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夢雲
想到此,何易祥不由得露齒一笑,搖頭忖思:當今天下如他這般愚蠢的男人,可能早已絕跡滅種。那他呢?該是世間僅存的一顆傻蛋。
伸出貪婪的手,他很溫柔也很小心的撫摸著她嫩紅的粉頰,細嫩的膚觸就像大麻一般,讓他割捨不掉;當他忍不住俯身用自己的紅唇熨貼在她那張微微開啟的櫻唇時,他嘗到的是百年醇酒的香醇美味。
突然,何易祥想起了法國詩人波特萊爾所作的一首情詩——毒。
酒能夠將最齷齪的陋室裝潢成不可思議的豪華廳堂,而且使神話中的迴廊在紅光閃閃的霧靄中浮現,就像陰霾天空中的落日。
鴉片能夠提升沒有界限的、延伸無止境的,加深歲月,突破快感,以致郁黑的樂趣充滿心靈。
然所有這些全比不上你的眸光,那光燦的毒,使我的靈魂顫抖……我在夢幻中狂奔,只為了在深淵中獲得解脫。
所有這些亦比不上你的舔吮,它侵蝕我無悔的靈魂,而且帶走暈眩,將靈魂昏厥的滾至死亡岸邊!
身為醫生的他,當然懂得酒與鴉片的可怕,它們對人絕對有相當致命的危險性。如果沒去碰它,你就能免受"渴望"之苦;倘若不幸碰了它,你不只會為它傾家蕩產、付出所有,還會為它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那愛情呢?
酒雖能使人迷離,浸淫於美麗的幻想之中;鴉片縱然能使人獲得快感,沉溺於無法言喻的快樂,可愛情的力量,卻猶勝於以上兩者,就如他不惜一切愛上了這如毒藥一般的女子,雖危險卻也含有無盡的刺激。她吞噬的不只是他的感情,還有他的生命,以及他的理智與一切的一切。
只要她肯開口,不管她要的是什麼,他都願竭盡所能的弄來給她,就算是他這條命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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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工作的時間是懶散的、頹靡的,所以一般時候,尤冠妤不睡至將近十點是絕對起不來的。
今日亦同,可也微微的感到有些不一樣。
一覺醒來,尤冠妤有種悵然若失的奇怪感受,好像少了些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跟著,她才驚訝的發現這房間根本不是她的住處,那又是哪裡呢?
仔細一想,她才想起自己昨晚就這麼跟何易祥聊著聊著,忘了時間與空間,在她感覺有些昏昏欲睡之時,腦中還在想著該是提醒他送她回去的時候了。
前一刻才有這樣的想法,下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就完全不知,整個人的神志早已被睡神給點召。
夢境中,她總感覺到有一股溫暖的安全感緊緊的籠罩著她不放,那感覺就像嬰兒時期躺在母親的懷抱一般,又溫暖又舒適,令她不由得眷戀起那被呵護疼寵的感受。
難道說……想到也許真有這個可能,尤冠妤忍不住臉紅心跳的拉起被子想再躺回床上,好好地……
不行!她怎能有這種心態?這麼做不只丟盡自己的臉不說,還是個非常嚴重且殘酷的背叛!
背叛她自己的心靈不打緊,還會背叛了她最要好的朋友段紫梅。
她不是在她面前口口聲聲的說她定要殺了那個傷她極深、極重的可惡男人嗎?怎現在卻……
這一想,尤冠妤毫不遲疑地趕緊命令自己從舒適溫暖的被中爬起,慌慌張張的穿起可能是被他給脫掉的鞋子,轉過身子就想往房門口沖——
突然,她看到床頭櫃上緊壓著一張紙以及一把鑰匙。
這是什麼?忍不住對它們的好奇,尤冠妤先拿起那張紙,想瞧瞧那男人可能會留下些什麼給她。
仔細一瞧,她方知原來他留給她的竟是一首法國詩人波特萊爾所作的情詩,詩名為《毒》。
他為什麼要留下這種東西給她呢?是把她譬喻成致命的毒藥,還是在告訴她他愛上她的事實?
就算明知她想要的是他那條寶貴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這疑惑不難解開,只要從他留在紙上最末的一行字便可瞭解。
這是我屋子的鑰匙,我把它交給你保管,就如同我的心一般,希望你能珍惜愛護它,好嗎?
珍惜愛護?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她到底該怎麼回應才好?誰來告訴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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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踏入屋裡的尤冠妤,怎麼也想不到等在屋子裡頭的竟是一通緊追她不捨的電話。
"喂,找你的。"段紫梅很不贊同的直睇著才剛踏進屋子大門的尤冠妤,她一手搶著手中的話筒,辟里啪啦地開口就罵:"我叫你給他一點甜頭,可沒教你跟他上床,你怎麼那麼輕易的就讓那個男人得逞?"
兩個問題同時發出,尤冠妤還真不知自己該先回答哪一個才好,只得先針對她拿在手中的話筒問:"是我媽打來的嗎?"她的電話號碼只有她的家人知道,其餘的她誰也沒說。
自然而然,她心想會打電話到這裡找她的,除了她家那個老喜歡對著她嘮叨不停的娘親之外,根本不作他想。
段紫梅白眼一翻。這女人還真會裝蒜啊!"錯!是昨晚跟你亂來的那個男人。"
她是什麼時候跟人亂來的,她自己怎麼不知道?一時無法領悟她話的尤冠妤很疑惑的偏著頭略微想了一下,才終於瞭解。"告訴他,我還沒回家就好。"早被他一首情詩給攪亂心湖的她,進門又遭遇好友對她的誤解,再加上他現在打來的電話,簡直是一個頭三個大,一心想的就是學學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裡頭,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聽不見,這樣就能天下太平。
看這女人敢做卻不敢當的模樣,段紫梅心裡更氣,索性對著話筒說:"她說她還沒到家,沒空接你的電話。"話落,她也不管對方回了些什麼,直接一聲喀,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你怎麼這麼跟他說?你這樣說,不就擺明了在告訴他,我在逃避他的事實嗎?"天啊!這姓段的女人,是否非得搞得天下大亂才甘心啊?
枉費!枉費她還一心把她當成自己的知己。
"哼,你活該!"不懂得自愛的女人,她段紫梅最最看不起了,"你這人不只不自愛,甚至還敢做不敢當。既然都已經跟人家上床了,還怕什麼?"
"誰說我跟他上床了?"她確實是跟他上床沒錯,卻什麼也沒做,這罪應該沒那麼重吧,
"哈哈,你在跟我說天方夜譚嗎?"一整個晚上都沒踏進家門的女人,竟然也敢在她面前睜眼說瞎話,她是死鴨子嘴硬還是硬要逼她掀她底才甘心?"你可千萬別告訴我,那個一心覬覦你身子的男人,會捨得錯過昨晚那般的好良機。"她要她掀,她段紫梅又怎好怠慢?
"沒有就是沒有,我從不說謊的,這點你應該知道才是。"尤冠妤不只爭得臉紅脖子粗,還爭得義憤填膺,就恨她的誤解。
認識她這麼久了,這女人確實是從不說謊,這點倒是真的!
對尤冠妤也有幾分瞭解的段紫梅,還真無法否認這鐵一般的事實,可事情總有例外的時候。"當真?"她微微的瞇起雙眼,更是緊迫盯人。
"真的就是真的,難道還會變成假的不成?"她心情都已經夠亂了,她還來跟她瞎攪蠻搞的,這對現在的她來說簡直有如雪上加霜。
"哦!"一般來說,一個男人肯這麼輕易的放過如昨晚那般的良機,只有一個道理能說得過去,"你慘了,那個人鐵定是對你付出了真心。"也就是說誓死也非得得到她不可,這樣的人最是可怕,更是難纏。
怒眸一瞟,尤冠妤沒好氣的橫瞪她一眼,跟著方把她捏在手中的薄紙往她身上一拋,"這你拿去看吧!"
看?看什麼?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段紫梅當場展開那張被捏皺的紙條,"這是他寫給你的?"一察覺自己的問題問得好似太過白癡了些,她趕緊改口:"鑰匙呢?他信上不是說要交給你一副他家的鑰匙嗎?"
"我沒拿。"她不敢拿,那副鑰匙好比他的真心,這樣的心意,她怎敢拿?
"傻瓜!"天啊,這麼好的機會,她竟然傻得錯過了它,當真是個愚不可及的女人。
"為什麼又罵我傻?"她才覺得自己的決定非常聰明睿智,怎到了她口中,她尤冠妤又成了一個傻瓜?
"你不是想殺他嗎?他既然肯給你他家的鑰匙,這不正是個好機會?有了他家的鑰匙,我們就可以偷偷溜進去,佈置一些死亡陷阱,讓他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呵呵,她那為即將完稿的故事裡,正好有個密室殺人法可以派上用場。
"我有點不想殺他了。"不知為何,在這最後時刻,尤冠妤竟感到有點心軟,竟然荒唐得有點不捨得見他有半點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