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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貓子

    附註九:出自秋風詞李白

    第八章

    天爺的惡作劇嗎,為什麼會那麼巧?

    咬了牙,縱使心中有萬般不捨和眷戀,青衣姑娘仍是不敢回頭稍望,急忙從客棧後門離去,暗惱不該唱那樣傾訴衷情的曲子。偏偏,久違思念的俊逸身影,讓她一時忍不住,輕啟櫻唇就唱了出來……

    明知一唱,身份本來不暴露也會暴露,根本是自掘墳墓。

    她想趁早離去,偏偏沐祺瑛早等在後門。

    一個箭步,他攔下驚慌的賣唱女。「姑娘請留步。」

    瞇著眼的沐祺瑛目光灼灼,不客氣地將眼前臉部蒙著青紗,眸子卻藏不住慌亂的姑娘從頭到腳審了一遍,似乎想從她的身上看出什麼似的。

    「公子可有事?」左右望了望,青衣姑娘莫名所以似地問道。

    心兒別再狂跳了,否則能瞞得過誰呢?

    「想跟姑娘探聽一個人。」見她不願承認身份,沐祺瑛嘴邊扯起一抹諷笑,卻也只是一派斯文,並無強求意味。

    「什麼人?」

    瞟了姑娘一眼,沐祺瑛緩緩啟齒:「姑娘可曾聽說,紀府中丟了小姐,鬧得府裡人仰馬翻,人人不得安寧?」

    「未曾。」心下一震,青衣姑娘仍一口否認。

    「那我就來告訴姑娘這趣事吧!」冷冷一睇,沐祺瑛便皮笑肉不笑地道:「不過是前些日子,翰林大人沾沾自喜給寶貝千金定了門好親事,誰知小姐不但不領情,甚至包袱一拎便走人,丟下不知所措的翰林大人收拾爛攤子不說,還硬是有骨氣地潑了未過門的夫家一桶冷水,這一切,姑娘聽來可覺得有趣?」

    「不、不有趣。」青衣姑娘艱澀地搖頭。

    冷汗頻流,如何覺得有趣?

    可歎,有些事衝動做了出來,便再也無法彌補。

    「既是無趣,還不跟我回紀府去?」冷光一閃,沐祺瑛狠狠扯下紀蕪晴臉上的面紗,可怕的雙眼瞅著她心虛不堪的小臉。

    「少瑛哥……」

    「蕪晴,你可知道你做了多莽撞的事,給大家帶來了多少麻煩?」終於找到了她,沐祺瑛雖是譏誚,卻更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平安無事,他牽掛的紀蕪晴總算是平安無事。

    他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我不是存心的……」

    「你還要狡辯?」不能擁入懷裡,他只能低聲訓斥。

    「你老怪我是什麼意思?當初明明是你說我腳長在自己身上,要我不想嫁人就逃的,難道你忘了?」紀蕪晴皺起秀眉,嘟起不滿的小嘴埋怨。

    聽了他的話逃家,這陣子她可吃了不少苦。

    盤纏用盡,又不敢就這麼厚臉皮地回家去,在迎來客棧住到了最後,連房錢都給不起,要不是掌櫃瞧她可憐,覺得她聲音不錯所以讓她在客棧裡賣唱還債,現在她恐怕流落街頭當乞丐去了。

    臉色有些蒼白,那對眸子裡仍充斥桀驁不馴的光。

    「那只是建議,並非真要你逃家。」沐棋瑛百般無奈一歎。

    說建議,還不如說是賭氣成分重的話罷了。

    「只是建議?」讓她吃了那麼多苦,他竟敢說只是建議?氣急攻心,紀蕪晴卻只是冷冷地道:「做都做了,說什麼都太遲。」

    既然做了,她更不願意回去嫁給一個陌生人。

    爹爹自作主張,真把她許給下個上門提親的人,還以為她會離興呢!誰管那個沐祺瑛是多少姑娘盼不來、晚上做夢都會笑的好對象,她不認識他也不想嫁給他,更不知道素昧平生的沐公子是哪根筋不對,莫名其妙上門來提什麼親!

    若見過也就罷了,她根本連聽都沒聽過沐府大少爺的「威名」。

    心有所屬,沐祺瑛即使文武全才、條件再好,也與她無關。

    「不遲。」先壓抑想打她屁股的衝動,沐祺瑛冷靜地道:「你非回去不可,這門婚事不能延後,更不能作罷。」

    愣了一下,紀蕪晴不由得咬牙。

    「你,賈少瑛,你要我回去?」他竟要她回去嫁給別的男人?椎心之痛如狂風暴雨撲面而來,吹得她幾乎招架不住,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難道,是她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了?

    若不是為了他一句話,她怎麼可能離家出走?而他現在竟那麼冷靜地要她回去,坐上沐府來抬新娘的花轎。

    「對,我是要你回去。」沐祺瑛無比強勢地表態。

    她不回去,怎麼嫁給他?當然要她回去!

    原來,根本是她想太多了……突然間,紀蕪晴彷彿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嘴邊泛起一抹悲傷的笑,有些憤恨的望著眼前竟要她回去嫁人的狠心男人。

    「你跟不跟我回去?」覺得她的笑容有些不對,沐祺瑛仍是問道。

    「要我乖乖回去也行,來賭。」紀蕪晴用力吸口氣,突然面無表情走到街上去,頭也不回對身後的他拋下冷冷的挑釁。

    「賭什麼?」沐祺瑛毫不懷疑的跟上去。

    站在街上,紀蕪晴木然的左右環顧,一一審視幾個做買賣的小攤子。

    最後,她的眼神落在一個賣飾品的小攤上.走近一指。

    「賭,不能用銀兩跟小哥買,不能偷、不能搶,只要你能為我得到那根玉釵,我便認輸跟你走。」將沐祺瑛從頭打量到腳,除了他那張好看的臉龐,他身上實在沒一處值錢,更知他在紀府暫時是有少爺身份、無少爺的權利,身上肯定沒能帶多少銀兩,紀蕪晴存心出言刁難。

    從小就看得懂好釵好玉,所以她指的是根上等玉釵。

    瞇了瞇眼,沐祺瑛思索地瞥著小攤那根極像是從宮裡私下流出的玉釵。在紀蕪晴閃爍自信的眼神中,他張開手中折扇凝視,旋即緩緩合上。

    「小哥,如果你識貨,我這扇子換你玉釵。」

    在紀蕪晴的注目中,沐祺瑛直接走到賣釵的小哥面前說出要求。

    不偷、不搶、不買,只提出「以物易物」的生意。

    沐祺瑛心想,紙扇換玉釵是賠了些,罷了。

    一把紙扇能值多少錢,怎麼可能換得起他這西域來的好貨?賣貨的小哥覺得他會這麼自信,或者這把紙扇不同一般吧!想了想便道:「我是不識貨,可當鋪老闆識貨,我去去就回,公子您可否等等?」

    若扇上的題字、丹青是名師落款,是值錢貨也說不定。

    好比城裡那幾個風采出眾、迷得城裡姑娘個個茶不思飯不想的名門公子,提筆所畫出來的東西,許多尚未出閣的姑娘便搶著高價購買,擲千金而眼不眨一下。

    不怕貴,姑娘們只怕買不著。

    「去吧!」沐祺瑛笑笑,覺得這小哥頗為聰明。

    不能鑒賞便找能鑒賞的人,不錯過任何賺錢的機會,聰明得很。

    小哥把攤子托給隔壁熟識的商家便走。

    紀蕪晴皺了皺眉,不信一把紙扇真能換那根玉釵,覺得沐祺瑛根本是不知道那根玉釵有何價值,所以才會提出如此愚笨的要求。

    總之,她必定會贏。

    ☆☆☆

    「換。」

    滿臉大汗,卻喜不自勝從當鋪跑回來的小哥,二話不說便把紀蕪晴看上的玉釵,在她驚訝不已的神情中塞進沐祺瑛手裡,像是怕極了他突然後侮,改變主意不拿扇子跟他交換玉釵似的。

    已經換了,絕對不會把扇子還給沐祺瑛。

    賺到了、賺到了,運氣未免也太好了!賣玉釵的小哥藏不住喜悅,賺了這一筆價差,快樂得像要飛上天去似的。

    「小哥,這把扇子如此值錢?」怎麼高興成這樣?

    愣愣收下他靜靜放在她手掌心裡的玉釵,紀蕪晴仍是覺得豈有此理,忍不住朝滿臉欣喜整理攤子、已經想要收攤回家慶祝的小哥確認一下,她反倒怕是小哥錯認了這根玉釵不值錢,才願意換一把破扇子。

    要輸,她也要愉得心甘情願。

    「當然情願了,這扇子可是——」

    小哥歡天喜地的話沒說完,被沐祺瑛一瞪住了口。

    「可是什麼?」不提賭輸的事,紀蕪晴是真的很好奇,他有的是怎樣值錢的扇子,扇子的價值又在何處?

    沐祺瑛笑裡藏刀的望著小哥,彷彿他說出原因,扇子就要取回似的。

    「可、可是一把上好的古扇,當然價值連城哪!」機伶的腦子一轉,小哥緊緊將扇子收妥在懷中,隨口敷衍她一個答案。

    扯些小謊何妨,保住這把值錢的扇子比較重要。

    「古扇?紙又不黃,哪裡像古扇了?」紀蕪晴看過那把扇子好幾回,覺得那扇子看上去很新,一點也不像是古扇。

    「就是古扇而永遠如新,所以才有價值啊!」小哥又急中生智。

    「是這樣嗎?」她還是滿臉狐疑。

    「哎呀,姑娘您不懂就別問了,反正這把扇子非常值錢,買棟樓都沒問題,就多謝公子和小姐割愛了。」

    丟下話,小哥竟然收起小攤子跑了。當鋪說要跟他好好議價,他可忙得很。

    「被你一根玉釵害慘了,就是不懂才問你,懂我還有空跟你囉唆嗎?」紀蕪晴擰起秀眉,忍不住望著小哥跑得像飛一般的背影咕噥,還回身對沐祺瑛道:「如果人不是我挑的,我真懷疑那小哥是跟你串通好來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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