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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駱沁

    你說我不要了,你還趕鴨子硬上架,現在你不能反過來怪我啊!「

    司敬之依然怔立原地,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因唐臨援的話而起的震驚中。

    猶如茅塞頓開,反觀以往的抗拒固執,他只覺相互矛盾,而且可笑到了極點!

    早在他無法把持自己地吻上她的後時,他就已將小舞的一生完全毀去。向來遵循禮教的他,竟忽略了這一點!他辱了她的清白,卻將她推給別人去承擔,還害地必須承受他人的指責與蜚短流長;他在跳脫逆亂論黨的深淵時,也正極力地朝推倭責任的深淵裡跳去。

    他想護她,因而捆綁住自己的真情,卻反而苦了她,也苦了自己。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卻做了,他是何等地愚傻?!積鬱糾纏的心結頓時開釋,群紹說得沒錯,他一直在鑽牛角尖,而且還鑽進了大錯特錯的死胡同裡!

    唐臨援見他完全沒有反應,心裡急了,開始想著還有什麼更難聽的話,這對向來彬彬有禮的他真是一大考驗。「如果她還有臉蛋可以炫耀的話,那我還會考慮考慮。可她現在全身上下傷痕纍纍,要是好了以後留下了一堆疤痕怎麼辦?我何必娶一個醜女回來嚇人吶!而且她只是個平民,我唐王府怎能讓這樣的女人進門?」

    司敬之視線挪移到唐臨援瞼上,看著他叨叨絮絮的嘴不停地動著,心頭頓時雪亮。他怎麼沒想到?就連得知他和小舞的事也罵不出狠話的唐臨援,這麼溫和善良的他,又怎麼可能會丟下傷重的小舞不管?更不可能會說出這些貶低小舞的激烈言詞!更何況除了她之外,有

    誰會料到這樣的安排會讓他走不開?

    「別顧慮那麼多啦,反正我倆都不想要她,就把她丟在靜莊,沒有人可以當她的靠山,久了,自會有人幫我們趕她,誰也不用擔心……」唐臨授還在喋喋不休,突然間卻猛地頓了口,因為,他看到司敬之竟然——笑了!額上又是一堆冷汗冒出,他該不會是因為可以擺脫小舞才高興得笑了吧?

    「你錯了,用不著等到她被人趕出去,我現在就非常擔心她。」這麼慧因的她,他怎能忍心拋下?司敬之輕笑低道,眼中的矛盾與痛苦已然褪去,如今盈滿了豁然開朗的決心。「我要去接她。」

    「接她回來做什麼?」看不出情勢已然逆轉的唐臨援還在扮演小舞交代的角色,急忙皺眉搖手。「別再把她推到我這兒來,我不想背這個包袱啊!」

    「她不是包袱,她是我要娶的女子。」司敬之看向遠方輕道,像在自語,又像是在對人允諾。他揚起一抹愉悅的笑,腦海中滿是她的情影,以往他壓抑著不敢思念的她,如今他渴切地想見到。

    「什麼?你說什麼?」唐臨援沒聽清他的話,連忙問道。

    卻見司敬之微笑朝他一拱手。「辛苦你了。」隨後飛身躍出書房,消失了蹤影。

    唐臨援傻眼,無措地來回打轉。「他說……什麼女子啊……」他擰起眉,敲著額角,努力回想他沒聽清楚的到底是什麼話。「啊——是要娶的女子廣他突然拊掌,然後欣喜地大笑了起來。司敬之終於想通了!他不惜敗壞口德所演的戲,終於得到回報了!

    「來人吶!快備馬,我要到莫府去……」唐臨援急忙出了書房,一邊跑一邊喊道。唐王府中的僕人沒見過他這麼興奮的模樣,也跟著慌忙了起來……

    半夜裡,秦舞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她回到當年他們所住的那間破廟裡,小三他們全在那兒,老爹也健朗地坐在那裡,笑吟吟地看她走近,然後慈愛地摸著她的頭。

    他們全都高興地笑著,可只有她不懂他們在笑些什麼。

    她疑惑地問老爹,但老爹卻笑而不語,只是指著她的身後。她順著老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氣宇軒昂的司敬之站在那兒,用深情款款的眸光注視著她。

    她興奮地朝他奔去,卻踏到裙擺,狠狠地跌了一跤,然後,她就這麼醒了。

    望著觸目所及的黑暗,秦舞只覺懊惱,要是不跌那一跤,此時她就可以倚在他的懷中,繼續做著甜蜜的美夢。

    連可惡的夢境都要欺負她!她不甘心地嘟起唇,想換個姿勢再度重回夢鄉,卻忘了自己滿身是傷,才一側身立刻疼得呲牙咧嘴,但下一刻,她卻愣住了,櫻唇怔怔地微啟著——她看到夢中那雙深情的眼眸,還依然注視著她。她還在做夢嗎?但做夢又怎麼會感覺到痛……

    「你連睡覺都睡得不安穩嗎?」他低醇的語音,飄揚

    在夜墨如水的黑暗中,像柔軟的絲綢,滑過她的心上。

    秦舞抿緊唇,怕自己會激動得哭出聲音。他來了,他來了啊!她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才抑下了哽咽,平穩回答:「我夢到小三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了?」

    「從洛陽回長安前,我曾到許州看過。小三和小九已經成家,兩人合開了一家紙行,生意很好。小二還待在儒子堂裡,也快要自立門戶了;小七在去年中了秀才,正在準備進京考試,說不定以後會在長安遇到他。」司敬之輕道,將各人的情形概略敘述。他深情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臉龐處游移,彷彿看不夠似的,眷戀地看著她。

    「如果以後你碰到他們其中一個,要是他們問起我,你要怎麼說?」秦舞繞著圈子問,聰明的他該懂得她的涵義的,她怕他來這一遭只是擔心她的身體而已,並非真的想開。她的心懸在半空,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會說,小舞現在是我的妻子,歡迎他們隨時到長安來找我們。」司敬之凝視著她,給她一個無比溫柔的微笑。

    歡愉的淚,已無聲地滑下。秦舞壓抑著哽咽,顫抖著聲又說:「假如他們罵你吃了自己的妹妹,有負老爹當年所托的話,怎麼辦?」

    「我會回駁說老爹只要我照顧小舞,並沒有說我不能娶她。」司敬之搖頭,緩緩答道。「何況我已經撫過她的身子了,怎能丟下她呢?」凝睇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情慾,那低啞的嗓音彷彿在撩撥著她。

    秦舞募地紅了臉,連忙咬唇,要自己不去回憶那時

    的感覺,但她依然忍不住感到全身躁熱起來。她連忙捉回失控的思緒,又說:「可他們要是說就名義而言,你是小舞的長輩的話,那又如何?」

    「我會罵他們迂腐,一人賞他們一個爆栗,讀了那麼多書,思想卻這麼狹隘。」他起身,悄然走到她的榻前,溫柔地看她。「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他們會說我應該嫁給別人,嫁給像臨援那種王爺之子,才會是個好歸宿;會說我不能厚顏無恥地賴在你身旁;會說……」重述那些他曾對她說過的話,她心還是微微揪痛,秦舞忍不住涕然淚下。

    司敬之輕柔地摀住她的唇,不讓她哭得更凶。他單膝點地,使自己的視線與地等高相視。「不管他們怎麼說,你愛的只有我。」

    「你該說你愛我才是,怎能說我愛你呢?」秦舞側過頭,用頰貼上他的掌,微嗔道。「這樣他們不會答應的。」

    「因為你愛我比我愛你要深得多,只有說你愛我,我才能說服他們。」司敬之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柔道。

    「你愛我那麼少,那你又要怎麼來說服我?」感覺他溫暖的觸碰,秦舞感動地閉上了眼。

    「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增加對你的感情,定會凌越你愛我的程度,然後到你追趕不上的地步。」撫過她額上纏著的白布,他的心感覺一陣疼痛。「這樣,你們秦家人答應把你許配給我了嗎?」

    她喜極而泣,淚水再次奔流,不敢相信她真的盼到了頑石點頭的一日。「一直以來不答應的人只有你啊……」

    「小舞……」司敬之激動地要去擁她,卻意來她一聲痛呼。「碰著你了?」他連忙退步,離了她數尺,怕忍不住伸手觸她的衝動,會再次傷了她。

    「別走!」他一退,空虛感立刻襲來,她不要他退到她伸手不能及的地步。秦舞前他伸出手,眼中透著祈求。

    「我不走。」司敬之回到她的身邊,雙手輕輕覆住她的。

    「你剛剛說的話,沒再掠過任何的欺騙了吧?」她掙扎著坐起,質問地看他。

    司敬之見狀連忙上前,用極其輕柔的動作托起她的背部,讓她得以斜倚躺枕而坐。「絕對誠心,絕對真摯,你可以懷疑我,但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證明。」

    「你知道嗎?你是個笨蛋!」秦舞破涕為笑,開口罵道。

    「我現在知道了,而且我還是個酸懦。」司敬之蕪爾。「可能是當年你和小三老這麼叫我,所以才造成我這種個性也說不定。」

    「別把錯賴到我頭上!」秦舞皺鼻,不服地反駁。『那是以前的我慧眼獨具,第一眼就看出你是這種爛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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