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念眉
「你捫心想想,從以前至今,哪個女人讓你如此了?」就是因為如此,橫亙心頭的不安,多日不散。
她沒見過他對任何女人這般煞費心思,更沒想過一向主導一切的他,甘心讓步至此……總之,他對況泯的特別,讓她明白事情絕不尋常。
「Emily,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冷則涯一副不願多聊的口吻。
「Trace,當初你就不應該答應拍攝……」
「是你非要我接下工作的。」好與壞都由她說,他算什麼?
「可是你卻背著我答應裸露,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今天這些事情原本都能杜絕的。」早該發現事有蹊蹺,他不曾像這次這樣?將所有大小事宜都攬上身自行處理,阻止她的陪同。
事情早有徵兆,她卻後知後覺。
打從一開始的洽談刻意要她避開,然後是平面拍攝不准她跟,接著連記者會都限制她出席……所有的事情,她皆被蒙在鼓裡,幾乎是與觀眾一同知道消息。
不用別人來提醒,她也知道自己在這件事當中,像個外人,失去了操控一切的經紀人手腕。
「我想,我還擁有自己身體的自主權吧?」冷則涯對她的逾矩,漸感不悅。
「Trcae,我們還有合約關係……」EmilY突感惶恐,她明白他的語氣,那是意欲劃清界線的不耐。
看著他包含傲慢與尊貴氣息的坐姿,她不禁讚歎也許是在業界呼風喚雨的時間長了,他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絕不合糊,也絕不容人不照做。
她羨慕他的一切特質,也慶幸自己從來不是他的對手,跟這種強人為敵、殺戮於戰場,光用想的就已經很可怕了,更何況是現實!
「我和況泯沒有那麼多複雜的關係,是你想太多了。」真的只是像自己說的這麼簡單嗎?冷則涯不禁也在心裡質問自己。
連Emily都懷疑他們的關係了,是不是他玩得太過火了?
他對況泯有著特別的好感,這點他願意承認,乍也因為她憾特別,所以必須格外用心征服,畢竟她和—般普通女子不同。
也許,因此讓別人產生了不當的遐想吧。
「Trace,你知道我很關心你,不希望你的模特兒生涯,斷送於台灣的這場演出。」Emily求和說道,她沒有辦法和他鬧翻,沒有辦法離開他,她愛他啊,她愛這個男人好多年了!
陪他一起度過最慘澹的歲月,她比誰都明瞭他對女人的想法,他鄙棄愛情、不信任女人,不可能和合作對像譜出戀曲。
她一直深信,Trace或者不婚,倘若結婚,對像一定是她,至少她是他可以信任的女人,替他張羅生活與工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她是真心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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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y,我自己很清楚模特兒這一行不能長久,我隨時都可以退隱幕後,自己組個經紀公司,培養幾個明星替我賺錢。」冷則涯看得很開,太清楚社會與人性的現實、
他對未來不是沒有規劃,憑他這幾年累積的財富,就算不息個兩年、三年都不會餓死,他只是突然對於汲汲營營的工作感到厭倦,很想好好放鬆一下身心,體驗一下許久未曾經歷的全新生活。
不可諱言,況泯的確給了他全新的感受。
「Trace,思考方向……」
冷則涯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時間,「以後別拿這件事來了!」
「你去哪裡?」
「出去走走。」
「你不是去找況泯吧?」Enfily心急的問。
凌銳的眼神射來,Emily畏怕的垂眼,沒有聽見他的回應她的只是大門關上的聲音。
***
星期天,鄒中玉難得沒有應酬,約了況泯一起吃飯。
「泯泯,我看到你拍的那些海報了。」鄒中玉一身休閒的體格與無懈可擊的氣質,是不少名嬡淑女心怡的理想對象。
「喔。」況泯低著頭,假裝在看報紙。
「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卡地亞的邀約?」
「你的工作那麼忙,就算我想說,你也不一定就有時間呀。」嘟著嘴巴,況泯抱怨的神情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
「你很久沒找我了。」
「是大哥沒空理我。」瞟他一眼,帶著不滿,語氣中撒嬌的意味好濃。
鄒中玉高舉雙手、豎白旗,笑笑的投降:「好好好,都是大哥的錯。但這會兒大哥不是請你吃飯了嗎?」
打小他就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沒轍,對她幾近溺愛的地步。
「美中不足的是,為什麼不是在外頭吃飯?」況泯對此頗有微辭。
「林嫂的手藝也不差啊!」他知道她心存芥蒂,卻不直接點明。
「但家裡有我不想看到的人。」況泯拉下臉,表情很難看。
「泯泯……」鄒中玉顯得很無奈,一個是同胞妹妹,一個是自己的父親,另一個則是繼母,他們三人的問題,已經存在多年了。
「哥,你老實說,你今天心血來潮找我回來吃飯,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況泯突然防備的問,目光看向樓梯,彷彿一樓有人偷聽他們的談話。
鄒中玉歎了口氣,「你拍的那組海報,在家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又是那位陳女士搞的鬼?」況泯一點也不訝異的問,神情鄙夷。
況泯口中的陳女士,即是她的繼母——陳愛蓮,現年二八芳華,不過她從來就沒承認過她的身份,更不曾正眼瞧過她,連說句話都不屑。
「爸也知道了。」
「他說了什麼?」況泯只是問問而已,那位鄒先生對她有何觀感與評語,她絲毫不以為忤。
「他說……」鄒中玉面有難色,難以啟口。
「他是不是說我丟光了鄒家的臉?拍那種照片是敗壞門風?」況泯不意外的問。
鄒中玉雖然沒有正面證實,但他不說話的樣子,任誰都能猜到答案。
況泯自鼻孔哼嘲出聲,「大哥,麻煩請你轉告鄒董一聲,我況泯現在從死去母親的姓,不跟他姓鄒,所似他大可不必擔心,我再怎麼丟人現眼,也不會丟到他的臉,沒有人會知道我是鄒錫英的女兒。」
「泯泯……」鄒中玉不知如何勸她,幾年來,她對父親的恨意依然未減。
「哥,你別替那對狗男女說話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背叛!」倏地,自她眼瞳激射出的,是最深層的憤恨。
「泯泯,這樣恨一個人,你快樂嗎?」鄒中玉明白自小她和母親最親,是以對母親屍骨未寒,父親即攜帶女子回來的行徑無法原諒。
「難道你不恨嗎?」況泯眸心含淚,哽咽的問。每每提起早逝的母親,她總要為她抱屈。
學生時代,她一直是同學眼中羨慕的對象,因為她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家四口和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父親對母親的疼愛體貼,甚至讓她發誓,自己日後的對象,一定要像他一樣溫柔。
可是,原來男人的心是可以在一夕之間,說變即變的。
當母親躺在病床上與癌細胞辛苦奮戰時,他親口允諾這輩子只愛她一人,絕不會再娶,讓母親含笑而終,然而,該是堅定的誓言,卻像泡沫一般脆弱,他毀約了,帶回了一個年齡只及他一半的女人,不顧兒女的反對,堅持娶她入門。
「也只有被激情蒙蔽雙眼的糊塗老男人,才會看不清事情真相,一再相信狐狸精的話!」
「泯泯,你不要激動……」鄒中玉擔心的看著她,提起這個話題,她總要氣得渾身發抖。
「我怎麼能不激動?」況泯反問他,「我那位年輕美艷的繼母,曾經在我父親出差時,穿著薄如蟬翼的性感睡衣,躺在我哥床上誘惑他,你說我能不為這樣道德淪喪的女人生氣嗎?」
鄒中玉無言了,被自己的繼母挑逗,不是每個人都有的經驗,他沒將此事告知父親,也許是心裡清楚,一顆心已是傾向陳愛蓮的父親,不會相信自己的話,說不定還會以為是他在羅織罪名、編派不是。
「真是笑死人了,他不是真以為那個女人真心愛他,真的想和他廝守一生吧?」況泯眼睛盯著樓梯,故意提高分貝,冷冷譏諷,「我說她只是為了他的財產來的,她在等他雙腿蹬直的那天,分完了遺產,立刻和她的情夫遠走高飛!」
況泯忍不住刻薄的批判,對於這種女人,不需要口下留情,她說的全是事實。
每個人都清楚陳愛蓮的意圖,她分明是看上鄒氏集團的光芒,否則年過半百的老男人,頭頂微禿、啤酒肚渾圓,哪來的吸引力,教一個年輕貌美、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捨棄精彩的人生,願意陪著他?
鄒錫英早是商場的笑話了,當他風光驕傲地帶著第二任老婆,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場合,人家表面上稱讚他有位沉魚落雁之姿的老婆,心裡卻在嘲弄他的可笑——一腳跨進棺材裡的人了,思想居然那麼昏昧愚蠢,一點判斷能力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