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洛彤
在她快因缺氧而昏倒時,他終於鬆開了她。
「我並不確定有沒有資格吻你,不過,我很確定一件事,你很喜歡我吻你!」閻中傑狀似鎮定的說著,只是他低啞的腔調洩露了真正的情緒。
她的幽香盈滿他的鼻端,他的手想插入她的發中,他想再一次的拉近她,再一次的吻她……
「你!」阮青指責的目光瞪著他,並沒有瞧出他的破綻,只是想伸出手撕碎他臉上的鎮定與嘲笑。
但是,思考衡量過後,她發現她沒有勝算,寧可轉身離開。
「我等會兒會帶你到醫院,去接董事長回來。」望著她的背影,他聲調平板的告知今天的行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正刺癢著,想再一次將她擁回懷中。
「我還以為他不打算認我了?」阮青沒有回過頭,只因不想看到他臉上冷硬的線條,但是好奇心使然,還是讓她多問了一句。
她不是沒有埋怨!
這一個禮拜來,她從憤怒、不願、心平氣和、期待的心情一路定過來,她其實對阮錦農開始有了埋怨。
是他開始這個尋人事件,但是他卻在她出現之後消失無蹤,只留下閻中傑與她交涉,還讓她學習一些上流社會的禮儀。
也看不起嗎?覺得她沒有資格做他的孫女嗎?
這些問題一直在她的腦海裡轉著,轉的她昏頭轉向,也讓她心中燒起無名火。
「我說了,他人在醫院,並不是不見你。」閻中傑盯著她的背影,並沒有發現她心裡的掙扎。
「不是因為我讓他太失望,所以氣得住院,覺得我沒有資格當他的孫女,所以你才會讓林阿姨教我這個、教我那個,為的不就是不讓阮家的顏面無光嗎?」阮青發出短促不快的輕笑,但自嘲的成分居多,也帶著些微的酸澀。
「你不該這麼說董事長,他是你的爺爺。」閻中傑不快的低語。
「你已經承認我的身份了?幾天前,你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阮家的孩子不會像我一樣粗魯無禮嗎?」阮青忿忿的轉過身,將對阮錦農那種複雜的心情轉嫁到閻中傑的身上。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停滯,兩人對峙的目光都帶著怒氣。
她氣的是阮錦農的態度,而閻中傑氣的則是她不瞭解阮錦農的心情。
「你還是那個粗魯無禮的女孩!」閻中傑毫不留情的目光,掃過她全身。「一個禮拜的密集練習,只讓你學會怎麼穿高跟鞋,卻學不會如何端莊賢淑,如何體諒別人的用心。」
他冰冷的眼神及殘酷緊抿的唇角落入她眼中,她的心像是狠狠被打了一拳,一陣熱辣辣的感覺直衝眼底,不敢置信在他眼中看到的輕蔑之意。
「沒錯,我就是不懂什麼叫做端莊賢淑,說實話,我根本不懂這四個字該怎麼寫,我就是粗魯、就是無禮、就是存心三番兩次穿著睡衣誘惑你!」阮青挑釁驕傲的本性抬頭,憤怒淹沒了她。
她會穿著睡衣在這裡,一方面是因為知道傭人的習性,他們總是在忙完廚房的工作時,才會出現在這裡,所以在八點以前,這個花園不會有人出現,而她就是喜歡青草的味道,所以她很喜歡拔草,這是在家就有的習慣。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林嵐昨天已經告知她,說她今天的重頭戲就是跟阮錦農見面,所以林嵐會在一大早就帶著美容師過來,替她做最後一次的全身美容,所以她索性就連睡衣也沒換下來。
不過,這一切,她都沒打算告訴眼前的大沙豬、臭男人。
他吻了她,抱著她,竟然還嫌棄她?!
「很顯然地,你是成功了!」在沉默許久之後,閻中傑坦然的承認,對於她所展露出來,夾雜著天真與性感的姿態,他的確是備受吸引。
肉體的吸引!他在心裡加了一句。
阮青瞠目,憤怒在她的眸心燒著,怒氣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這麼說不就表示,他的確是打心底認為,她是刻意要誘惑他、勾引他?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閻中傑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大步的跨過她的身邊。「我已經調查清楚,你的確是董事長的孫女,從今而後,你可以穿好你的衣服出現在我面前。」
像是被打了一巴掌,阮青的怒氣漲紅她的臉,她被冤枉了,卻不想解釋。
對於這種不明事理的男人,沒有解釋的必要。
阮青咬著牙,決定什麼話也不說,他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你要去哪裡?」望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閻中傑訝異的問著,他以為以她的脾氣,還會跟他戰上個三百回台。
「林阿姨快來了,我得回去等她,省的她也說我不禮貌。我可以離開了嗎,閻先生?」她臉上帶著硬擠出來的笑容,晶眸的火也快噴出來,小手更是在身側緊握著,天知道她有多想上前打他一拳。
怔怔地看著她的臉好一會兒,閻中傑冷不防的笑了出來,搖著頭,而唇邊帶著真心而開朗的笑容。
「你永遠也不會裝出淑女的樣子。」這話原意是稱讚,他奇怪的欣賞起她自然而野性的反應,也喜歡她眸中幾乎發火的亮光,讓她整個人都耀眼了起來。
但是,這話由她聽進去,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說我做不到?」她挑起層,挑釁的瞪著他,裝不出刻意的笑容。「好!我會做給你看。」
知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但是他也索性不解釋,沒有必要,是吧。
反正,從頭到尾,她心裡欣賞的男人只有一個……
而那個男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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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陽光灑進醫院的走廊,隔著落地窗,熱度傳不到室內,反倒帶來一室光亮,好生舒服。
不過,這樣的舒適感傳不到阮青的心裡。
早上的爭執讓她與閻中傑一直維持無語的狀態,就算他說了什麼話,也總是叮嚀著她,別對阮錦農說些不禮貌的話。
在閻中傑的心裡,她永遠都是那個不懂事、粗魯行事的女孩。
不是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嗎?怎麼現在會覺得心口酸酸地……
「董事長的身體並不適合待在家裡,但他很堅持一定要回家陪你,我也不能阻止,只是你自己要有分寸,別讓他失望。」閻中傑一臉鐵青,公式化的交代著她。
「好了啦,別再演戲,也別再說了。」阮青無禮的搗住耳朵。
閻中傑皺起眉頭,不發一語的凝著她。
「我問過家裡的傭人,他們全都對阮錦農的病一無所知,只提到他昏倒過一次之後,就待在醫院裡,而在同一天,我就回到了阮家,你說,這是不是他刻意裝出來給我看的?」阮青心底還是認為,阮錦農是擔心她的野性太強,不肯聽從訓練,所以才刻意裝病來嚇唬她罷了。
「你……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小丫頭。」閻中傑握起了拳頭,讓自己的拳頭別因噴怒而失去理智,他從來不打女人,但是此時,他卻對阮青的不識大體而生氣。
「難道我說錯了嗎?」她不肯服輸,卻也不肯相信她好不容易見到面的爺爺,竟然快離開她了。
只不過,她的擔心被掩飾在她的怒氣之下,並沒有被閻中傑發現。
「你不懂禮貌就算了,難道連基本的體貼與尊重都做不到嗎?他是你的親生爺爺,他需要的是你的關心,而不是諷刺,與一大堆莫須有的猜測。」閻中傑冷眼瞅著她看,而後轉開眼,心裡納悶他怎麼會牽念這樣不貼心的女孩。
這麼說……是真的?她的爺爺真的要離開她了?
爸爸走了,媽媽走了,好下容易她的爺爺出現,然後,他也要離開了?
難道,她就注定一輩子不能有親人的陪伴,一定要一個人生活嗎?
心底莫名打起哆嗦,帶來全身的寒意,她不自覺的環起雙臂,試圖給自己一些溫暖,卻是徒然。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她的目光定在空中某一點,而後空泛的淚無端湧上,一個人強裝出來的勇敢,讓她覺得好累、好累……
突來的沉默讓閻中傑回過頭,終於發現阮青的茫然無依,也發現她微微顫抖的雙臂。
天啊!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不該對她那麼凶的。
雖然對人的態度一向如此,從不在乎別人的反應,但此時的他,卻心疼極了。
他朝她走過去,有力的手臂將她攬進懷中,再一次發覺,他真的很喜歡把她擁在懷中的感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就要走了,他才剛剛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不是嗎?他不可能就這樣離開我,我不喜歡那種孤獨的感覺,我不喜歡一個人守著一個家,那有多嚇人,你知道嗎?」就像一個失依的人找到依靠,她沒有推拒他的擁抱,反而放心在他的懷裡哭起來。
他一怔,赫然發現她的情感,原來,她並不是不擔心老頑童,也不是那麼不懂事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