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夢雲
𨪜𨪜人說，他雖出身於富貴之家，卻無任何驕縱之氣，待人親切和善，哪管你是何等的下賤人，在他眼中全無分別。
𨪜𨪜這般難得的人才，可想而知，定是眾家閨女青睞的對象。
𨪜𨪜又有人說，京城裡只要是女人，上至百歲高齡的女人、小至三歲女童，只要見他瀟灑一笑，皆會不自主的跟在他的後頭走。
𨪜𨪜因此，常常可看見一大堆女人追著唐聿跑的奇異景象。
𨪜𨪜當然，這情況在京城中並非只有他一人，還有另外三位同享盛名的男子。
𨪜𨪜這四個人非但不是敵手，彼此間的交情還頗為深厚，常常結伴出遊，好事壞事全都一起做。
𨪜𨪜只要是這四個男人出現在街上，所有的人全露出欽羨的目光癡傻的望著。
𨪜𨪜這一日，唐聿受好友之邀，來到京城一家頗富盛名的寺廟，為的不是進香拜佛，而是對弈。
𨪜𨪜一盤接著一盤，四個人簡直分不出勝負輸贏，到最後唐聿先起身向三位好友拱手告辭。
𨪜𨪜然而唐聿並沒有直接回轉家門，對這間寺廟路徑頗為熟悉的他，知曉哪邊的風景好，哪個地方特別優雅清靜。
𨪜𨪜他就如一匹識途老馬般的到處閒逛，不只欣賞繽紛旖旎的花團，還不忘逛逛那片特別寧靜的竹園，同時不忘走趟一年四季皆有成熟果實可摘的果園。
𨪜𨪜這時節正是柿子生產最多的時候，瞧樹上一顆顆紅透鮮嫩的柿子，還真引人垂涎三尺，恨不得一躍而上偷它一顆解解饞。
𨪜𨪜想是這麼想，可唐聿卻沒有這麼做，這種偷雞摸狗的竊盜行徑，他不屑為之，更看不起這樣的人。
𨪜𨪜咦?心中方剛有這樣的想法，想不到那種人當真出現在他眼前。
𨪜𨪜他好笑的搖了搖頭，不動聲色緩緩的欺近那名小竊賊，打算來個人贓俱獲，捉他到住持面前好好纖悔。
𨪜𨪜緩著、慢著、輕著，唐聿有如一隻捕膛螂的黃雀，悄悄的欺近那名竊賊身邊，抬頭一看──
𨪜𨪜他呆了、愣了、傻了!一顆心悸動不已，怦怦的直跳。
𨪜𨪜他怎也沒想到一個姑娘家竟會爬樹，還偷摘人家辛苦耕耘的結果。
𨪜𨪜不過這還無法令他呆愣，他目不轉睛癡傻凝視著那姑娘絕美的容顏，以及她那變化多端的神情。
𨪜𨪜天啊!他從不知一個人的表情竟能有那麼多的變化，多得讓他感到目不暇給、眼花撩亂。
𨪜𨪜從那位美麗的姑娘臉上，他看出她心裡的掙扎，還看出她對柿子的垂涎、她的心愧、她的困擾……
𨪜𨪜最令他感到妙不可言的是她那雙極其變化的星眸，那封水汪汪大眼就像張會說話一般，時而說地想吃，卻又掙扎著說，可是她若真吃了這柿子，會遭人罵，還會遭人唾棄，這令她左右為難。
𨪜𨪜到底是誰令她如此在意、為難的呢?唐聿莫名的吃味，想看看那個令這位姑娘如此在意的人到底是誰?
𨪜𨪜也不知她到底掙扎了多久，到最後她咬牙忍痛，一步步緩緩的爬下樹。
𨪜𨪜眼看那位姑娘就要爬下樹來，唐聿心跳莫名的加快，未曾有過的緊張使得他連呼吸也不順暢。
𨪜𨪜他真想會會這位神情千變萬化的小姑娘。
𨪜𨪜但他更想知道她心中在意的對象究竟是何人，因此，他決定暫時隱身，偷偷尾隨她身後，看看那位讓他倍感吃味的人。
𨪜𨪜*****
𨪜𨪜"娘，灩兒回來了。"
𨪜𨪜原來那位神情多變的小姑娘芳名就叫灩兒，只是不知是哪個灩字，飛燕的燕，抑或艷麗無雙的艷呢?
𨪜𨪜跟蹤的結果，不只讓唐聿得知心上人的芳名，同時也探曉原來她在意的不是個男子，而是女人，這女人還是自己未來的丈母娘呢!
𨪜𨪜丈母娘?好奇怪的稱呼，可他就是這麼認定。
𨪜𨪜"咳咳。"
𨪜𨪜俯趴在屋簷上竊聽偷看的唐聿，還未看到自己未來丈母娘的模樣，便先聽到她玉體微恙的咳嗽聲。
𨪜𨪜想當然耳，灩兒心中定是難受得緊，她難受，唐聿同樣也感到心痛。
𨪜𨪜"灩兒，你怎不在外頭多逛會兒呢?娘不是告訴你這間寺廟的風景不錯，值得多繞幾趟嗎?"苗母心疼自己的女兒，自從她身體開始不適，女兒便衣帶不解的照顧著她，連晚上就寢時也無法安心；這樣下去，她真怕自己會拖垮女兒。
𨪜𨪜"灩兒想娘嘛!"
𨪜𨪜甜甜的嗓音帶有無限的嬌憨，那聲音聽起來，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難以婉拒她的心意。
𨪜𨪜"你這孩子就是長不大，從小老愛賴在娘的身邊，你不膩，娘可膩了呢!"才說不到幾句話，苗母又開始咳了，而且咳得比前一次還要嚴重。
𨪜𨪜"娘，你沒關係吧?要不要女兒出去找大夫回來替她看診把脈?」苗翠灘好擔心娘親的身子，看她身子不好卻還堅持上京裡寺廟進香，就為了替她那個不曾關心過她們母女的爹親祈福，她更是心怨。
𨪜𨪜"咳咳、不，不要、咳咳，娘咳一下就沒事了，不要出去，娘不放心呢!"想這京城乃龍蛇混雜之地，她母女二人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她怎麼放心讓女兒出去冒險?
𨪜𨪜還說咳一下就沒事呢!看娘親咳得那麼厲害，苗翠灩雖然心焦，卻也不捨娘親為她掛懷，只得打消請大夫看診的主意，轉而替娘親倒杯熱茶。"娘，喝下這杯熱茶，試試會不會好些?"
𨪜𨪜"咳咳，好，娘喝。"從不曾拒絕女兒心意的苗母，就著女兒的小手，乖乖的喝下那杯熱茶。"好了，娘真的好很多了。"
𨪜𨪜"真的?"為了確定，苗翠灩更加仔細的直睇娘親此時的臉色，看她當真舒適許多，方才放下一顆為她懸掛擔憂的心。
𨪜𨪜"娘，我告訴你喔!方纔我在外頭看到好多好多的柿子呢!它們一顆顆又大又紅的，嗯，害得我忍不住想吃了它們呢!"這番話，苗翠灩不只說得眉飛色舞，還比手畫腳的，那模樣看來真是有趣。
𨪜𨪜直逗得做娘的苗母笑開了懷，同樣也讓屋簷上的唐聿忍不住輕笑一聲。
𨪜𨪜"嘖?娘，你聽到了嗎?"雖然不諳武功，可苗翠灩的耳力一流，就算再微弱的聲音也難逃她雙耳的聽力。
𨪜𨪜"哈哈，哪有?別再疑神疑鬼，當心把自己給嚇壞了。"
𨪜𨪜苗母這番話，可讓屋簷上的唐聿放鬆不少。
𨪜𨪜還好、還好，未來的丈母娘沒聽到，要不他可真要出糗了。
𨪜𨪜真的沒有嗎?苗翠灩懷疑的抬頭冷睨，看娘親也跟著她一起緊張，她才放下滿心的疑慮，調皮的往娘親的懷抱直鑽。
𨪜𨪜"娘，灩兒把自己給嚇壞了，可得勞你幫我收收心魂了啦!"
𨪜𨪜"哈哈哈!好了啦!你這鬼靈精別再逗娘了，再逗下去娘可會受不了。起來，都那麼大個人了，整天就只曉得跟娘撒嬌，這樣被人瞧見，可會壞了你的閨譽了。"苗母半玩笑半正經的斥責懷中的女孩。
𨪜𨪜"不要!"存心耍賴的苗翠灩，才不怕娘會跟她生氣呢!她知曉自己是娘親最重視的寶貝，只可惜她不是她心中唯一的摯愛。
𨪜𨪜想到此，她不由得氣悶的說："爹這次又誆了我們母女二人，娘，你難道不怨嗎?"原先計畫此行該是一家三口同游，哪知到了最後一刻，那從不曾守諾言的爹又有借口。
𨪜𨪜生意，一直都是生意；賺錢，始終都是賺錢，這就是她爹唯一能用的借口。
𨪜𨪜"不怨，娘從來就不怨你爹。"這話題始終是她母女二人心中的芥蒂，苗母向來少談更不願多談，可不知怎地，她今天感到非談不可，再不談她怕……搖搖頭，苗母強逼自己壓抑心中的不安，笑瞇瞇的開口："灩兒，娘不只不怨你爹，相反的更加敬重他。
𨪜𨪜"他是個好相公，更是個了不得的商人，他的成就相信不用娘說，你也親眼目睹。你說這樣了不起的爹，值不值得你引以為豪?"
𨪜𨪜調皮的皺了皺鼻，苗翠灩順著娘的話說："值得!當然值得!女兒可佩服爹呢!"佩服他常常說話不算話，佩服他汲汲於富貴名利的野心，只不過……"娘，灩兒可不要這樣的相公，灩不在乎三餐是否不繼，更不在乎是否能穿錦緞羅綢，只求自己的相公能在灩兒需要的時候，陪在灩兒身邊，朝夕相處、不離不棄。"這樣的心願是否太過，她才不管，就是任性的想要。
𨪜𨪜聽完這番話之後，唐聿幾乎忍不住的想開口應允，更想給她永世不忘的承諾，若非苗母搶先開口，他可能真要失態也說不定。
𨪜𨪜"你這孩子還真是貪心。"太貪心了，不好。
𨪜𨪜因為不好，做娘的自得糾正這要不得的觀念。"男兒理當志在四方，做妻子的怎能將他局限於自己身邊，這樣豈不糟踢了他的一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