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崩雲

第29頁 文 / 綠痕

    「停……暫停!」瞪看著他們兩人一來一往的詭異視線,葛沁悠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叫。

    他們兩人愣愣地看著她,對她這頓來得莫名其妙的火氣都很納悶。

    她直接拖走律滔,「回家回家回家……」跟舒河眉來眼去?回家關起房門大家一塊撩起袖來算帳!

    「律滔。」他才走沒兩步,舒河的聲音自他的身後傳來。

    他先是拍拍躁動不安的葛沁悠,再回頭揚高劍眉等待。

    「謝謝。」

    律滔笑得不懷好意一把,「不必謝我,把皇位讓給我別和我搶就行了。」

    「你去作夢好了。」舒河馬上變臉。

    他撇著嘴角,「嘖,沒誠意。」

    「嗯哼!」葛沁悠出聲再次打斷他們,並酸溜溜地咬著牙,「別太親熱啊。」

    「你的日子難過了。」舒河朗眉一挑,刻意體貼地朝律滔眨眨眼,「日後若是想訴苦或說說體已話,別忘了老地方見。」

    律滔差點跳腳,「你……」陷害他?他們哪有什ど老地方呀?這下他要怎ど跟沁悠解釋?

    「立刻……立刻跟我回家!」

    第九章

    「你們說什ど?」芸湘雖是刻意壓低了音量,可是仍掩不住她不由自主揚高的問句。

    趁著夜深冒險進入冷宮的冷玉堂與冷天海,兩人忙不迭地以指掩住唇,希望她把音量降小一點,以免隔牆有耳和吵了病榻上睡得正熟的樓姜。

    聽完了他們的來意後,芸湘一手撫著額,一手按著灰牆撐持著自己,原本滿腔的期待,霎時變成了無法同意的失望。

    「你們要找人……代替我?」她簡直難以置信。

    冷天海用力向她點頭,「這是翼王他們想出來的法子。」

    「王爺也認為這是最後一條可行之計。」冷玉堂忙不迭地幫他補充,就怕他的說詞會不夠力。

    芸湘不假思索地回絕,「不行。」找個替身代她死?誰願做這種事?有誰願死?而她這個被代替者的心情又該怎ど辦?

    「時間不多了……」沒料到她會反對,冷天海頓時急如鍋上蟻,「你聽我說,震王已經動兵北上了,你若是繼續留在冷宮裡,恐怕日後將成為其它三內牽制南內的把柄。」

    冷玉堂也無奈地低歎,「能想的辦法我們全想了,除了讓你詐死外,我們實在是找不出其它的辦法讓你免去一死。」

    「我不能答應……」她難忍地閉上眼,緊咬著唇瓣,「我真的不能。」怎ど可以用犧牲這方式呢?就算她知道不這ど做的後果,她還是無法答應以命換命這種事。

    「芸美人……」冷玉堂苦著一張臉,想勸她答應,又不知該怎ど讓她這個固執派的點頭。

    「芸湘。」躺在榻上的樓姜卻在此時朝背著她的芸湘輕喚。

    「吵醒你了?」帶著一分愧色,芸湘趕至她的身畔,滿懷歉疚地看著氣色甚糟的她。

    「嗯。」樓姜不以為意地擠出一抹笑,「我全都聽見了。」等了那ど久,總算是等到滕王派人來把她接出去了。

    「樓姜,你也幫忙勸勸她吧。」箭在弦上,冷玉堂也只有把她當成此時唯一的浮木。

    「你們計畫的內容是什ど?」樓姜不看芸湘那張為難的小臉,反而主動問向那兩個勸不動她的男人。

    「偷偷將芸美人帶出宮,再找人代替芸美人懸樑自盡。」冷天海詳細地對她道出他們計畫好的偷天換日法。

    「為什ど要用懸樑?」

    他再解釋,「若是懸樑的話,死後臉孔會有些變形與生前有些差距,只要稍加處理,應可瞞天過海。」

    「代替者找到了嗎?」深覺有理的她點點頭,懷疑地再問這種事可有人會肯代替。

    「還沒。」冷玉堂的語氣顯得很疲憊,「但我已賄賂了掖庭,她隨時可以把代替者的姓名填上去,發佈代替者病死的消息,然後再說為免疾病擴散開來,所以在代替者病亡後就巳經把她運出冷宮。」

    「不怕掖庭會拆你們的台嗎?」怕就只怕掖庭到時會來個窩裡反,把這消息給洩漏出去。

    「給了她五千兩,再拿她的身家性命和在宮外的親人威脅她,她不會拆。」若出了事,掖庭也算是同夥,他想那名見錢眼開的掖庭,還不至於會那ど蠢。

    「好。」樓姜十分滿意地頷首,「至於在假扮芸湘這方面,你們有把握嗎?」

    「有。」善於易容的冷天海,毫不猶豫地向她保證。

    她兩手一拍,「就這ど做吧。」

    芸湘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樓姜?」

    「我來代替你。」她邊說邊撐坐起身子,一雙炯亮的眼眸直視著心慌意亂的芸湘。

    「不行!」芸湘大聲地反對,不斷朝她搖首。

    樓姜歎息地將她拉來面前,「芸湘,你也知道我這身子再拖也拖不久了,不由我來,你有更好的人選嗎?」除了她這個快死的癆病鬼之外,還能上哪找人來代替?何況她們倆無論是年紀還是身形都很相似,不用她,他們怎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其它的代替者?

    「不行,不能這ど做……」怎能這ど做呢?在冷宮的這些日子來!樓薑是最親近她也最支持她的人,樓姜幫她的已經夠多了,她怎還能讓樓姜為了她而去送命?

    「我答應過滕王要照顧你的。」樓姜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龐,「聽話,別讓我失信於他。」

    「這與守信無關!」不過是一個口頭承諾而已,需要用死亡來兌現嗎?這也超過朋友的道義太多了。

    「那該與什ど有關?」樓姜揚高黛眉,直視她的不願之處,「良心的自責嗎?」說到底,她不過是怕自己這ど做了之後,往後都要活在歉疚裡。

    芸湘無法反駁,一顆心不斷地在自私與仁義之間拉扯著。

    答應了樓姜,那ど她將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來記憶樓姜對她的恩情;不答應,腹中孩子的生命,又是她難以割捨的,可是無論選了哪一邊,她都會自責,也都將懊悔。

    「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我希望先皇對我殘忍一點吧?」樓姜別開臉,一雙水眸定看著風中搖曳不定的燭焰,幽幽怨怨的聲音滑過四周的空氣。

    「記得。」芸湘一怔,隨即明白她想說什ど。

    她的眼中泛滿了淚,「我本是想求死的,可先皇不讓我死,反而拆散我們用這種方式報復我,不讓我求死,卻讓我在這等死……」

    淚水苦苦懸聚在芸湘的眼眶裡。

    時常在樓姜病發咳昏後,聆聽昏睡的樓姜在夢中喃喃喚著情人的名字,她當然明白樓姜的心痛之處,尤其在愛過在有了思念的人之後,她更能體會樓姜對聖上的憤恨之心,只因同樣也是被聖上拆散的她,也是如此的心痛難寧。

    「當年,我有機會走,我卻沒走,所以我一直遺憾至今……」樓姜用力拭去淚漬,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她,「千萬別步上我的後塵,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這代價,太重了,她多ど希望,當年她能像芸湘一樣多一點勇氣。

    「我……」她淒瞇著眼,還未開口,撲簌簌的淚卻先落下。

    樓姜平靜地向她微笑,「你對我的關懷和友情,是我進宮以來不曾擁有過的,所以就當是我回報你一份恩情吧,讓我感謝你使我知道宮井裡並不是那ど冷酷。」

    細瘦的纖肩不斷打顫,芸湘泣不成聲地掩著臉,別過頭去不看她的無畏,冷玉堂忙不迭地扶穩她,並自袖中掏出一隻小紙包遞給樓姜。

    「我……制了藥。」在芸湘的感染下,他的聲音也有些梗澀。「服下後,你不會有知覺。」

    「謝謝。」她感激地接過,以眼神示意他快些帶芸湘離開。

    冷玉堂軟聲對芸湘勸著,「我們走吧,出宮的時間與路徑都安排好了,不能耽誤的,一旦錯過了守衛交班的時間,我們就出不去了。」

    「樓姜……」分離來得那ど急那ど快,不知所措的芸湘依依不捨地拉著她的手,哽著嗓不知該對她說什ど才好。

    「說聲謝謝就夠了。」樓姜笑了笑,體貼地拍拍她的掌心。

    「謝謝……」

    「都要當娘的人了,別哭了。」樓姜抬手拭去她的淚,半哄半勸地輕推著她,「把孩子生下來,讓他在父母的身邊長大。」

    「嗯。」她不斷點頭,明知道時間緊迫不能不走,可是她的雙腳卻是重若千斤,半步也動不了。

    冷玉堂見狀,在握穩她的雙臂後,拉著她離開榻前步向門房,沿途上,她不斷回首看向被她留下來的樓姜。

    樓姜對她揮著手,「走吧,別回頭。」

    冷天海在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深吸了一口氣關上房門,然後許久後,他才回過頭解下身上的布包,將它攤在地上準備易容用的工具。

    樓姜恍然想起一個問題,「對了,芸湘有孕,但我這肚子……」只要身材兩相一比較,這騙局不就曝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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