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默嬋(沐辰)
「就算會傷一輩子,我也要待在你身邊……」風蝶衣的心早在五年前那一次邂逅便留在易陽身上,她拉住易陽的衣角,再次震動心脈,吐出一大口黑血。
「別說話。」易陽點住風蝶衣的穴道,輕拭去她唇角的血漬,「我……」
「你比是不比?我可沒時間等你們卿卿我我。」易水寒不耐煩的聲音介入兩人的世界中。
「剛剛的話我是無心的。」易陽狠下心來離開風蝶衣,面對他恨了十三年的父親。
「陽!」風蝶衣衝不開他點住的穴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易陽送死!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易陽沉澱心情,合上眼再睜開,渾身充斥冰鷙氣息。「易水寒,今日我要你一命償一命!」「人命不過是草芥,惟有映月劍才是最真實的。」易水寒發出一陣笑聲,映月劍的光芒懾人。
此時,片片雪花飄落,月娘未受雪影響地露顏,月光籠罩大地,映月劍反射月的冷並而閃耀著光芒,冰靈劍則因雪的依附而展露銀光。
「十三年了,你眼中依舊只有映月劍這把毒劍!」易陽眼前浮現十三年前的情景。
到底為了什麼?映月劍有什麼力量讓人心產生如此大的改變?
血霧襲上眼前,易陽大吼一聲,先行攻擊。
冰靈劍首重靈巧輕盈卻巧中帶勁,薄細的劍身猶若名劍「青冥」般會隨著劍的舞動而發出「鈴鈴」的聲音。映月劍則以千年不化的寒冰吸取月的精華鑄成,在月光的照射下會反射月的光華,亦是重巧之劍,但巧中有戾氣。光是劍氣便足以傷人,是映月劍強過其他劍的地方。
金屬撞擊聲不絕於耳,兩把劍交纏。月光、雪光相輝映,照得整座首綠湖居亮如白日。
兩人比得難分難捨,但仍可看出易水寒因兵器較優而略勝一籌,而且他還會使五毒爪,易陽顯得有些吃力。
風蝶衣專注地看著兩人比試,渾然未覺有人來到她身邊。
「好精采的一場賽事。」
一聲嬌歎使風蝶衣的注意力轉移,當那一抹鵝黃的身影入眼時,她驚叫出聲,「語葵姐?!」
林語葵微微一挑眉,看了下風蝶衣的傷勢,「五毒爪。」
「語葵姐,幫我解穴,我不能讓陽一人……」風蝶衣動彈不得,急切地說著。
「你受傷了,不能打鬥。」林語葵支使著形影不離,此刻正在觀看戰事的丈夫,「珩。」
「嗯?」一聽妻子召喚,樊少珩——寄暢園少主——便拋下正在看的好戲來到她身邊。
「語葵姐!」風蝶衣叫著。若非衝不開穴道,她何需求救?
「吵死了。」林語葵纖指一點,點住她的啞穴,教她只能張嘴蠕動,卻沒有聲響。
「為蝶衣運息。若非來得早,你的小命只怕有大羅仙丹也救不成。」這是林語葵來到這兒後開口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蝶衣,你就忍一下吧!不然依你現下的狀況,只會替易陽添麻煩罷了!」樊少珩微笑頷首,為風蝶衣療傷。
可是……風蝶衣無聲的叫著,激動得紅了眼眸。
她不要易陽送命啊!
「別急。」樊少珩微笑著,不久斂息起身,朝妻子點了下頭。
林語葵查看風蝶衣的脈息,取出一罐綠色的瓷瓶,將藥膏塗在風蝶衣的傷口上,再替她包紮好,才示意丈夫為她解穴。
風蝶衣一恢復自由,便想衝上前去幫忙,卻讓隨後而至的風幽禽拉住。
「別過去!」
「幽禽?!」風蝶衣見是多日未見的雙胞胎弟弟並無暇敘舊,只想掙開他的鉗制。「放開!」
「你腦袋停止運作啦!看不出來你的加入只會使易陽陷入劣勢嗎?」風幽禽大聲嚷著。
真是的!風蝶衣在想什麼?!被愛沖昏頭了嗎?著急得失去理智而無法判斷情勢,看來陷入情海的風蝶衣投入的程度深不可測。
可易陽有付出同樣的情感嗎?何以風蝶衣受傷,他還能跟易水寒比鬥?
風蝶衣被弟弟這麼一吼才冷靜下來,她的確是幫不上什麼忙,但她痛恨這種無力感。
「易陽……幽禽大哥……是易陽……」韓如淨清眸迸射出恨火,扯著風幽禽衣袖的手捏緊,幾乎把他的衣袖當成了易陽。
「淨兒,易陽不是兇手。」風蝶衣一發現韓如淨恨火中燒的模樣,急忙解釋。
風幽禽低頭看著姐姐,知道她沒有為了維護易陽而說謊。
「蝶衣姐,不是他是誰?除了他之外還有誰?」韓如淨再冷靜遇著滅門仇人也難以控制滿腔恨火。
「小魚兒,風蝶衣沒有說話。」風幽禽掰開韓如淨緊握的拳頭,攬她入懷。
「幽禽大哥……」韓如淨躲在風幽禽懷裡平穩情緒。
「韓家是給五毒爪滅的,而易陽並不會使五毒爪。」風蝶衣解說著,「易水寒才會。」
「易水寒?」
「十三年前失蹤的映月劍傳入易水寒,就是現在正和易陽打鬥的黑衣人。」樊少珩指著已成戰場的內院。
「鏗」的一聲,不知誰先動手,總之,兩人又開始打了起來。
「也是易陽的父親。」風蝶衣焦急的望著易陽和易水寒,多希望自己能幫易陽一些忙。
韓如淨和風幽禽對望一眼,皆未料想到所有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全是……
風蝶衣眼角瞥見被釘嵌入廊柱的雙飛如意鏡……在明月的照耀下,屬透光鏡的雙飛如意鏡投射在廊柱上的圖案與平時不太一樣。
「呃?」被蠱惑似的,風蝶衣細呼一聲,伸手拿下雙飛如意鏡,就著月光,讓鏡面的圖案倒映在牆上,恍然大悟。
「大家看!」風蝶衣沒想到上天弄人,一面鏡子竟隱含如此大的秘密與……巧思。
眾人一望,只見牆上的圖形隨著鏡子的移動而變幻著,那圖形不正是映月劍法嗎?
「好棒的銅鏡,葵,不知咱們漢口有無如此精巧的工匠?」樊少珩笑問妻子。他對劍法毫不感興趣,卻對銅鏡本身有了好奇心。
「閉嘴。」深知丈夫愛玩性格的林語葵瞳眸淡掃。
「風蝶衣,我看看。」風幽禽拿過鏡子,縱然月娘高懸,鏡背之圖卻未曾再現。
「難不成……」韓如浮搶過鏡子,發現圖形再現。
僅有被雙飛如意鏡所承認的持有人才能讓映月劍法示出。這代表著一件事……韓如淨和風蝶衣的處境危險!
「小魚兒,別碰!」風幽禽奪過鏡子,將韓如淨護入懷,說什麼也不讓韓如淨再碰雙飛如意鏡。
「給我!」風蝶衣自弟弟手中取過鏡子,見逐漸陷入劣勢的易陽,想也不想的高舉鏡子,朝正逼迫不休的易水寒大叫:「易水寒,你夢寐以求的映月劍法!」
易水寒的注意力霎時分散,瞧見月光透過雙飛如意鏡所施的魔法,迅速來到風蝶衣面前,一瞬間,風蝶衣附近的人全進入備戰狀態。
「都別動!」風蝶衣大喝一聲,執著鏡子與易水寒對峙。「你想要鏡子,就別再同你兒子動手。」
「我可沒有要求決鬥。」易水寒著迷地望著風蝶衣手中的雙飛如意鏡,冷冷的揚起唇角,狂喜的要奪取。
風蝶衣施展輕功想躲開易水寒欲獵奪的手,易水寒眼明手快的拉住風蝶衣的腳,往下一拉,她整個人跌躺在地,易水寒使出五毒爪攻向風蝶衣,而易陽不知何時出現在易水寒身後高舉冰靈劍,風蝶衣見狀,在千鈞一爰之際將雙飛如意鏡使力一扔……
全部心思放在雙飛如意鏡上的易水寒收回攻勢飛身要搶鏡,而易陽止不住劍勢,冰靈劍就這麼刺入風蝶衣的心窩……
時間恍若靜止,眼眸交會的瞬間,易陽呆愣住,眼睜睜看著風蝶衣口吐鮮血,緩緩軟倒……
「撲通」一聲,雙飛如意鏡掉入日昨才融開的湖中。易水寒想都不想,帶著映月劍沉入那座泛著薄冰的湖裡。
「不!」易陽發出一聲悲淒的慘叫,心神俱裂、肝腸寸斷的瞪著躺在血泊中的風蝶衣。
「不……」他低號著,絕望擄獲住他,他像失了魂般,渾身教不敢置信與劇烈痛楚給撕扯著。
他殺了自己心愛的人……他殺了自己心愛的人……他殺了自己的心……殺了自己的心……
他呆立著,茫然失焦的眼直直地看著前方。
他沒有看見風蝶衣癱軟的身子教風幽禽半扶起;沒有聽到他哀慟的叫著風蝶衣的名;沒有看到樊少珩逸去笑容,而翠玉簫已抵上他的咽喉;沒有看見林語葵迅速為風蝶衣診療;沒有看見韓如淨接手風幽禽的位置,而風幽禽折扇一攤化為利器直逼他的脖子。
他眼中只殘留著適才誤傷風蝶衣時眼神的短暫相會……
「沒事。」林語韓大眼一瞄,單調的兩字即化解一觸即發的危機。
「葵,豈能放過他?」樊少珩不敢置信的問。
「是呀!他傷了風蝶衣!」風幽禽憤慨不已的吼著,怒視著易陽呆然的臉。
「他又不是故意的。」林語葵軟嫩的童稚嗓音輕漾,輕飄至易陽面前,腰教警戒著的樊少珩攬住,水汪汪的大眼流轉,「仇恨只會帶來更多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