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洛煒
這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身後傳來一陣嘻笑聲，是白雪公主和一群歡聲鼓舞的鎮民。
「彼得。」一個朋友看見他，開心地招手，「我們正要和白雪公主到森林野餐，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彼得眉頭皺起，「山姆，今天不是該播種了嗎？」
「野餐比較好玩，幹嘛去做播種這麼無聊的事情？」山姆大笑，臉龐紅成一團，他也喝醉了。「再說，等休息夠了再去，還來得及！」
「對啊！」與彼得同樣是獵人的查理說，「一起去野餐吧，森林裡有很多好玩的事呢！」
彼得的目光從友人們的身上掃過，跟著又移到白雪公主的身上，她笑得就像個天真的孩子，但是她可怕的影響力卻是最激烈的巨毒，她讓整個城鎮都變了。
「白雪公主，您不回皇宮嗎？宮裡應該有很多事等著你做。」彼得勸她。「身為諾爾國的公主，你不該該流連在這裡，應該回城堡裡去，我想城堡裡的人更需要公主，不是嗎？」
「為什麼要回去，我喜歡這裡，這裡有很多人可以陪我一起玩，我才不想回去。」白雪公主純摯的笑顏就像天使一樣美麗，依舊讓人無法抗拒。
彼得死心了。
他的手探向懷中皇后賜予匕首，冰涼的刃鋒因為緊貼著他的胸口而變得溫熱，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激動、憤怒、也無奈。
「彼得，不如你也跟我們一起去玩嘛！人多一點會更好玩喔！」白雪公主抬頭，對眼前的彼得邀請。
彼得看著她好半晌，內心不再猶豫，做出了決定。
「好，我跟你們一起去。」不再有任何同情了，他腦中唯一存在的，是皇后的委託——殺掉白雪公土。
森林將會是個好場所。
☆☆☆
彼得跟著白雪公主和一群朋友來到森林。
看著森林裡獨特的美景，白雪公主發出興奮的笑聲，很快就被遍地繁花給吸引了，她飛也似撲進花毯裡，滾得一身香氛和花瓣。
明明是冬天，但這座森林卻絲毫不受影響似的，開了無數美麗的花朵。
明明只是個天真的孩子。彼得探往匕首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別猶豫了，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
「白雪公主，您看，是兔子呢！」查理指著一隻竄過腳邊的兔子叫。
「好可愛的兔子！快！我想要抱抱它。」白雪公主興奮地喊著。
為了達成白雪公主的願望，所有的人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立刻加入撲兔行列，一前一後往白兔跳躍的方向追了過去。
瞧著大夥兒追兔子跑遠了，彼得握著匕首的手再也不抖了。
「白雪公主。」他走近她，「我知道森林的另一邊有一種很漂亮的蝴蝶，您想不想看？」
「有多漂亮？」白雪公主仰著天真的臉問，「有金絲銀線繡成的禮服那麼漂亮嗎？」
一比那更漂亮。」彼得說。「它有太陽的光輝，閃耀著金黃的色澤，絕對是世上最美麗的東西。」
「真的？」白雪公主動心了。
彼得點頭，「而且它只存在於這座森林裡。」
「我要看，彼得！快點帶我去！」白雪公主不疑有他，一心只想著彼得口中那只美麗的蝴蝶。
「那就跟我來吧！」牽起白雪公主的中，彼得帶她走向森林的更深處。
林蔭越來越濃密，漸漸地，太陽光再也透不進，四周變成昏暗」片。
「還沒到嗎？」經過一段時間的行走，白雪公主開始感到疲倦了。
「就快到了。」彼得說。
「還要多久？」她是喜歡美麗新奇的東西，但要這麼累，她就沒這麼喜歡了。
「再一會兒。」彼得的聲音在動搖。殺死這麼美麗的公主，真的可以嗎，如果她肯改變，是不是……
當彼得還在腦海中自我掙扎的時候，白雪公主卻已經停下腳步，雙手一攤說道：「太遠了，我不想去了。」
連幾步路都不肯走嗎？這個公主……彼得心裡升起一股怒氣，卻還是最後一次開口勸道。「再走幾步就到了。」
「我不想再走了嘛！想想不過就是一隻蝴蝶，也沒什麼必要去看！」可白雪公主卻怎麼也不肯再動，換了語氣撒嬌道：「不如你把蝴蝶捉來給我看，我不用走，在這裡等你就好了。」
彼得轉過身，看著她，皇后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如果不殺死她，她會毀了大家、毀了所有的一切！
彼得有了決定。
「彼得，怎麼樣嘛！你去把蝴蝶捉來給我嘛！」白雪公主漾起笑容，以更甜蜜的聲音撒嬌。
彼得掏出匕首，寒森森的鋒刃在密林裡的涼風襯托下更顯陰冷。
白雪公主完全沒想到彼得會這麼做，她嚇了一大跳，瞬間倒退了好幾步，驚慌不已地問道：「你拿出這把刀想幹什麼？」
「你不死，大家都會被你毀掉。」彼得說，心裡並不想殺害這名小公主，卻沒辦法，他不想整座城鎮、連同他所有的朋友都在白雪公主的影響下步向滅亡。
「你在說什麼？大家都過得很好、過得很快樂，哪裡會被毀掉？」開心地玩、大聲地笑，白雪公主不懂這有哪裡不好？
「你沒來之前，城裡的人努力工作，辛勤奮鬥，城裡處處繁華，可你瞧瞧現在，街道上堆滿垃圾也沒人清，田地早就荒蕪了，一大早人們就開始飲酒作樂，什麼正事都不幹了，這樣還不會毀滅嗎？」
「工作累得要命生命多無趣，有什麼好的？還不如快樂地玩耍。」白雪公主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何不妥。
「如果所有人只知道玩耍，什麼事也不做，誰來種植小麥？誰來把麥磨成麵粉？誰來把麵粉做成麵包？人們又怎麼有東西吃？」
「沒東西吃就拿錢去買啊！」
「那城裡的守衛怎麼辦？你能買錢叫人幫你守衛國家嗎？國家沒人守衛，我們早晚被人併吞。」彼得拿箸匕首，一步一步接近她。
「可是……」白雪公主一時詞窮，想不出辯解的話，只能抽嚥著，一臉害怕地緩緩往後退。
「你讓所有人都變得懶惰，每天只想著玩，這樣國家會被你毀掉的。」彼得舉起匕首。「我不能讓你毀掉整個國家。」
「不……不要殺我，我！我再也不敢貪玩了啦，你不要殺我……」白雪公主退到一株大樹幹上，淚水把她一張美麗的容顏洗滌得越發嬌美無邪。
但彼得卻不為所動，他手中的匕首一點一滴接近白雪公主。
「不要！」白雪公主捂著臉大喊，「求求你不要殺我，只要你不殺我，我會改過的！」
白雪公主這句話才說出口，一瞬間，時光彷彿被凍結了。
彼得的身後突然掠過一抹金色光芒，璀璨光亮，在誰也沒注意到的情況下，下一瞬間隱入彼得的體內。
白雪公主抱著頭不斷哭泣，但彼得手中的匕首卻遲遲沒有刺入，半晌後，彼得的聲音再次響起，以一種憤怒褪去、恢復平靜的語調問道：「你真的願意改過？」
「真的、真的！」白雪公主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拚命點頭。
「好，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彼得收回匕首。「不過你得跟我在森林裡學習認真生活的方法。」
「啊？住在森林裡面？」白雪公主錯愕的抬頭，但在目光一接觸到彼得手中的匕首時，她吞了吞口水，再次用力點頭。「住就住嘛！我沒意見，真的，我覺得住在森林裡也很不錯。」
從此，彼得和白雪公主在森林裡住了下來。
☆☆☆
第一天，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彼得就把白雪公主叫起床，吩咐她開始提水，作為新的一天的開始。
「我不會燒水，我也不懂得怎麼燒水。」她委屈萬分地開日，從小受盡寵愛的她，哪裡做過這種粗活。「這種事叫侍女做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我做？」
「因為這是你答應我的。」彼得睨她一眼，「你說過，只要我不殺你，你什麼事都願意做。」
「但我不會燒水啊！」而且門外那個水桶重死了，她根本提不動。
「那你會做什麼？」
「我……」她什麼事也不會做，因為什麼事情都不用自己做嘛！但這種話她怎麼敢對彼得說？就害怕他的匕首隨時會落下。
「嗯……我想我煮飯好了。」白雪隨便挑選了一樣聽起來不會困難的工作。
「可以。」彼得帶她進廚房，「麵粉、油、火腿、乾果……這裡什麼都有，你煮吧！」
白雪公主看著那些東西呆了，「那麵包、蛋糕、雞腿在哪裡？」敢情她一直以為麵包、蛋糕原本就長成那樣，不必耗費心力製作。
「你可以用麵粉、油、雞蛋去做麵包和蛋糕。」彼得對她解釋。
白雪公主摸著麵粉。「這個東西要怎麼做？我從來沒做過。」她這輩子甚至沒看過麵粉啊！
彼得看了她一眼，搖頭歎氣，「好，今天我就先教你做麵包。」他開始取水和面。「把水澆進麵粉裡，一點一點慢慢來，要記得一定要和勻，做出來的麵包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