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你別再提你家主人,他是天底下最卑鄙無恥的小人,若非有求於他,我會當場讓他好看,哪能容得他如此狂妄,我沒甩他兩巴掌就算不錯了。」
盧開愣了愣,「姑娘似乎很討厭我家主人?」這可真是前所未聞。
「何止是討厭,簡直是厭惡透頂!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我奉勸你還是換個主人比較好,那個大變態不配有你這麼好的人伺候。」她對祁焄的印象可說是壞到最高點,巴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不會吧!我從小就跟著主人,他絕對沒有姑娘想的那麼壞,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盧開一心一意替主子說話。
繚綾哼著氣,極度不滿,「誤會?像他這種只會趁人之危的小人,如果不叫壞,世上就沒有壞人了,我看他甚至可以排名十大惡人之首!你不用再替他辯解,反正我跟他之間只有交易的關係,用不著對他存有任何好感。」
「只要……見過我家主人的女子,無不自動的送上門來,個個是死心塌地,使出渾身解數就只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幾乎沒有人逃過他的魅力,像這樣將他批評的一無是處的,姑娘倒是第一人。」他很不可思議的說。
她仍是憤恨難平,「不錯,我絕不會喜歡上一個惡魔!」
「姑娘……」
「你別再說了!他是什麼樣的人與我何干?反正只要小少爺沒事,我們的交易完成,從此分道揚鑣,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輩子絕不會再見面!」繚綾態度決絕的說。
盧開自知多說無益,於是先行告辭了。
繚綾不經意的從銅鏡中瞥見自己雙唇微腫,上頭的胭脂都脫落了,擺明了剛被人凌虐過,這才想起剛剛大夫一臉怪異的表情。
羞死人了……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沒臉見人了!
第三章
「來,慢慢喝……」繚綾又餵了嚴顥一口藥。
嚴顥苦著臉,五官都擰在一塊,「綾姨,好苦啊!我不要喝了。」
「不行,你要身體好起來就得把藥喝完,你是男孩子,不可以怕吃苦,乖!再喝……」她舀了一匙湊到他嘴邊,他皺著眉,勉為其難的再喝一口。
「我不要再喝了,我要爹和娘喂……嗚……我要娘……」他揉著眼睛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繚綾整顆心都酸了,哽聲說:「綾姨知道你想他們,我也一樣,可是……他們已經回不來了。」就連她到現在也還不相信這是事實。
他索性發起脾氣,「我要爹、我要娘……走開!我不要你,嗚……娘,您不要顥兒了是不是?爹、娘,我要回家,你們快來接顥兒回家……」
「小少爺……」她淚眼婆娑的啜泣。
「走開!我不要你,我要去找爹和娘……」他掙扎著要下床。
繚綾用力的將他摟在懷中,積壓多日的淚水終於潰決而出。
「小少爺,他們已經死了……你聽清楚了沒有?我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嗚!……為什麼老天爺這麼殘忍?他們是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讓他們死得這麼慘?為什麼?」
「你騙人!你騙人!爹、娘他們沒有死……」兩粒小拳頭不停的搥打她,又哭又叫,他扭動著小身子,差點讓她抓不住。
「是真的,綾姨沒有騙你……」繚綾痛哭失聲,和他相擁而泣。
兩人不知哭了多久,嚴顥的情緒已經緩和些,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泣著,似乎接受了這殘酷無情的事實。
「爹和娘是不是被壞人殺死了?」他仰起潮濕的臉龐問,一瞬間好像長大了。
繚綾為他擦乾眼淚,半晌才點點頭,「嗯,所以你要趕快把病治好,因為那些壞人如果知道我們沒死,說不定還會來殺我們,所以,我們要趕緊去找你外公,請他幫我們把那些壞人抓起來。」
「我知道了。」嚴顥擤擤鼻子,纖悔的低下頭,「對不起,綾姨,我剛剛對你好凶,你不要生顥兒的氣喔!」
她親吻下他的頭頂,「傻孩子,綾姨怎麼會生你的氣呢?聽話,把藥喝完。」
「嗯,我要趕快好起來,然後叫外公把害死爹和娘的壞人統統抓起來!」他孩子氣的話,將她心頭的悲傷一掃而空。
繚綾寵溺的一笑,再度端起藥碗,「這可是你說的喔!那這碗藥你得喝光光才行,不然病就沒那麼快好了。」
「可是真的好苦喔!」他吐了下舌頭。
「藥哪有不苦的!小少爺最勇敢了,才不會怕這一點點苦對不對?」
嚴顥年紀雖小,卻有很強的自尊心,被她這麼一激,便乖乖的將藥喝的乾乾淨淨,一滴也不剩。
「燒已經退了,你閉上眼睛再睡一下。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關心的問。
他搖搖頭,從棉被中伸出小手,帶著惶惑不安的眼神拉住她。
「綾姨,你不要走,要一直陪顥兒哦!」他下意識的害怕失去僅剩的家人。
繚綾包住他小小的手掌,柔聲的說:「綾姨哪裡也不去,一輩子都會陪在小少爺身邊,看小少爺一天天長大,然後娶個漂亮的媳婦兒,生好幾個白白胖胖的孩子,這是綾姨最大的願望了……」
說著、說著,床上的嚴顥已然安穩的睡著了。
「好好睡吧!有綾姨在,絕不會讓任何人傷你的,安心的睡吧!」
一天又將過去,明晚就是履行交易的日子了。一股陰霾籠罩在繚綾的心頭。
※※※
「盧叔叔,你來了。」嚴顥坐在床上,笑瞇瞇的招呼著盧開進來。
盧開將手上的平安符套在他脖子上,「小少爺,這是我剛到廟裡求來的,給你戴在身上,保你以後一切順利平安,無災無難。」
「謝謝盧叔叔。」他很有禮貌的說。
繚綾與盧開眼光交會,便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是我家主人送給姑娘的。」他將東西交給她。
她打開絹帕一看,竟是一盒女人用的胭脂。
他是要她在去之前擦上它嗎?那變態是吃胭脂吃上癮了不成。
「綾姨有事要出去一會兒,讓盧叔叔在這裡陪你玩好不好?」她在唇上點上少許胭脂後,對著嚴顥說道。
嚴顥沉默半晌,「你要快點回來喔!」
「綾姨很快就回來,我們打勾勾。」兩人打了手印之後,他才露出笑容。
盧開連忙引開他的注意,「你喜不喜歡聽故事?叔叔會說很多很多故事,你要不要聽?」
「我要聽,我最喜歡聽故事了,盧叔叔快點說。」他拍手笑說。
繚綾朝盧開頷了下首,才鼓足勇氣步出房門。
不要怕,沒什麼好怕的。繚綾不斷的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她跺著沉重的步履來到西廂,在一扇洞開的門前停下,見到兩、三名手提水桶的夥計從屋裡出來。
看來那男人正打算沐浴,她還是等一下再來好了。
「很高興你用了我送的禮物,為什麼不進來?害怕了嗎?」祁焄雙手環胸的倚在門框上,噙著氣死人的譏嘲說道。
繚綾吸口氣,「誰害怕了?進去就進去。」
但當她走到內室,她就後悔了。無奈雙腳像生了根似的,釘在比平常還兩倍大的澡盆前,只見澡盆上頭正冒著白色的熱氣。
「過來幫我更衣。」他關上門,走到澡盆前,以君臨天下般的口吻命令道。
她勃然大怒,「你要我伺候你沐浴?」
「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嗎?過來!」祁焄不耐煩的皺起眉心,她越是表現得心不甘情不願,他就越要征服她。
女人?繚綾真想朝他大叫:就算她身份再低下,也不會當任何人的妓女!可是,這是她親口答應的交換條件,想不承認都不行。不過,只等小少爺身體痊癒,她便能逃離他的魔掌了。
她遲緩的走向他,忍氣吞聲的動手解開他的腰帶,用她所知道罵人的詞彙,在心裡把他罵的狗血淋頭,卻沒留意到他將她變化多端的表情都看進眼裡。
「你看來似乎很不甘願?」他挑眉問。
繚綾虛偽的擠出笑來,「怎麼會呢?既是公平的交易,我怎麼會不甘願呢?」
「哦?這是真話嗎?」他執起她的下頷。
「當然。」她仍倨傲的回答。
當他脫得只剩下褲子時,繚綾瞥見他那堅硬赤裸的胸肌,俏臉倏地一紅,馬上別開頭去。
「其……他的,你自己來。」她可不想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她彷彿聽見一聲低笑,接著就聽見嘩啦的水聲,他人已經坐在澡盆裡了。
「遲早你都會看到,有什麼好害羞的?」她突然羞澀的反應取悅了他,至少可以證明她從未被人碰過。「好了,過來幫我刷背。」
「你……」該死的變態狂!
祁焄俊臉一凝,「有意見嗎?」
「沒有。」忍!千萬要忍!
繚綾一咬牙,撩起袖口蹲下來,報復似的拿起軟刷,朝他的背使勁的刷。
最好刷掉他一層皮,讓他哇哇大叫。繚綾恨恨的思忖。可是他好像不痛不癢,連叫聲痛也沒有。這變態的皮真的是比銅牆鐵壁還厚,這樣刷竟然一點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