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洛煒
「總裁下個月才會搭飛機回倫敦。」雷傲凡淡淡一笑，以雙手枕在腦後輕鬆地戳破她的謊言。
顏歡挫敗地閉上眼睛，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這個對自己瞭如指掌的陌生人。
「別那麼緊張，我不曾吃人的。」雷傲凡忍不住笑出聲。「小歡，不介意我這麼叫妳吧！妳可以坐下，就當作這是——遲來的面試好了。」
困在電梯裡面試？顏歡衡量著眼前的情勢，如果她身高兩百公分、體重有一百公斤，她大可以撲過去和他狠打一頓，但是眼前情勢……唉，所以她還是聽話地在雷傲凡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是雷傲凡，是這一家公司管理部門的經理，很高興認識妳。」雷傲凡有禮貌地伸出手。
「我是顏歡，是這裡的實習助理。」她實在說不出「很高興認識你」這句話，只能僵硬地和雷傲凡握了握手。
「既然有了最基本的認識，現在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公司？」雷傲凡提出第一個問題。
他剛下飛機，在回家而想先到公司拿一些資料，沒想到一進辦公室，就看到顏歡一個人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早在回國之前。
他就知道顏歡已經來到他的部門實習，而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經看過總裁這位寶貝女兒的照片了，自然一眼就認出了顏歡。
她比照片中的模樣更加俏麗幾分，長及肩膀的黑髮規矩地紮在腦後，溫潤的小臉上有一雙靈活的眼睛，配上一張菱形小嘴，在她激動的時候眼睛會變圓變亮，這種活力與嬌媚，是任何照相機都無法捕捉的。
只是沒想到兩人第一次碰面，居然就發生了這種誤會，更讓顏歡窘困地只想躲開他，不過兩個人現在都被困在電梯裡，倒是多了個相處的機會。
「我留下來是準備加班。」顏歡知道這個雷傲凡不將所有事情弄清楚，是不會讓自己離開的，只好據實回答。
「加班？目前妳負責的是些什麼事情？居然讓妳忙到要加班？」雷傲凡訝異極了，他記得顏歡唸的雖然是商業管理系，但來這裡只是實習而已，怎麼可能會有做不完的工作呢？
「嗯，是我自己想早一點瞭解公司的狀況。」顏歡差一點就說出是艾雪要她留下來的，但後來又覺得不妥，再怎麼說自己是艾雪的助理，不應該背著她告狀才對。
「這麼追不及待想一展身手？那我這個經理的位置不是難保了嗎？」雷傲凡嘴角微揚，淡淡的笑意為他的俊臉增添驚人魅力，更讓盯著他看的顏歡不可抑制地脹紅了臉。
「我的面試通過了嗎？」顏歡提醒他，雖然只經過了幾分鐘，但是她可不想再待下去了。密閉的空間裡靜得好像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空氣中瀰漫的全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氣味，讓她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通過了。」雷傲凡淡笑開口，他站起身、從口袋中拿出了控制電梯的鑰匙，不到二十秒的時間，電梯已經重新啟動、順利抵達了地下樓。
「女士優先。」電梯門開啟，雷傲凡有禮貌地讓行。
「我要去的是一樓。」顏歡眼裡閃著挑釁。哈！他總算也有自作聰明的時候吧！雖說她是總裁的女兒，但她可是每天通車來上班的。
「在妳鞠躬盡瘁為公司服務一天之後，我這個做經理的自然有責任送妳回去，不是嗎？」
「不用麻煩了。」顏歡已經累了一天，實在沒力氣再應付他了。「再說，你也不知道地址」
「夜已經深了，我堅持。」雷傲凡打斷顏歡拒絕的話，跟著說出顏歡居住的正確地址。「為了討論企劃案，我偶然會在總裁住的地方過夜。」
「算了，我已經不想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是妳不知道的。」顏歡疲倦地揮揮手，徹底認輸了。面對對自己瞭若指掌的雷傲凡，她今晚是不可能有贏的機會。
「是嗎？」雷傲凡不再說什麼，領著顏歡坐進他的轎車裡。
深藍色的車影消逝在倫敦的夜裡，也為這一天劃下了句點。
＊＊＊
雷傲凡一路上不再引她說話，放了點柔和的音樂，就全神專注在開車上，顏歡起先只是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但是坐在舒服的皮椅上、倘佯在柔美的音樂聲中，她沉沉地睡著了。
「睡美人，到家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雷傲凡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也讓顏歡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啊？」顏歡睜開睡意惺忪的雙眼，一臉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直到她看到身上綁的安全帶，還有雷傲凡那一雙閃著笑意的琥珀色眼睛，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在哪裡，跟著一張小臉緊緊皺起，就像是看到了火山爆發那樣地驚慌失措。
「醒了？」雷傲凡溫柔一笑，捨不得將視線從她表情豐富的小臉上移開。
在今天以前，他所知道的顏歡都是很浮面的東西；例如說她的照片、例如說她是總裁口中貼心的女兒，地也一直以為顏歡是那種溫室裡的嬌嫩小花，雖然柔美淡雅卻少了一分活力，但是經過這個晚上短短的相處後，他才發現自己以前錯得有多離譜。
「嗯……那個，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平常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顏歡緊張地開始胡言亂語，不知道自己居然失態至此。「我會不小心睡著……可能是我太累了，所以才會這麼失禮。」
「沒關係，事宜上妳對我的信任讓我受寵若驚。」雷傲凡不得不好心地打斷她，若是她再繼續自責下去，恐怕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而他非常不想看到顏歡哭泣的模樣。
「謝謝你送我回來，麻煩你了。」顏歡只想趕快離開這輛車，但是她越急動作就越笨拙，扯了半天還是沒能將安全帶解下來。
「別動。」雷傲凡終於看不過去，忍著笑伸手幫忙將她的安全帶解開了。
「再見。」顏歡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轎車。
「小歡。」雷傲凡又搖下車窗，對她點點頭。「很高興認識妳，明天見。」
說完之後，雷傲凡又重新搖起車窗、發動引擎，不一會兒轎車已經離開了顏歡的視線。
一直到了更晚的時候，當顏歡整個人泡在放滿熱水的浴缸中的時候，她才忽然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記得上車的時間是九點整，從市區到這裡只需要四十分鐘的時間，但是等自己踏進家門的時候，時鐘上的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
而且，她想起了雷傲凡離開的時候有重新敞動車子的引擎，那麼說，他應該是準時到達家門口，然後……一直等著她睡醒嗎？
「完了！」顏歡想都不敢想，絕望地將自己埋進熱水裡。
那麼，他到底看自己睡覺看了多久？
＊＊＊
隔天早上，顏歡鼓足了勇氣才敢踏進辦公室。經過了昨晚一連串比尷尬更令她尷尬的丟臉事件之後，她已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雷傲凡。
「早安。」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顏歡強自鎮定地走進辦公室。
「顏歡，昨天晚上妳為什麼沒有在這裡等我？」椅子都還沒坐穩，首先發難的卻是艾雪。
「什麼？」顏歡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怎麼也沒想到艾雪敢和自己提起昨晚的事，她讓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浪費了一個晚上！
「想也知道，妳這種吃不了苦的千金小姐一定只等了幾分鐘，隨便敷衍了事而已，我說的對不對？」艾雪看見顏歡驚愕的面孔，以為自己猜對了，於是她以更加輕蔑的口吻道：「這種需要對自己和公司負責的工作，不是妳這種人可以做得來的。
「我有等。」顏歡以平靜的語氣回答。
「哈！笑話，昨天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我還開車回公司巡了一趟，裡面根本沒有人。」艾雪提高了調子，絲毫沒有察覺她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我沒必要說謊。」以顏歡所坐的角度，她可以將那個停住腳步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於是她以清晰的口吻開口：「事實上，我昨晚還幫公司抓到了一個闖入者哩！」
「闖入者？妳在說什麼？」
「我該感謝妳沒有真的報警，要不然我可得上今天的頭條新聞了。」渾厚的嗓音帶著笑意，雷傲凡穿著西裝、神清氣爽地出現在門口。「顏歡、艾雪，早。」
「傲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艾雪冰霜的面孔在下一秒奇蹟似地融化了，換上了那種會讓人眼睛一花的燦亮笑容。
「我昨天晚上就到了，誰知道剛回公司，就遇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雷傲凡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顏歡的反應，果不其然，在他提到昨天晚上那件事的時候，顏歡的臉頰上又浮現暈紅了。
「你遇到了什麼事？」艾雪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光了。聽雷傲凡的言之下意，似乎昨晚他就和顏歡見過面了，且好像還發生了什麼事。可惡！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