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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文 / 綠痕

    「你……你想做什麼?」在接觸到他可怕的眸光後,氣喘吁吁的王琳,全身泛過一陣大大顫抖。「執行家法。』她緩緩露出陰森的一笑,將十指扳按得咯咯作響……

    一想起以往的處罰方式,玉琳隨即漲紅了一張俏臉。

    「我已經是人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打我!」在他等不及地上前準備抓她時,邊躲邊尖叫的玉琳,又朝他扔出一隻花瓶。清冽冽的瓷器碎裂聲,再次引起門外眾人一陣驚呼。

    決定已任她鬧夠了的聖棋,動作矯快有若游龍地移身至期的面前,健碩的長臂一摟,而後在床榻上坐下,將猶自掙動不已的她一把按在他的膝上,揚起大掌便毫不留情地教訓起家醜。「你打我!」屁股遭打的王琳,憤窘迅速自頭頂竄燒至腳趾頭,動彈不得地趴在他的膝上怒吼。聖棋挑挑劍眉,用力再打她一下。

    「你真的打我!」有沒有弄錯,她是個女人又不是孩子!竟然不顧她的臉皮這樣修理她!他索性使勁連打十來下。

    心疼、屁股更疼的玉琳,在此起彼落的巴掌聲中,不過片刻,小臉上佈滿了紅暈與清淚,抽噎得幾乎換不過氣來。「說你認錯。」總算收手的聖棋,拉直了她的身子讓她坐在他的膝上,一手抬起她的下頷,不改前衷地重申。「嗚嗚嗚……」玉琳負氣地撇開他的長指,伸手緊緊摟住他的頸項,埋首在他的肩頭裡放聲大哭。她在做什麼?

    有些不太能夠理解她行為的聖棋,錯愕地將緊抱著他不放的玉琳拉開來,低首審視著她哭紅的雙眼,以及那一串串自她眼中掉出的淚珠。「這是什麼?』他伸指盛了顆甫落下的熱淚,不解地將它遞至她的面前。她哭得結結巴巴,「笨……笨蛋,你這個大笨蛋……壞壞……人……」都說過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呆瓜了嘛。從不曾見過她這模樣,也不明白眼淚為何物的聖棋,茫然地以指摸上她的臉龐,輕觸那不斷滑下的淚水。濕濕的,且溫熱熱的。

    她的臉……指尖在秀容上遊走的聖棋,這是頭一回,仔仔細細地將她在有了人身之後的長相給看過,也是頭一回,在他眼中,她擺脫了獸形,真實的以個女子的模樣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眼前的她,令他的思緒有片刻的怔愕,不太能將以往心裡的她重疊在一塊。望著她那張看來十七、八歲俏姑娘的小臉,聖棋回想著自已的模樣,猶記得在他首次見著自己時,他只覺得自己像個近三十歲的男子,可怎麼身為同類的她……與他差那麼多?那句話是怎說的來著?相由心生?

    「玉琳……」在她將他的衣襟哭濕一大片後,聖棋愈看愈覺得不安,更不知該怎麼止住自她眼中所冒出來的東西。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推開他的玉琳,拾起滿地被他打碎的自尊心,粗魯地以袖抹過臉,轉過身筆直地朝房門走去。「坐下!」

    氣得渾身發抖的玉琳,怒跪在地回首憤瞪他一眼。

    還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聖棋,踱至她的身畔拎起她,轉眼司又將她帶回原處,讓她坐在他的膝上與他面對面。

    「以後還撒不撒謊?」賬都還沒算完就想走?

    眼淚一顆顆往下掉的玉琳,哀怨地凝望著這只到死都一樣不解風情的同類許久,接著便二話不說地低下頭,用力扯起那條綁在她小指上的紅繩。「別再扯了,看你的手都——」他忙制止她,提來她的小手想看看她的傷勢,冷不防地,他忽地大大一怔,緊接著,是一段窒人的沉默。在裡頭失去動靜之後,焦心等待的聽眾們,紛紛在客房外拉長了耳。

    「你咬我。」一陣默然過後,聖棋語氣冷靜地陳述。

    嘴巴裡含著他一截手指頭的玉琳,揚眉瞧了他一眼,遷怒地張大了嘴再咬一口。「你又咬我。」他額間的青筋開始一根根浮起。

    玉琳索性亮出白牙,不客氣地在他手臂卜大大亂咬一通。

    「你這隻野獸……」翻江倒海的怒氣再也克制不住,當下全部出閘。「還咬?你到底懂不懂扮人就要有人樣?給我過來!我就不信我改不掉你的獸性!」震天價響的砸物聲、清脆刺耳的巴掌聲、物品碰撞間傳來的乒乓聲,連綿不絕地自房中傳出,令屋外的人們沉浸在某種詭異的呆然裡。」在窗扇被傢俱砸爛了四張,搖搖欲墜地掛在窗邊。屋頂也破一處可見青天的大洞、客房大門裂開了一道可探五指的裂縫,可是裡頭激烈的戰況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後,站在外頭的馬府管家,與其他觀戰的民眾一般,刷白了一張臉,訥訥地伸手指向客房。「老爺,裡頭的那兩尊……這回又是在做什麼?」

    損失慘重的馬家員外,一手桿著下巴,也在苦苦思索這個問題。

    「大概……又是閨房之樂……那類的吧。」——————————————————「你說什麼?」兩隻手臂與掌背都是淤青與齒印,鼻尖也遭咬過一口的聖棋,鐵青著一張臉,語氣宛如剛踏上殺戮戰場的復仇戰士。站在客房門外,渾然不知昨兒個客房裡發生何事的馬家員外,雖是被聖棋的死人臉給嚇得戰戰兢兢,但一想到身繫眾城民請托的重責大任,馬如常只好不識相地把才纔說的話再稟一回「祈雨。」

    「再說一次。」聖棋的五指頓時深深掐陷進門扉裡,頻頻製造出木頭碎裂的恐怖音調。「仙姑今日將在城外設壇為民祈雨——」馬如常索性拉九嗓門,音量足以繞樑三日有餘。「砰!」客房大門隨即在他面前轟上。

    從頭到腳,無一處不是傷的聖棋,在關上房門後氣抖地回過身,攜著才平息不過數個時辰的怒火,朝那個躲在新制花桌後面的女人勾勾食指。「給我過來……」這回,他非捏死她不可。

    「我是無辜的。」趕在他興師之前,邊繞著花桌跑步閃躲他的玉琳,連忙舉高了兩手澄清。

    「你會祈雨?」他愈走愈快,在她也愈逃愈起勁時,氣吼叫一把握住她的後領。「憑你?」在他找著她之前,她到底對那些她有若神明的凡人撒了多少謊?「喂、喂……」在他忍不住又動手教訓起她前,她先行亮出戰牌。「有話好說,你的皮肉被咬得不疼,我的牙可是酸得很,你也不希望咱們再打一回吧?」「立刻給我解釋清楚!」覺得自個兒的壽命又被她氣短一大截的聖棋,光火地扯著她的兩耳大吼。她委屈地扁著小嘴,「我從沒說過我有這本事,是他們自作多情以為我真有那麼大能耐的……」真的不關她的事嘛,想當初她初來乍到時,她不過是變了幾道術法,想借此餬口飯吃,哪知道那些被騙的凡人真以為她是神仙,而後來她又應他們的要求,隨口替他們預測了幾句預言,誰知竟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應驗,結果那些凡人就莫名其妙的信她信得一塌糊塗啦,這能怪她運氣太好嗎?不知自個兒是該去找面牆撞,好圖個往後都眼不見為淨,還是乾脆原地掐死她的聖棋,在拚命換氣喘息後,總算是壓下了腹內的洶湧波濤。「這回的樓子你打算怎麼收?」現下人們都在外頭等著她一展神法,而她這只修為嚴重不足、學藝更是不精的獸,別說是祈雨了,她就連要招來一朵烏雲都成問題。

    「呃……」玉琳有點擔心地掩著小嘴,不太確定地看向他,「說實話,好像會傷他們的心喔?」克制不住的十根手指頭,在下一刻即掐著她的頸子直搖晃,「都對你說過幾千回了,不准利用人心、不許給凡人不切實際的期望、更不可以違反神規!為什麼你就是聽不懂?」「我……我……」遭人搖來晃去的她,滿眼金星小鳥齊飛。

    「仙姑?」還等在門外的馬如常,在久候多時仍不見下文時,忍不住輕敲著門扉。

    門房霍然開啟,速度快得令馬如常眼花了一會,待地定眼一看,前來應門的不是玉琳,而是一臉被迫上梁山的聖棋。他僵著聲,「你們的仙姑今兒個身子微恙,不適合祭天作法。」

    「你又撒謊了……」躲在他後頭的玉琳,小小聲地扯他後腿。

    惱怒的冷眼,霎時直戳向後方再次害他淪為撒謊者的原凶。

    她仟海地低下頭,「好嘛好嘛……」說說實話提醒他而已嘛,這麼凶幹嘛?「可全城的人都在城外等著仙姑……」當初這黃道吉日,可是仙姑親擇的,全城人民都在她指定的時辰內把她要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所有城民還遵照她的指示,全都沐浴過,並身著白衣素服站在城外等她前來一展身手。隱忍得渾身發抖的聖棋,口中所吐出的每句話,一字,遠比一字來得沉重。「由我代她祈雨。」又陷害他,每次無論她做了什麼好事B事,都不忘拖他下水一塊同樂,他上輩子究竟是欠了她什麼?「你?」情況急轉直下,沒想到這種事還能替代的馬如常,有些質疑地瞧著這個什麼本事也沒展過一回的聖棋。他不甘不願地搬過頭,「我既能與你們的仙姑匹配,自有我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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