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貓子
「你騙我，夢裡的你，就這麼消失了！」他驀然地從她頸項間抬起瞼和她相對，全然不信任的指控。
消失得太快，他想抓也抓不住……夢裡的痛楚，還清楚的刻在他心版上。
「主人，那只是你的夢，我並沒有真的消失。」不然眼前的她算什麼？鬼魅嗎？
像被火燙著一樣，赤龍突然推開她的身體，瞪大驚駭的雙眼。
該死——他現在不是十七歲，那只是場該死的夢！
他夢見了過去，一時之間，忘了絕情的她早已否定他們的那一段過去。在他因她的冷言冷語傷透心的時刻，他竟夢見年少時那段美好的過去！
一聲『主人』，殘酷地將他的夢摧毀，逼他回到現實的冷窖。
「出去……」他無法看她，只好沉聲命令，雙手痛苦抹著臉。
「主人，我……」猶豫不決中，她有些擔心地回頭。
赤龍抬起噴火似的黑眸，朝她憤怒狂吼：「出去！出去……」
他不要再聽到那一聲聲該死的主人、主人！那該死的字眼，就像時時刻刻在劃清界線，血淋淋宣判他已經……再也無法擁有海都！
第六章
風和日麗、春光無限好——這些人全瞎了？！
「承蒙惠顧，下一個。」
青龍斜躺在可往後傾的舒適辦公椅背，兩隻長腿不客氣地交疊在專屬的桌上，對眼前的屬下揮了揮手。
將青門下某一產業的狀況報告做出總結，陸達才合上手中厚重的資料，很習慣頭頭的耐性不足，所以不予計較。
這份報告，他不過花了十分鐘；頭頭的表情，卻像聽了長篇大論一樣。
想到他是今天第九個提出報告，要青龍做出裁決的人，陸達倒是能體諒青龍比往常多分不耐，一臉枯燥乏味的原因……青龍累了。
前頭的人，報告絕不會像他如此精簡。
要怪誰呢？近來頭頭老不見蹤影，好不容易被他們逮著，大夥兒沒卯起來報告才怪。許多事沒有經過老大的同意，下面的人豈敢擅自作主。
「沒有下一個了。」陸達將手中的東西往桌上一放，希望青龍『一時興起』，能寵幸地翻它們幾下。
「為什麼？」之前堵住他的可不只九人，就算一個人分配二十分鐘，美好的一天也肯定泡湯。
青龍雖覺奇怪，委靡的精神卻神速一振。
「因為在外頭等得太無聊，我將其它人的事合併歸納，剛才已經一併報告完了。」
頭頭八成沒有用心在聽他的報告。
有這種領導，青門的命運實在令人堪憂。
青龍突然將雙腿從桌上放下，從椅子上帥氣地躍起，走近拍拍陸達的肩，很開心地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幫手。」
喔，終於解脫了。
「不用太愛我，那些資料你還是得看。」陸達瞥一眼桌上的東西，面無表情地掃他的興。
「那有什麼問題。」走到們邊伸了個懶腰，青龍不負責任地隨口答應。
看青龍已打開大門，開始興致勃勃地往外探頭，陸達輕歎：「不，你不會看的。」
除非事件已燃及眉睫，否則青龍一向能將所有事當小事暫擺冷藏庫。
「你說什麼？」青龍一雙修長的腿正往門外踏，假裝沒聽見陸達的話。
陸達搖搖頭，想起還有一件事，無奈地跟上。「上星期我去了法國一趟，雨要我帶封信給你。「「信？那老頭有事不會打電話，無聊到這種程度。」青龍嗤了聲。
想必不是多重要的事。
「雨才四十幾歲。」陸達將雪白色的浮雕信封遞給青龍，忍不住提醒他。
瞥一眼正經八百的下屬，青龍失笑地拆著信。「記得你為誰做事嗎？不要把你對老頭的崇拜表露得那麼明顯，我會吃醋耶！」
嘖嘖，給他猜中了，陸達黝黑的膚色竟透出些紅暈。
不僅影子們向著唐傲雨，連他底下的人都是。難怪已經退隱的老頭，在闕龍門的地位能歷久不衰，果然其來有自。青龍挑起俊眉，打量完心事不打自招的屬下，才開始閱讀信中的內容。
「真鮮……」瞥完內容，青龍不禁笑歎。
「有事嗎？」
信封沒有上膠，但陸達並沒有先看過，所以不知內容為何。
這是唐傲雨對他的信任，陸達死也不會背叛這份信任。
「老頭說，要我『有空』的時候，去法國找亞奧晃晃。」青龍的聲音很……興奮。
「為什麼？」糟了，頭頭又有借口丟下青門不顧了。
「因為亞奧抓了個可憐的小女孩，正在凌虐人家，老頭要我去當她的『守護天使』，緩和一下氣氛。」
青龍的嘴角已咧出期待的笑意。
自從被從小深愛的小公主背叛，亞奧那傢伙對女人就十分排斥反感，這下去法國有好戲可瞧囉！
老頭夠意思，這種大戲沒忘了通知他去欣賞。
聽到有個小女孩受凌虐，卻笑得那麼開心？陸達無奈地搖頭。
守護天使？依他看，說頭頭是惡魔比較貼切吧！
「既然是說有空，那麼應該是不急，我想——」
「不用想了，我不像你那麼殘酷冷血。有個可憐的小女孩正在受苦受難，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就盼望著我這『守護天使』降臨，好拯救她不堪的命運，你想想，我怎麼能多延遲一刻？不行！我明天就飛往法國。」青龍以十分悲天憫人及善良的口吻快速發言。
哈！自由的鳥兒要展翅高飛啦！
「我不是冷血，只是……」要是沒見著頭頭剛才那抹『期待』的笑容，或許陸達還會相信他唬人的話。
「只是沒肝沒肺，感受不到小女孩的痛不欲生，不打算理睬吧！」青龍感慨地抹黑，一臉女孩若有不測，就是陸達所造成的表情。
「你要去就去，不要把我說得那麼沒人性。」陸達只好認命，反正也攔不住。
「對了，雨說這兩天有個包裡會到，信上有沒有提？」
「沒事寄什麼包裡給我，害我得等包裡來，最好是有趣值錢的東西……」說是這兩天，誰知到底是到哪天！明天走不成了，真煩。青龍迅速地讀著中斷的信，讀到最後一段附設，埋怨的聲音不禁消逸。
有趣！法國之行可以緩緩，這個『包裡』值得他等！
話說回來，這個包裡不是給他的，而是給……赤龍。
嘿，司那小子肯定會氣炸……呵呵，他打死也不會錯過赤龍收到包裡時的表情。
★★★
有夠慢，這個包裡可真會拖！
好不容易等到唐傲雨寄來的包裡，青龍興高采烈地上赤日閣。
「老頭送來一個包裡，指名要給你。」美臀倚在赤龍所使用的桌旁，把玩著手中的藍色水晶彈珠，青龍笑得有些深奧曖昧。
「什麼東西？」赤龍根本不感興趣。
反正不會有什麼好東西。
「進來。」青龍笑了笑，朝外頭招喚。
依青龍所指示，從門外走進了一個落落大方、步履輕盈、婀娜多姿的傾城佳人。
「這是什麼意思？」赤龍瞼色一凜，立即沉下聲，從頭到尾都沒再用正眼瞧過那女人。
「她就是那個包裡。」青龍努力保持冷靜的語調已難掩顫音。
「所以我問——什麼意思？」赤龍咬牙切齒重複，強忍奢想砍人的衝動。
「不……不夠清……楚？」青龍憋笑憋得難過，快不行了。「她……她是老頭為你選的……相……相親對……」
話未說完，赤龍的臉色已呈鐵青。哇塞！好猛烈的反應。司的表情果然值得他等！
「夠了！」赤龍狠狠勝青龍一眼，不客氣的警告：「要是你膽敢笑出來，我若需要找人『發洩』，第一個選擇就是你！」
「我哪有想笑？你一定是看錯了。」青龍吞了口口水，擠出無辜的表情。「同為闕龍門九龍，我們可是生死與共的好夥伴耶！夥伴被將一軍，我正在替你感到忿忿不平；情緒屬不滿、氣惱、糟透了那一類，怎麼可能會有想笑的反應，你千萬不要誤會了。」
是了，要找人發洩，千萬別把他列入考慮。
「最好是這樣。」
赤龍迸出火花的眸光深斂，扯起嘴角冷笑。
「咳，當然是這樣。」青龍清清喉嚨，十分肯定。
為了保住可愛的俊臉，就算不是也得說是。不是身手不如人，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因為彼此實力相當，真打起來也難分上下，彼此可能都會掛綵，他的俊臉也就極有可能遭殃。
「請問……」被忽視得太嚴重，柯曉菁忍不住開口。
從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她，是台灣名們企業的千金小姐，很少被人忽視，所以很難適應這種連雙手都不知該擺哪兒好的尷尬情況。
屋內的兩個男人，以截然不同的眼神同時看著她，一個溫和帶笑；一個……是不是想將她轟得老遠？不過，那個男人總算正眼瞧她了。
潤了潤乾澀的唇，她才道：「請問我的房間在哪？我想先整理一下行李。」
赤龍緊鎖住酷眉，詢問的目光轉到青龍臉上，顯然快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