦?」岳嵐忍不住伏在丈夫的肩膀上低聲飲泣。
她一個好好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若是卡洛一輩子都恢復不了正常……她不敢再往下想。
「醫生說過她這是將自己封閉起來,不願接受殘酷的事實,我們多些時間陪她,多給她一些刺激,她終究會走出來的。」他什麼都料到了,就是沒有把卡洛對容佑京的感情給算進去。
「她會嗎?」女兒的模樣讓她好心疼。
羅倫如此篤信著,「會的。」
只是又一個月過去,岳迎晨的情形仍舊沒有半點進展,岳嵐繃緊的情緒終於承受不住地潰堤了——她完全不顧形象地痛哭失聲,粗魯地使勁拉扯著女兒的衣襟,「卡洛……我要你回來……聽見沒有?我知道你聽得見我的話,只是拒絕理會、拒絕響應我們,對不對?」一個不小心,她把女兒從床上拉了下來,兩人一起跌在地上。
安娜眼眶紅了起來,連忙將呆滯的岳迎晨扶回床上坐著,「夫人,你別這樣……」岳迎晨的兩頗深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岳嵐狼狽地自地上爬起,披頭散髮地吼著,「你不想活了是吧?好,我陪你一起死!」
岳迎晨原本呆滯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改變。
岳嵐把心一橫,胡亂地在房間裡翻找著,找出一把鋒利的雕刻刀,「要死我們母女就一塊死。」語畢她當真要把雕刻刀刺向心窩。
「夫人——」安娜傻眼了,沒有想到她是玩真的,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眼看就要血濺當場——岳迎晨使出吃奶的力氣撲了過去,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拉住了母親執刀的手,「媽,不要——」
「卡洛……」岳嵐泣不成聲地抱住女兒,緊得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
岳迎晨雙腿虛軟地滑向地毯,佈滿血絲的眼裡慢慢盈滿淚水。為什麼非要逼她回來面對這些不可?
血、血、好多血……佑京……死了、死了!腦海中又浮現佑京渾身是血地倒在她懷中消失的那一幕,「媽,我的心好痛、好痛……」她悲慟地嘶聲喊出,感覺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相愛有罪嗎?為什麼非要拆散她和佑京不可?
「卡洛,媽知道你心裡的苦,媽都明白……」將女兒單薄的身子緊緊地擁在懷裡,岳嵐赫然驚覺,他們到底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啊!
「我不要佑京死啊……」她放逐自己就是不想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安娜也紅了眼,容先生對小姐很好,事情原本可以很美滿幸福的,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弄得大家都傷心、不好過。
岳嵐淌著淚輕拍女兒的背,心口彷彿被硬生生地刨挖出一個窟窿來,汩汩地淌著血。「可是人死不能復生——」
「卡洛,你醒過來啦,真是太好了。」艾爾·邦克聽聞騷動過來一探究竟,唇邊溫文的笑卻再也不同了。「大家都很為你擔心呢。」
岳迎晨聞聲身體一僵,哭泣聲倏地停止,她慢慢地轉過頭去,一雙淚眼對上他的藍眸,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凝結。
「認不得我了嗎?我是大哥啊。」艾爾·邦克微微笑。
他……怎麼能夠在殺死佑京之後,還若無其事地在她面前扮演友愛的大哥,感覺就好像只是她生了一場病而已……那佑京呢?一陣莫名的痛楚貫穿了她,某種尖銳的東西戳破了她的心,慢慢地在她的心底萌芽。
兇手!他是謀殺佑京的兇手。
岳迎晨眼底有複雜的糾結,百轉千回之後,化為恨意的毒一點一滴侵入她的骨血,灌溉她心底的尖銳小芽。
岳嵐有些擔心地審視她,「卡洛,你怎麼了?」
她心底的尖銳小芽經過毒血的灌溉,正在迅速成長、茁壯中。「媽,我沒事。」努力將悲傷鎖在心底深處,此刻她有更重要的目標。
「卡洛?」岳嵐不放心地又喚了一聲。
岳迎晨垂下羽睫靜默了好半晌,再抬眼時已無風也無雨,只是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
「卡洛,你真的沒事?」岳嵐猶疑不定,從之前的悲慟嘶吼到眼前的深沉平靜,女兒的情緒轉變太大了,更讓人擔心。
「嗯。」她不由分說地將所有人都推出房外。
「小姐,讓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安娜的話還未說完,房門已經當著他們的面關上。
岳迎晨貼著門緩緩地滑坐在地毯上,原本已逼回心底的洶湧淚意又捲土重來,衝過她的眼眶,沿著她的臉龐淌下,轉瞬間就爬滿了她的臉……如果她知道把佑京留在現代會讓他因為她送命,她會願意拋棄現有的一切,跟隨他回到兩百多年前的清朝過日子,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好,而那——怕是這輩子永遠不會實現的奢望了吧……
第十章
依然是深夜無人的街道,突然憑空出現兩抹身影。
「貝勒爺,搭這座鬼時光機的感覺真不舒服……」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羿陽喃喃地抱怨。
佑京斜睨他一眼,淡然地響應,「你可以別來呀。」可沒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強逼他走這一遭。
羿陽不以為然地說:「那怎麼成!保護貝勒爺是屬下的責任,屬下當然得跟來。」
佑京微微挑起一道劍眉,「若是我要留在這裡,你也會跟著我留下?」
「留——留在這裡?」羿陽的聲音陡然拔高。
「怎麼了?」他輕吟。
「貝……貝勒爺,那……王爺和福晉怎麼辦?」羿陽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這麼慌張做什麼?我說了不回去嗎?」佑京眼中閃爍著瞭然的光芒。
羿陽的臉微微一紅,有種被人看穿的尷尬,「是屬下太沉不住氣了。」
兩個用不見,迎晨過得可好?思及她,他的心情旋即急切起來,「還呆站在這兒做什麼,走吧。」
「喳,屬下馬上找飯店讓您歇息。」貝勒爺的身子才剛痊癒,不宜太過勞累。
但他才一轉身就被叫住。
他狹長凌厲的笑眼射向他,「要歇息留在王府豈不更好,我們何需千里迢迢跑到這兒來?」
「屬下明白了。」羿陽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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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步步實踐心中的計劃,岳迎晨慢慢地回復了別人眼中正常的生活,她必須讓所有人都對她疏於防範,尤其是艾爾·邦克。
她可以去上她夢寐以求的藝術學院,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庭院裡雕塑她的作品,偶爾父親還會停下急促的步伐,駐足注視她工作的身影,這是她以前從不敢奢望的事,而今一一實現了,可為什麼她的心中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是呵,她的心早已經在佑京死去的那一刻也跟著死亡了,怎麼還會有感覺呢!
現在支撐著她走下去的只有一個念頭替拓京報仇。
沒錯,報仇,她沒有辦法原諒他……「小姐,休息一下,喝個果汁再繼續——啊!」安娜的話倏地轉為驚呼。「小姐,你的手受傷了!」
那麼就是今晚了……岳迎晨的思緒被她的尖叫拉回,納悶地低頭一瞧,這才發現雕刻刀不小心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劃出一道口子,正不停地淌著血,「別緊張,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她絲毫不覺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