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危機暫時解除,馬敬忠想到朱郁還在他手上,道:「少主,屬下必須回王府一趟。」
朱昱明白他擔心誰,朱郁是他堂妹,他也同樣掛心。
雲霏接替他回答,道:「郁兒不會出事的,有人會照應她,你若一去,豈不是等於告訴他我們還活著嗎?相信我,我會還你一位完好無缺的心上人。」
※※※
翌日。
朱雀國的人民圍在殿外舉行哀悼儀式。
殿內,桌案上供著已故國王的靈位,大臣們身穿素袍列於兩旁,個個神情哀戚,有幾位老臣打心裡就懷疑朱澤的用心,眼見朱澤一日比一日氣焰囂張,簡直是以國王的身份自居,除了忍氣吞聲,又能如何。
千面狐執香祭拜完,居高臨下的俯視朝中大臣,他苦心等候了兩年,也該是時候了。
「諸位,今兒個是朱雀國上下最悲傷的日子,本王本不欲再徒增大家的沉痛,但事關朱雀國的未來,不得不說;那就是少主朱昱已在不久前遭狼王狙殺,本王接到消息趕到時已救援不及──」
大臣們聽聞噩耗,不禁掩面而泣;殿外的人民反應激烈地大聲抗議,「誓殺狼王」、「為少主報仇」……群情激憤,那就是他要的結果。
「少主年輕易受蠱惑,情有可原,那狼王卻無憐憫之心,致使少主含恨而亡。」
一名大臣站出來道:「王爺,國家不能一日群龍無首,不如您帶領我們一起來對抗狼王。」一時附議之聲四起。
千面狐故作委婉推托道:「本王何德何能擔此重任。」
另一名大臣也道:「王爺謙虛了,王爺如果不肯,又有誰有這份資格?請王爺勿再推辭。」
「這──」他仍是假裝猶豫不決。
「請王爺以朱雀國為重。」殿內所有大臣同聲齊呼。
千面狐對事情如計劃中順利而心喜,就算到時打不過狼王,他大可捲走所有的珠寶遠走高飛,這世上又有誰能抓得到他?這世上見過他真面目的又有幾人?
「那本王只好臨危受命,從現在開始,將與朱雀國同生共死,和狼王決一死戰,替少主報仇。」
眾人響應著他,殿內殿外同仇敵愾。
「慢著,大家別被他騙了!」所有人靜了下來。
殿外,人群讓開一條通路,朱昱穿著一身紅色滾邊的長衫,肩後的披風繡著一隻象徵朱雀國的守護神孔雀,身後的馬氏兄弟也換上相同的服飾,只是孔雀圖案繡在左臂上。
「少主?!少主?!」眾人因他的出現感到震驚。
朱昱挺起胸膛往殿前一指,道:「你根本不是我叔父,你究竟是誰?」
他居然沒死!「藍血」騙了他!千面狐明白自己此刻可不能自亂陣腳,道:「你冒充我侄子又有何目的?馬敬忠、馬敬孝,連你們兩兄弟也想造反嗎?以為找個假冒的就可魚目混珠的奪得王位嗎?」
「住口,是真是假馬上就真相大白了。」
隨著眾人的驚訝聲中,雲霏和朱郁扶著面容全毀、兩腿已然殘廢的朱澤,越過一波波的人群進殿。
兩、三位與他私交甚篤的老臣認出了朱澤,為他竟遭此迫害而忿忿不平。
「你們老眼昏花了嗎?他那張臉看得出他是誰嗎?各位別被這群人的妖言所迷惑,這準是狼王派來離間我們彼此團結的心,本王親眼目睹少主被殺,這朱昱是冒牌的,來人,把他們一併抓起來。」
朱郁指著他,罵道:「你不是我爹!我爹好心救你,你反而恩將仇報,你究竟是不是人?」
千面狐低聲下氣的道:「郁兒,你也被他們騙了,快回到爹身邊來,我是你親生的爹啊!」
雲霏衡量情勢,有大多數的人還是靠向他那邊,八成是收了什麼好處,他手上又握有兵權,再不快揭穿他的假面具,他一聲令下,恐怕他們反倒會成為階下囚。
她好笑的道:「你以為你還能招搖撞騙多久?何不乾脆下台一鞠躬,一死以謝天下。」
「你這黃毛丫頭胡扯些什麼?殿前侍衛,還不動手將他們拿下!」
兩旁的侍衛遲疑不前,他們全被搞糊塗了,到底誰是真?誰又是假?
「你瞧大家都不相信你,沒戲唱了吧!快快跪下求饒,說不定可以留你個全屍。」她就是故意要氣他。
千面狐聞言,目光陡現殺機,他右拳掌風隨著身子朝她劈下。
好機會!就等他親自送上門來。
她手中早握住一隻小白瓶,千面狐一撲上來,雲霏動作更快,揚手一灑,瓶中的液體準確的潑在他臉上。
他警覺的眼睛一閉,液體潑在皮膚上使他心悸。
「你這臭丫頭潑的是什麼?」他開始有些發癢,又不敢去抓,是心理作用吧?
「你聽過『化骨神水』嗎?是不是有點癢了?再半刻鐘,你的臉就只剩下白骨,說不定連骨頭也不剩了。」
千面狐大聲哀叫,十指曲起,從額頭與頭髮的接縫處撕下一張人皮面具,往地上一扔。
雲霏順手撿了起來,得逞的笑聲輕揚。
「哇!這是什麼玩意兒?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證物呢?」
千面狐才知他上當了,而且是敗在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手上,他再度撲上去要抓她,至少可以用她來當人質。
馬氏兄弟手腳也不慢,不需幾招就制服了他。
「早就叫你投降了,你偏不信,『百密一疏』這句話聽過嗎?不過是將發癢粉摻了些水嚇嚇你,你還真好騙。」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他平實無奇的真面目此刻是一張瘋狂至極的臉。
朱昱下令道:「將他銬上手銬腳鐐,嚴加看守,擇日再付定罪,先押入大牢。」
殿前侍衛抬著狂叫不休的千面狐退下,事情終於全部落幕了,除了朝中一些曾受冒牌朱澤煽動的大臣外,心裡像吊了七、八個水桶,為自己的前程憂慮。
朱昱歷盡千辛萬苦,總算回到屬於自己的家園,往後還會有更多的困難,但他明白他將不是一個人,他在父親的靈前立誓,他將做一名英明愛民的國王,讓朱雀國的人民擁有更好的生活。
※※※
「雲姊姊,你要走了?」這兩天朱昱忙昏了頭,為了重整朝綱,忙得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但身子反而此從前好很多,也不再發病,他一接到消息,便放下手邊的工作趕來,她不能現在丟下他。
雲霏兩天前就想走了,白狼因宮裡有飛鴿傳書要他回去,她又不便在朱昱需要人手時離去,這才又拖延了兩天,今天是第三天,她該幫的也幫了,朱昱也已經不需要她了。
「嗯,我該走了,你現在是一國之主,凡事要以人民為重,好好加油!」
「留下來,雲姊姊,請你留下來和我一起治理國家,我應該早一點將心意傳達給你,我愛你。」他又鄭重的說了一次,「我愛你,留下來,好嗎?」
凝視他有情的雙眸,她錯在一直忽視他瞧她的眼神,白狼不也提醒過她了嗎?能夠被人所愛是幸福的,但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卻是不幸的。
「對不起,我不能。」望著他黯淡下來的面容,她逼自己殘酷的拒絕。
朱昱身子微晃,試探的問道:「你有喜歡的人?那個神秘客?」不用她回答,他也知道他話是白問的了。
「他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愛,你也會找到你的摯愛。」
他的笑容苦澀,表示接受了她的答案,心中仍兀自猜忖著,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贏得她的愛?他既妒又羨。
「我會見到他嗎?」他的心境平和了下來,感情是強求不得的,能與她相遇已是老天對他的厚愛,讓他嘗過愛人的滋味。
「等你登位那天,我會偕他同來,為你送上一份賀禮,這份禮你非收不可。」
「只要你們來就夠了。」分離在即,離情依依。「我派人護送你一程。」
她拎起小市包朝外走,道:「不用了,護送我的人已經在外面等我了,你別送我了,這種場面使我好想哭。」
他也一樣,朱昱隱忍著淚,他不能再輕易落淚了。
「那我就送你到此,雲姊姊,祝你永遠幸福。」
她霧氣瀰漫的桃花美眸,笑瞇了眼。
「你也是,那──我走了。」
再不走她真要大哭一場了,她吸吸鼻子,振作精神,此時,她最想做的是投進白狼熾熱的胸懷中,那才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依靠。
途經迴廊下,一對璧人似乎也在等她來到。
「好一對郎才女貌,我這媒人的謝禮可得厚一點。」
朱郁俏臉微紅,細聲的道:「多謝公主救家父一命,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雲霏見她臉紅得像楓葉般,好玩地逗著她。
馬敬忠維護著他失而復得的未婚妻,拱手道:「多謝公主成全我和郁兒,敬忠沒齒難忘。」
她咯咯笑著,「你緊張什麼勁兒?我有那麼嚇人嗎?好說歹說,郁兒也算是本公主的閨中好友,我會欺負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