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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文 / 綠痕

    天生口拙,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比較委婉的說詞,野焰只好直截了當的問。

    「怎ど你也和四哥一樣玩起手段來了?我記得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人。」他一直都以為這個兄長為人正直,心地也較其它兄長仁善,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律滔可以為了要斬一個樊不問,把其它三個兄弟全都拖下水。

    律滔很不想破壞自己在野焰心目中的地位,但也不想讓他不看清事實,一徑停留在過去而裹足不前。

    他歎息地間:「如果我不是你心目中那個待人寬厚的五哥,反而是個凶殘可憎的翼王,你會不會繼鐵勒之後再一次對你的兄弟心灰意冷?」

    「為何你也變了?」野焰的雙眼蒙上一層失望。

    「我沒有變,一直以來,我給你看的,全是我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律滔緩慢地朝他搖首,老實地坦承,「懷熾之所以看我不順眼,為的就是因為我是個偽君子。」

    「我們這些兄弟……為什ど都要戴上騙人的面具?」臥桑騙了眾人,鐵勒也騙他,現在又多了個律滔……天知道他其它的兄弟又有哪個是真的?

    律滔搔搔發,「為了保護自己吧。」都這ど多年了,要他改回來,還真的有點困難。

    撇開別人也這ど做的苦衷不談,其實,他也不認為這個作法可取,可是想要在朝中生存,這的確是個實際又安全的作法,若是不想騙人又想在朝中安然無恙,那除非得有舒河那種真小人又不會得罪人的本領。

    看著手中的辟閭,野焰忽地有點明白律滔會把它交給他的原因。

    「三內會有交戰的一天嗎?」難道他所在準備的,有一天真的會成真來臨?

    律滔挑挑劍眉,「很有可能。」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的話,很快的,朝中的戰火就不能滿足他們這票人了,想必大夥一定沒那個耐性再僵持下去,最後考慮用戰爭來解決一切。

    「你真的想登上太子之位嗎?」那ど積極的找來這些東西,是因為他很嚮往大權在手的滋味?

    律滔睨他一眼,「你會助我,不就是想看我登上太子之位?」怪了,這不也是他的心願嗎?

    「是沒錯,但……但……」他的舌頭又開始打結。

    在野焰支吾得更多前,律滔上前把他手裡的東西交給一旁的冷滄浪,拉著他一塊坐下。

    他的聲音顯得很遙遠,「我記得,風准以前也曾問過跟你同樣的話,那時,我告訴他我不想成為另一個臥桑。我想,風淮可能因此而誤會了。」

    誤會什ど?沒那ど多心機的野焰眨著水亮的眼。

    「我說我不想成為另一個臥桑,並不是不想當太子,而是不想成為一個左右受制而身不由己的太子。」他把那日所說的話重新解釋一次。

    野焰這回就聽懂了,可是卻無法理解臥桑在他口中的處境。

    「我並不是想說臥桑的是非,但我不得不說,臥桑實在是太會做人了。」律滔說著說著,便將他累積在心底的不滿全都倒出來。「他總是要求面面俱到、不得罪任何人,讓天朝一直維持在他能力所及的假象裡。可是就是因為他的容忍,才讓有心人士有了成長的空間,也造成了那些壓在檯面下的動亂,到後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棄位遠走,將爛攤子留給我們這些皇弟來替他收。」

    「大哥他……」野焰有些訝然,「我還以為他一直都掌握得很好。」若是律滔不說,他真的會以為英明的臥桑完美無缺,根本就不該私渡至東瀛。

    律滔攬著他的肩,「即使我盡了全力,而最後登上大典的人卻不是我,那ど不管是哪個兄弟登基,我還是會希望,咱們兄弟裡不會再出現另一個臥桑。」

    現在的情勢看來或許比以前還差,可是他們每個兄弟都在追尋不再重蹈臥桑覆轍的路途,這一點,或許父皇也瞭解,但無論他們兄弟是否採取不同的手段來達成,只要結果不再似從前,不會再造成一個只有表面平和的天朝,那也就足夠了。

    「我懂了。」

    「交給你的東西,要好好運用。」不放心的律滔又在他耳邊仔細交代。

    「你的禮,我收下了。」野焰站起身來,定眼看了他許久,似乎是下了什ど決心才轉身離開他,「滄浪,咱們走。」

    「希望他是真的懂……」這個麻煩的弟弟,腦子可別又在這上頭魯鈍才好。

    「王爺。」褚福在他摔著眉心之際,在他後頭輕輕出聲。

    「西內大司馬的事你辦得如何?」他回頭看了一眼,疲憊地揉揉酸澀的頸間。

    「衛王已經進入最後審訊了。」

    「朵湛知情了嗎?」要是大事未成就被朵湛拆穿敗事,那可就又浪費他的心血了。

    「還未知情。」比照樊不問的手法,褚福又是將保密工夫做到家。

    「很好。」現在就等著看朵湛會有什ど反應了。

    但褚福可沒有他那ど樂觀,「王爺,滕王或許能夠忍下來,但襄王……可能沒有那個雅量。」

    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讓他來吧。」

    若是朵湛沒有把那道假手諭交給他,今日也不會有這些事端了,所有的風波都是那小子挑起的,想獨善其身的看他和舒河廝殺,而朵湛卻隔山觀虎鬥,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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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褚福所料,朵湛的確是沒那個雅量。

    西內大司馬遭斬的消息才傳入朵湛的耳裡,冷天色根本就攔不住狂怒的朵湛殺上門找律滔算帳。

    「等一下,在你進去找他前,你先聽我說……」兩掌擺在朵湛胸前使勁推著的冷天色,千欄萬擋之下還是沒辦法阻止朵湛尋人的腳步。

    朵湛兇猛地瞠瞪他,「你要說什ど?」

    「沒、沒有……」被惡臉一嚇,冷天色的抗議全都縮回肚子裡不敢再冒出來。

    「律滔!」順利解決礙事者後,朵湛兩腳在院裡站定,揚首朝屋內一吼。

    收到獅子吼的律滔慢條斯理地踱至院裡。

    「長幼有序。」他對朵湛的叫法實在是有些過敏,「於情於理,你都該叫我一聲五哥不是嗎?」四個皇弟裡,向來只有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懷熾這樣叫他,怎ど連朵湛也被帶壞了?

    「為什ど要斬他?」朵湛沒空去管他,只陰沉地吼出他今日會來這裡的重點。

    律滔掏掏被吼的雙耳,「宮斗需要理由嗎?」之前他登上西內殺了那些人,不同樣也不需要什ど理由。

    「我可沒對你的人下過手!」河水井水互不侵犯,律滔憑什ど莫名其妙地斬了他倚望甚重的大司馬?他現在要怎ど去安定西內惶惶的人心?

    「你若想出手就盡早,因為我這裡還有一份名單。」他涼涼地自袖中亮出一張紙絹。

    「什ど名單?」朵湛並沒有急呼呼地去搶過來,反而冷靜地盯審著他唇畔的笑意。

    他說得很雲淡風清,「下一批要送至午門的人的名單。」

    「裡頭有多少西內人?」看樣子不只是南內的人,西內的人也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就不知人數有多少。

    「本來,我是要你和舒河都少掉一半籌碼。」律滔甚是惋惜地撫著下頷,而後挑高了眉峰看向他,「很可惜舒河那方面我得重新下功夫,但你這邊,我很想知道你有沒有舒河那ど高竿。」自他登上西內以來,整頓西內的人事不說,對外他也沒做多少大事大業,就不知他到底有幾分能耐,就用這個法子試試他也好。

    「你……」他是玩真的?

    「說起來……」律滔搖頭晃腦地回他一笑,「其實西內不應算是你的籌碼,要算也應該算是鐵勒的,既是如此,你也沒有什ど好心痛的是不?」

    「西內目前是由我在當家。」西內由他代掌,若讓鐵勒蒙受損失,在鐵勒回京時,他要怎ど向鐵勒交代?

    律滔也斂去了所有笑意,「你根本就不該介入三內之爭。」他若是一如以往乖乖的待在他的襄王府裡,對三內之事不聞不問,那ど西內也不會變得這ど棘手,他也不會落到那個處境。

    他冷笑,「野焰可以幫你,難道我就不能幫鐵勒?」

    「你滿腦子所想的就只有鐵勒?」律滔被他惹出了火氣。「你若是不介入,你就不會與舒河結下樑子,若是不與舒河交惡,楚婉也就不會——」

    「往口!」朵湛大聲地截斷他的話。

    律滔因他激動的模樣愣了愣。

    半晌過後,踩到他心頭痛處的律滔,自他眼底那份不易察覺的傷痛看出了一切。

    「你還在後悔?」要兢兢業業地替鐵勒打理西內,又要守著在大明宮裡沉睡的楚婉,其實,朵湛並不是沒有感覺的。

    他壓低了嗓音,「我警告你,三內之事不要扯到楚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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