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綠痕
步熙然回神地左右看了一會兒,發現這條巷子只有一個出口,而他又不能帶著飛煙一塊出去讓他們這個正著。
他再低首凝視飛煙的臉龐,唇邊露出了一抹不客氣的笑。
「飛煙。」他含笑地一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
「嗯?」
「委屈你了。」他一手拉緊她的腰,沒半點預兆地低首攫住她的唇瓣。
飛煙征楞了一會兒,杏眸睜得大大的無法反應。
火辣辣的燙熱感在她唇上蔓開來了,不似他以往三不五時就落在她唇上那種蜻蜓點水的接觸,徘徊在她唇上的吻愈陷愈深,強勁的熱力也漸漸在她的身上流竄,彼此紊亂的氣息交錯在她的臉龐上,一聲一聲的心跳聲彷彿直接敲打在她的耳邊,頭一次,她這麼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她怔怔地看著近在眼前的步熙然,他深幽的眼膛裡帶著光彩,似要催眠她似地張合著眼睫,她緩緩地垂下眼簾,任他深攬入懷與他的身子貼合,容許自己暫時迷醉失控一會兒。
步行至巷口的一名男子,才想要轉進巷口裡就差點撞上了緊密相擁而吻的他們,他喘了一口氣,邊搖首邊轉身離開。
「光天化日下,也不害臊……」
飛煙的心神是在聽見那句話後才清醒過來,她赧紅著臉挪開與他糾纏的唇。「你……」
「噓……別說話。」還未嘗到箇中滋味的步熙然,意猶未盡捧著她的臉龐輕哄,偏著頭又去尋找她的芳唇。
飛煙不確定地望著他灼燦的眼眸,兩手也半推半就地抵在他的胸膛上,「還……還沒走嗎?」
「還沒。」
步熙然乾脆將她的雙手環繞在自己的頸間,一手因緊她的腰不讓她逃躲,一手放在她的背脊上將她深深地投向自己,以舌撬開她的唇瓣,在她訝異的低呼時趁勢進入尋幽訪勝,並撫著她的背柔柔安撫,感覺她放鬆了些後,絲毫不客氣地與她交頸纏綿地深吻。
一群在巷口外徘徊的人們,都在這個角度將他們倆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刻意地在等這一幕的司馬聖歎與司空烈。
「聖歎。」司空烈以手肘撞他,「看到了沒?」
司馬聖歎看得目不轉睛,「一清二楚。」
「我們還要在這裡散步多久?」司空烈邊踏著緩慢的步子,邊對那一對正吻得難分難捨的男女行注目禮。
「看到滿意為止。」司馬聖歎的兩腳幾乎是原地踏步,生根地站在原地盡情收看。
「乾脆搬張凳子坐下來看算了。」錯過這種情景太可惜,不多看幾眼的話,也不好回去紫冠府報告。
「我還想邊看邊嗑瓜子。」
「這招對百里姑娘有沒有效?」
司空烈瞄了那個幾乎被步熙然揉進懷裡的飛煙一眼,開始對他們投入的程度打分數。
司馬聖歎嘖嘖有聲,「熙然如此熱情,我想應當能對她起些作用。」在巷口吻得渾然忘我的步熙然,絲毫不理會他人對他們投注的眼神,兀自轉身將飛煙壓向牆面,難以自禁地勾引她深吻,也不讓她有喘息的片刻。司空烈怪腔怪調地拉高了嗓音。
「喂……你看。」哇,乾柴烈火了。
「那小子不是一開始就發現咱們故意在這兒繞嗎?」明知道他們是故意忤在這邊看熱鬧,他還愈吻愈起勁?
司空烈玩味地撫著下巴,「他是知道。」
「難不成……」司馬聖歎頻揉著雙眼,「他玩真的?」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他們兩個恐怕不只是假戲真做而已。
「這個就有待商榷了。」
不肯止歇的熱吻一波一波地襲來,飛煙幾乎乏力地靠在牆上,陣陣的窒息感緊揪著她的胸口,她無法喘息地張開口呼吸新鮮的空氣,在步熙然又要覆上她的唇瓣之前,勉強地伸手掩住他直要逼來的唇。
「熙然,慢著……」讓她喘口氣,難道他都不用換氣嗎?
步熙然卻捨不得,因她而心蕩神馳,又哄又動地想騙回她的吻。
「別亂動。乖,配合一點。」他伸舌描繪著她的唇瓣,徐徐的熱氣闖過她的口舌之間。
「你……」她忍不住想抗議,「你有必要吻得這麼認真嗎?」那麼努力地想把她吻得頭昏腦脹,就算是形勢所逼他也不必這麼入戲吧?
步熙然還是騙死人不償命,「在騙別人之前,得先騙自個兒。」
「別再……唔……」飛煙的掙扎又被淹沒在他傾覆的熱吻裡,在他的口中化成一道呢喃的呻吟。
聆聽著飛煙的低吟,另有一種聲音,遠了又近、近了又遠地闖進他的耳際,平潤柔順地滑過他的心頭,正似訴說著他也甘願平凡、矛盾,甘願悲喜交集地加入紅塵,只因一份隱密的盼望。
今日他才知他是有血有肉地存在這人世間,不知有多久了,他的眼眸漸漸幽冷,平淡無波的日子令他失去了相愛的力量,只想活得好而不求活得美,等他發現這點時,他用什麼也喚不回以往那顆嚮往愛情的純稚心靈,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很羨慕能自由自在愛著的人們,也盼望了這種相互依偎的親暱許多年。
他不禁緩下吻勢,細細品嚐著唇間的香甜氣息,細細描繪著她溫執柔軟的唇瓣,透過手掌感覺她又急又快的心跳,那感覺如此親近,令人嚮往而沉醉。
「他們已經走了……」飛煙又差又怯的嬌喘聲飄進他的耳際。
「還沒有。」他連睜開眼去看都嫌浪費時間,更不願就這樣停止親近她的好機會。
「停、停……」她直拍著他的肩頭喊停,「他們真的走了,不信你自己看!」人已經走好久了,他還要意猶未盡到什麼時候?
步熙然怏怏不樂地看了人群散去的巷口一眼,貼靠著飛煙的面頰咕噥。「早不走晚不走,沒事幹嘛走得這麼快?」他們不是愛看嗎?為什麼不著久一點?他還沒吻過癮。
還在調整氣息的飛煙揚高了柳眉,「你說什麼?」
果然如此,他是想趁火打劫把她搶光光嗎?她被吻得七暈八素的,腦袋都化成一灘軟泥了。
她的唇舌尖還留有他的氣息,令她怎麼也揮不去,而她胸口的那顆心幾乎就要跳出來。
「我在讚美你是多麼令人戀戀不捨……」步熙然才想再回頭哄她,兩眼在迎向她泛著紅潮的俏臉時,心神不禁一怔。
雖然早就聽慣了他的花言巧語,但飛煙的臉上彷彿被人放了把火,漾著粉嫩美麗的暈紅,趕忙要將他這個大色狼推離她的身上。
「離我遠一點……」
步熙然眼神迷離地凝視著她,以指輕刮著她的面頰。
「熙然?」她一手撫著臉頰,不明瞭地看著他古怪的眼神。
她溫柔的音調,令徘徊在步熙然心中多年的十里迷霧瞬間散盡。
孤獨了近三十年,他在追尋的自由到底是什麼?
自飛煙踏進了他的世界後,他忽然覺得身邊有個能夠共同分享喜樂,有個能夠一起分擔哀愁的人存在,竟使得日子變得如此多采多姿,他無法想像從前單調的日子,他是怎麼一個人度過的?身邊若是沒有人陪伴,再怎麼快樂也只能獨享。
何時起,他不願受拘束的靈魂,竟也在不知不覺中甘心受縛。
和她相處,就像在照一面鏡子般,他可以在飛煙面前舒展最自在的神態,不需閃閃躲躲地隱藏真正的自我,在她的身上,他毋需勉強、壓抑,他可以自在地做自己。
飛煙擔心地拍拍他的臉頰,但小手卻被他一把按住,而他的唇邊竟露出了喜不自勝的笑。
「你……」她抽開手指著他的眼眸,「你在想什麼?」
怎麼回事?他那雙眼怎麼突然看起來變得深情無比?
這種眼神遠比他輕薄她時來得令人忐忑,更令人無法喘息……
她必須挪開與他交錯的視線才有辦法呼吸,她必須掩住腳口隆隆巨響的心跳才能不被他發覺,她……躲不開……
他拉起他們兩人之用的金色長鏈,意味深長地問著她。
「這鎖……一定要解嗎?」能有個令他左牽右掛的人在身邊,這主意挺不錯。
「等……等等……」她不安地抬起雙手,在她決被他的眼神吃掉之前緩緩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步熙然的身影隨著她挪移,在她耳邊閒適地對她呵著熱氣,「有了這個鎖鏈你也跑不了,我有耐心和時間可以等一等。」
「你改變心意了?」她心底泛起非常不好的預感。
「不把你鎖著,太浪費了。」他老實地在她的耳邊承認。不是這樣吧?
雖然,一絲絲的愉悅悄悄地滲進她的心底,但她腦中無時無刻提醒著她的單身大業,不容許敗倒在他的眼眸下,即使她會感到惋惜。
她甩甩頭,努力地武裝起來,揮去腦海裡的猶豫。
「不……不浪費,你別這麼將就。」
她忙著在他下定決心之前扭轉他看似薄弱的意志。
步熙然徐徐地搖首更正,「委屈的人是你。」
「我可以不委屈嗎?」飛煙又試著在無力回天之際,問問自己有沒有選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