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夢殤

第10頁 文 / 貓子

    對他來說,她是一個難解的謎。

    他始終套不出她的話,心卻一寸寸淪陷。

    若她根本是夢門的「高層」,他……該如何是好?唉,牽扯到感情問題,連向來以行動力取勝的他也變得鬱鬱寡歡。甩了甩頭,鬼索決定先?開私情,勉強將思緒從她的睡?拉回到電腦上。

    沉思後,他給了回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總要知道對方在玩啥把戲。???「不……不要!求求你們……不要不要啊!救命……不要……誰……誰來救救他!啊──不!放過他、放過他──」

    子夜裡,熟睡的鬼索被淒厲的叫聲驚醒,警覺地跳下床四下張望,猛然發現自己在旅館內。

    鬆了口氣,正當他以為自己又做惡夢,準備再上床睡時,才發現這回在做惡夢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張床上的唐亞書。

    原來,一直縈迴他耳際的呻吟是她的夢囈。

    他快速移動身子來到她的床邊,看清她的臉才知她出了一身冷汗,像是正和什麼惡夢交纏中,表情痛苦不已。

    她究竟夢見了什麼?

    「亞書,醒醒……你只是在做夢,醒來就沒事了,快醒醒……」直接用衣服替她擦去冷汗,強烈的心疼揪緊他的心。

    他記得曾想過不計代價,只為一睹她笑臉以外的表情,如今看了她這模樣,他根本寧願她永遠都深藏不露地笑。

    她痛苦的表情,像毒辣的巨毒腐蝕著他的心,教他無法承受。

    夢見什麼了?為何她會如此痛苦……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差點以為她根本無畏無懼。能令她嚇成這樣,這個夢魘恐怕嚇人到極點。

    「不要!」她驀地抓牢他的手,像尋求浮木的溺水者般恐慌。

    「亞書……」鬼索第一次深覺她像個有血淚的人類,總算也有她的恐懼,他卻一點都不高興,他只想將她從夢魘裡拯救出來。

    「不!放過他!」

    突然,面如死灰的她在驚叫中彈坐而起,他霍地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

    「別怕……只是個夢,別怕啊!」他撫著她的背輕拍,以從未有過的溫柔嗓音,在她耳旁不斷安撫。

    他的聲音像鎮定劑,果然讓她漸漸平靜下來。

    不再聽見她的聲音,鬼索才緩緩鬆開懷抱,空出距離好看清她的臉。

    她的神情有些呆滯,望著固定的地方失神,空洞的眼神裡帶著迷茫慌亂,似乎有太能理解今夕是何夕。

    這樣的她,再度揪疼他的心。

    「亞書?」見她沒反應,他不死心地叫著:「亞書,你沒事吧?你剛剛只是做了一個惡夢而已,你聽到沒有?」

    不知怎地,他好怕她聽不見他的話。

    在鬼索鍥而不捨的努力下,她終於?起空洞的靈魂之窗似懂非懂的瞥他一眼,突然身體前傾,將側臉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

    「亞書你……」

    「我竟然真的睡著了……」她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你的話……」什麼叫真的睡著?難道她平常都假睡的不成為任她靠著他的肩膀休憩,輕擁著她比看起來還纖瘦的嬌軀,心一動,他對她起了前所未有的憐惜之情。

    這時的她顯得好無助,誰看了肯定都會心疼不已。

    聽著傳進耳裡的疑問,她不知從何解釋。有他人在場,她向來不會讓自己進入熟睡狀態,頂多假寐罷了。否則,那個長年緊追著她不放的惡夢鐵定讓她嚇壞別人。怎麼會呢為她竟然會真的睡著。

    「鬼索,我好累……」她?起臉。

    她的心好累,被那個惡夢追得好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尋找不再做惡夢的方法,卻苦無方法;然而在他懷中,她似乎找到了讓她安憩的港口。

    這是她第一次那麼快從夢魘裡掙脫出來。

    鬼索的聲音安撫了她,他的胸膛讓她覺得好溫暖。原來這就是一般女孩子一生尋尋覓覓的港口,她也好想選擇停泊……看她如此,他也就不忍追問,於是道:「天還沒亮,你再睡會兒吧。」

    這時,她才發現他的睡衣濕了一大片,全是她身上的汗,不禁微笑起來。這是不是就是幸福的感覺呢,被一個人那麼地疼愛。

    可是,這是屬於她的幸福嗎為她也能擁有幸福嗎?早已選擇放棄,讓她不敢多想及奢望。

    如果他發現那件事……一定會離開她。

    被她直直望著,鬼索以為她怕惡夢再度侵襲,對她柔柔一笑。「別怕,今晚我會守在你身邊整夜不合眼,你安心睡,要是你一做惡夢,我一定馬上叫醒你,你說這樣好不好。」

    她淡淡失笑,他就像在哄個小孩一樣。

    不過,他的話似乎滿有效果,睡意竟再度侵襲她的眼皮。

    「不用了,你也還要睡呀。」她有預感,今晚她不會再做惡夢。以前,她從未在惡夢之後睡回籠覺。

    「那我等你睡著再說。」他堅持這點。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想到有一天他會恨透她,無名的悲哀感浮起。「你應該討厭我、恨我的不是嗎?」

    在體會他生澀的溫柔之後,她不知該怎麼承受他的恨意。

    命軌讓她真的愛上他了。

    鬼索鐵紅著一張酷臉,一時答不上話。

    恨?面對她,這個字從未在他心底生根,更遑論討厭。一天天加深的情愫,只有對她的傾慕,但這個事實他怎麼也說不出口,太丟臉了。

    要說討厭,鬼索也只有討厭自己不爭氣的心。

    「我喜歡你。」

    她突如其來的告白震得鬼索張口結舌。他瞪著她平靜的倩容,像在瞪著沒道理蹦出來的古生物似的。

    「你──你說什麼!?」他無法相信先告白的會是她。

    「只是喜歡而已,你不用太緊張。」眼底閃過瞭然,她略帶安撫地朝他笑。她不想將心事壓在心底,那會讓她極不舒服。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開始慌張。

    情緒逐漸走回正軌,她開始變回他所熟悉的唐亞書,輕笑道:「你說要?我守夜是真的嗎?

    還作數嗎?」她突然覺得好疲倦,元氣彷彿正一點一滴自她體內流失。然而她掩飾得很好,不打算讓他發現。

    「當然。」他從不收回承諾。

    得到保證,她再度躺下入眠──握著他寬厚的手。

    鬼索沒有拒絕,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的溫度,不得不感歎,她仍是個謎。這團謎霧愈來愈濃,何時才會雲霧散盡呢為他的心在掙扎,只因無法完全不在意她親手殺了揚嗣的事。

    窗外的夢影輕聲歎息,只希望這個男人能幫主人驅走長年來的夢魘。方才聽見主子驚叫的?

    那,夢影差一點就要不顧一切,從窗口衝進去。

    必要時,影的確會義無反顧。???清晨的空氣是新鮮的,但在加拿大就刺冷得讓人連呼吸都難過。

    一般人當然不會選在這麼冷的早晨出「早操」,吸那幾乎會凍人的氧氣。沒有運動習慣的人,更無法習慣在這種清晨出來晃。

    就算耳罩外套厚靴一應俱全,包得活像肥肉粽,感覺一樣冷得不像話。

    冷眼睇著眼前自稱禿鷹的男人,鬼索的耐性逐漸流失。

    在唐亞書熟睡之後,為了徹夜陪她以防她再做惡夢的承諾,他乾脆打開電腦打發未竟的長夜。

    湊巧的是,曾破他電腦密碼、說要提供他協助的匿名者再度侵入他的電腦,並且以強硬的口

    氣約他見面。

    他會答應赴約,當然不是怕了對方、被其三言兩語的警告所唬住。和夢龍之間的帳,他從沒打算扯入第三者。來這一趟,是他很想看看這狂傲到幾近愚蠢的傢伙,到底以為他小子在和誰說話。

    很久沒幹架了,他不否認自己有備而來。

    準時到約定的地方,這白目的傢伙竟敢讓他等上十分鐘才出現。

    鬼索生平痛恨的事不多,很不巧其中一項便是等人!還好他身體底子好,只穿簡單的保暖衣物在這種冷空氣下等人,也不至於太痛苦。

    想到自己是趁亞書熟睡時出來的,他實在很擔心她會在這段時間做惡夢。眼前的笨禿鷹蘑菇半天,只讓他覺得煩悶至極。

    他想趕緊回到她身邊,以免她醒來不見他人影還以為他食言。

    「你的重點到底在哪裡?」平視身高與他在伯仲之間的禿鷹,鬼索不耐地問。

    本想教訓這只自大的笨老鷹,不巧怕死的笨老鷹帶著不少手下,動手會讓他浪費不少時間,拖延他回去的時間,才讓他不甘願地打消念頭。

    「我和你提了半天的交易,你都沒有聽懂嗎?」禿鷹也不是有耐性的人,難以容忍對方愛聽不聽的態度。

    也不想想是誰被夢門盯上,隨時會性命不保。他原以為對方知道有人願意伸出援手,該求之不得且感激涕零才對。

    是哪裡出錯了?

    敢情是夢門人尚未行動,這傢伙不知大禍臨頭!

    「你提的交易我不是沒興趣,問題是我沒有你要的籌碼。」鬼索環著結實的雙臂訕訕地道,擺明沒將對方的陣仗放在眼裡。

    要說倨傲狂妄,禿鷹和他比還差得遠。他對自己不爽的人之狠也是一絕。若非惦掛著人,眼前這些想以多欺寡的敵人就等著生不如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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