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夢殤

第11頁 文 / 貓子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明明有我要的人,何必裝蒜?」禿鷹冷笑。

    若是他執意不肯和自己合作,也只好跟他硬碰硬了。

    「蒸的面人不加蒜?」或許是被夢龍感染壞習慣,鬼索禁不住故意氣人。「這種東西我不會做,也不知道哪裡可以買得到。」原來看別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是那麼有趣,難怪她會上癮。

    「我在和你討論正事!」禿鷹真要懷疑自己是否碰上個瘋子。

    短短的相處,禿鷹已經打消收買他當手下的打算,只想完成交易。這男人霸氣十足,銳氣不比人弱,哪會屈居人下。

    話說回來,若沒有一定本事,他也綁不走夢龍。

    「我說了,我沒有你要的人。」眼見時間流逝,他也懶得繼續哈啦。

    這只不會飛的笨老鷹要「夢龍」,自己去哪裡生給他?

    要宰那只龍是一回事,偏偏那只可惡的?龍還在龍宮裡逍遙快活,八成正做他美女環伺的神龍夢。人又不在他手上,教他憑什麼拿來當籌碼。就算夢龍在他手上,他肯定會自個兒宰來煮湯,豈輪得到「外送」。

    這只笨老鷹腦袋有問題!

    「我以最大的誠意,好說歹說要和你交易,你最好別逼我翻臉!」禿鷹的眼色陰狠一使,手下全進入警備狀態。?雪恨,他非要夢龍不可!

    「都說了夢龍不在我手上,怎麼聽都聽不懂,你還真是冥頑不靈。」鬼索不?所動,嘴角冷冷上揚。趁著空檔,他十指關節做起暖身操。

    懶得活絡筋骨是一回事,當別人「興致勃勃」時,他也不好拒絕作陪啊!

    「冥頑不靈的人是你,明明綁了人還死不承認。」禿鷹下起最後通牒:「趁現在把人交出來,大伙有話還有得商量。」

    「我綁了夢龍?」鬼索忽然皺眉頭,?這「綁」字深思了起來。

    不祥的預感在他心底泛開。

    「你承認了最好,要什麼條件把話說清楚。」禿鷹不想把事情鬧大,又深感他不是泛泛之輩,能達成共識是最圓滿的結果。

    「夢龍是男是女?」

    老天,不要是……「混帳!你存心拿我開心嗎?綁那該死的女人大半月,你會連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身份特殊是一回事,誰要能把她錯認為男人,他可以把頭拿下來當球踢。當初,他會一頭栽進去,不就是因為她美得不可方物。

    「夢龍……是女的……是她……」所有的理智遠飄,鬼索的心寸寸凍結,只覺得有隻狗在旁邊狂吠。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樣惡整他!?耍他耍得讓他掏出心,想必她十分得意。幾刻鐘前還想憐惜的人,轉眼間他竟巴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哈!多可笑。

    鬼索的心猶如寒冬,比外頭的世界還冰冷。

    第七章

    鬼索回到旅館,帶著滿腔的怒恨。

    幾乎,他幾乎要告訴她──他愛她。他本想丟開一切過去,在解決掉夢龍後帶她回瑞士,說服她跟著他。

    老天到底開他一個多大的玩笑?唐亞書竟然會是夢龍,一個他欲除之而後快的女人。難怪,難怪她對夢門瞭若指掌。

    只怪他一直認定夢龍是個男人,根本不曾將外貌柔美的她和夢龍聯想在一起,才會讓她有機會誤導他,讓他以為她只是夢門的殺手。

    這些日子他表現得夠蠢,鐵定讓她覺得十分滿意。

    鬼索粗暴地打開門,看見不知何時起床的夢龍早已坐在椅子上喝茶等他。

    她的神情十分安逸,房中的氣氛除了茶香還帶著一種淡淡的詭譎。

    「你已經知道了。」她沒頭沒腦地開口。

    「知道什麼?」氣憤難抑,他自然沒給她好臉色看。

    「我從來沒說我不是誰,你應該很清楚這點,別只當是我耍了你。」她直視鬼索火氣十足的俊容,依舊平靜。

    她知道他明白一切了?怎麼會……鬼索愕然,突然想起一個關於「夢龍」的傳說。

    聽說夢龍有與生俱來「先知」的能力,擅於洞察別人的思想,很少人能夠在她面前?裝。她一個瞭然的眼神就能震人於無形,以致和她合作的對象戰戰兢兢,通常都選擇「誠實」,就怕被夢龍看穿後許多事會沒有轉圜的餘地。

    難道傳言是真的,她真有預知事情的能力。

    「你說你是唐亞書!」

    他要知道她是否連名字都騙他。

    「雖然聽過夢龍的人比聽過唐亞書的多;但亞書的確是我的名字,我並沒有騙你,你不用多疑。」看穿他的疑慮,她淡淡地自嘲。

    鬼索一陣尷尬,她的意思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騙他,如果他知道夢龍的名字是唐亞書,也就會知道她是夢龍。

    事實就是如此,她從沒說過她不是夢龍。

    「給──」鬼索重重吸一口氣,才憤懣地道:「給我你殺揚嗣的理由。」他壓抑著正被怒火腐蝕的知覺,冀望她能給他其他理由。

    揚嗣招惹了夢龍,她看他不順眼,所以他半老不老的命才保不住。這種荒唐敷衍的理由無法讓他接受。

    瞥他一眼,夢龍卻讓他失望了。

    「就這些日子的相處,我想你或者粗魯了些,卻不是個健忘的人。」夢龍看著他的臉色漸沈,繼續道:「當時我就告訴過你理由,他惹了我,讓我容不下他的存在,你應該還記在心裡的。」

    因為記在心裡,他才會一直進行報復行動。

    鬼索突然明白,就算是謊言也好,他希望她騙他;他不想恨她,不想要她的命,偏偏她連個唬他的理由也不肯給!

    她讓他的心無從選擇,只能恨透她!

    「你篤定我要不了你的命是嗎?」鬼索的臉漸漸佈滿陰霾,沒忘記她有不下於他的身手,要反撲並不難。

    傳聞九龍身邊有個隨身護主的影子,想必也是她無懼的籌碼之一。

    她這些日子留在他身邊,或者只為看他笑話。

    什麼不用奉命殺人,不用?苦差事東奔西跑,可以透口氣,將所有的人事物和壓力都?在腦後,根本都只是她的借口。

    虧他心底還真的相信她,以為她早已疲於殺手生活。

    但身為夢門龍主,她的權力大如天。

    不想殺人,她可以不要殺;不想東奔西跑,她可以坐鎮夢門,將苦差事丟給屬下!根本沒人會逼得她透不過氣。

    「我不會像你那般篤定。」夢龍在這非常時期揚起令他莫名躁鬱的微笑。「你自己也明白,你一直都有取我性命的機會。」她給他機會,根本沒防備過他。這些日子他要殺她,就像捏死一隻小螞蟻般容易,機會何止千次。

    是他「捨不得」殺她,縱使他滿腔怒潮洶湧。

    「那是我沒想到你會是夢龍!」若早知她的身份,他早就動手宰了她,哪會讓這些日子的相處激出他對她的愛戀。

    矛盾的情緒快讓鬼索崩潰,他想殺了她……卻又愛她至深。

    殺了她,無疑是要他用自己的心陪葬。

    「喔,那你現在還是有機會的。」她若有所思的建議,神情已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然後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手槍丟給他。

    鬼索敏捷地接住槍,瞪著它。

    像隻貓般盤據著舒適的單人沙發椅,夢龍始終沒打算移動。

    「你是什麼意思?」他的躁鬱莫名地加深。

    「自然是彌補你這些日子以來錯失的機會,免得你遺憾終生。」她說得大方,完全不像在談自個兒的命。

    就像不值錢的東西,誰要,她就送給誰……鬼索真的不瞭解她,是她太確定他下不了手,還是她已經厭世?

    我對夢龍而言或許不重要,對夢門應該還有存在價值……莫名中,鬼索想起她說過的話。

    難道她對自己的存在一直覺得可有可無,所以對自己是否活著毫不關心?不然她怎會說出這種話?鬼索心驚。

    一個什麼都擁有的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眷戀。

    「動手吧,機會不會一再降臨。」回到夢門,恐怕連她也主宰不了「夢龍」的命,雖然她無法向他說明白。

    夢龍的命運並不屬於唐亞書,這可能是鬼索永遠不會明白的道理。

    鬼索舉起槍,槍口對準她。

    然而,夢龍始終無動於衷,平靜如無紋之秋水。

    誰能對一個那麼認命、祥和的女人開槍,他頭摘給他!鬼索懊惱至極。

    然而他也忘不了被耍、被愚弄的事實,以及揚嗣的死!他對她的愛能蓋過仇恨和一切嗎?此刻的他理不出頭緒。

    鬼索只清楚,他厭惡極了她那不在乎的模樣。

    就算她不在乎她的命,就不能?別人在乎嗎?像是為他……鬼索猛然制止自己往下想。可惡,可惡至極!

    是她的命,她都不在乎了,他在乎個什麼勁?多事!

    「要開槍,你最好讓我一槍斃命,不然你會後悔的。」見他舉棋不定,極有可能失手,夢龍輕柔的嗓音裡滲入了不容錯辨的認真。

    萬一他失手,後悔的不只是他,連她亦是。

    「你就真的那麼想死?」無明火在他心中狂烈竄燒。她太隨意、太輕狂、太無視在乎她的人、太──?此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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