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綠痕
「和我在一起真的讓你如此難以忍受﹖我的所作所為就只為了一個目的﹐你為何不去試著瞭解我的動機﹖」歐陽峰拿著方巾擦拭她少見的淚珠﹐靜靜地擁著她。
「還不是為了你想當色狼。」曉冬嗚咽地控訴。
「我不是雜食性動物﹐胃口挑得很﹐能讓我起色心的﹐二十九年來就只有你一個﹐要我不接受他人奉送的美味﹐對不起﹐辦不到。」他兩手一攤﹐表情既認真又頑固。
「獸類﹐你改吃素好了。」曉冬抹去眼淚﹐返到酒櫃邊拿酒。
「喝酒傷身。」歐陽峰擋下她的酒杯﹐搖首阻止道。
「比傷心、傷肝好。」曉冬任他搶去酒杯﹐直接以瓶就口。
「會亂性。」
曉冬看了他一會兒後答道﹕「沒有飢渴的對象。」
「我有。」歐陽峰抱住她的纖腰讓她依附在他身上﹐目光停駐在她薄醺的小臉上。
「不要煩我﹐你沒喝酒少裝醉賴在我身上。」將酒瓶隔在兩人之間﹐她帶著淺淡的酒氣吼道。
「我是醉了﹐為你陶醉。」拿開障礙物﹐歐陽峰附在她的耳際低低細語。
「我不具酒精成分﹐沒法醉倒你。」曉冬臉紅心跳地排拒他﹐體內的酒氣因他的貼近迅速蔓延全身經脈﹐使她徒感燥熱不已。
"你的每一吋都是誘人的佳釀﹐看著你﹐每次酒醉的症狀就會出現﹐你是讓我不停宿醉的原因。」歐陽峰閉著眼和她以頰相觸﹐輕移慢蹭﹐徐徐體會與絲相抵的觸感。
「什麼症狀﹖」她能引發他什麼﹖「暈眩、心跳過快、思緒飛昇至雲端踩不著地﹐像作美夢般盼能就此長醉不醒﹐更甚者會產生獨飲的念頭﹐不讓他人也有機會品嚐你的甜美。」歐陽峰緩緩說著與她相識以來﹐一直在他心頭盈繞不去的感覺。
「真話﹖你沒捉弄我﹖」曉冬半信半疑。
「我想盡辦法將你絆在身側就只為了這個原因﹐否則用這種蝕本的條件來捉弄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歐陽峰將他的成本分析給她聽。
「噢。」好像有點道理﹐曉冬理解地點點頭。
「我在向你告白也﹗你沒有更好的回答嗎﹖」他難看地僵著臉。
「回答﹖」曉冬裝傻。
「譬如你很感謝我的心意﹐打算投桃報李來回報我﹐或者說些情侶間該有的台詞也可以。」他逕自說著自己想聽的話。
「好肉麻﹐太強人所難了吧﹖」曉冬沒有千層皮的厚度﹐即使心裡想﹐打死她也說不出來。
「不想說﹖我不接受拒絕的﹐再給你一次機會。」歐陽峰掐著她的頸子無理地威脅。
「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你每次為了達到目的都用威嚇的手段﹐我上輩子欠你啊﹖又不是被你嚇大的﹐姿態這麼高﹐誰要跟你說情話﹖」被惹得有點冒煙的曉冬以指尖猛戳他的胸膛﹐什麼都順他的意豈不是沒有天理了﹖「我威嚇﹖是你的脾氣太臭﹐吃硬不吃軟﹐這是我們素有的溝通模式。」歐陽峰大聲地嚷道。
「你連追求我都要吵架﹐我們怎麼可能合得來﹖也不先洗洗你那張惡嘴﹐就光會數落我。」曉冬的氣勢也不弱。
「這張惡嘴有許多用處。」歐陽峰托住她的後腦勺語帶玄機地邪笑道。
「慢著……嘴巴是用來吵架的﹐別將它用在其它方面……」盯著他漸漸靠近的唇形﹐曉冬心慌慌地喊道。「什麼叫其它方面﹖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會明白﹖」歐陽峰像個求知慾旺盛的學生﹐在她的唇邊呵著氣問。
「它還可以……接……呃……」差點上當﹐曉冬連忙住口。
「是不是這樣﹖」歐陽峰吻著她的唇沿。
又呆了﹐自律神經一接觸到他的唇就自動罷工﹐完全不理會大腦中樞的指揮﹐曉冬闔上眼﹐彷彿看見七彩星雲在她的四周翻飛﹐世界突然變得好靜﹐除了彼此的呼吸聲再也聽不見其它﹐唯有胸腔內那顆如擂鼓的心證明她仍活著。
「看來﹐是這樣沒錯……」抵著她的唇讓兩人換氣﹐歐陽峰繼而摟住她的軀體深深地吻著。
但﹐先喊停的卻是歐陽峰﹐其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體力不支。
「小鬼﹐你剛才喝的是什麼酒﹖」這就是口沫相濡的下場﹖酒量超破的歐陽峰昏沉地倚在她的肩上﹐藉力支撐自己不靈光的四肢。
「紅酒﹐濃度不是很高啊﹗」看著他的醉相﹐曉冬頗失望地答道。
「你有辦法將我拖回床上安息嗎﹖」
「為什麼問這個﹖」曉冬吃力地穩住他高大的身軀。
「我想﹐如果你的手腳太慢﹐我們又要睡在地板上了……」終究敵不過睡神的召喚﹐帶著濃濃的睡意說完話後﹐歐陽峰再次掛在她的身上就寢安眠。
「不可以﹐歐陽峰﹗」
萬有引力再度發威﹐曉冬被迫抱著歐陽峰以和往常相似的姿勢倒在地板上。暖烘烘的人體熨燙著她每一個鮮活的細胞﹐將她收藏好的記憶又重新翻攪出。
醉眠的歐陽峰嘴邊噙著一抹笑意弄亂了她的心神﹐即使是入睡﹐他仍將她抱得死緊﹐不願鬆手。
似乎是認命了﹐曉冬歎了口氣調整他的睡姿﹐免得他醒來全身酸痛﹐並且有節奏的拍撫他寬厚的肩背﹐心中反覆想著他方纔所說的每一句話。
一直以來﹐她常以為他那些不正經的嬉鬧只是口頭上的惡作劇﹐並非出自真心﹐但由他緊抱的睡態看來﹐也許他是句句實言也說不定。他真的是因為想娶她才答應幫助花襲人他們﹖但他的真誠度又該如何測量﹖到底該不該將他的話當真﹖曉冬發覺她最近開始研究起這個問題來了。
輕撫著他的唇瓣﹐悄悄印上自己的唇﹐美酒的芬芳和他的滋味在她的唇間流連不去﹐緩緩熏染了她整個心房。
歐陽峰說過的一句話突然跳進她的心房﹐曉冬抱著這只容易酒醉的毒蟲笑著。
就像他說的﹐壓久了真的會習慣。
***「小花﹐談戀愛是什麼感覺﹖」曉冬抱著伴娘禮服坐在婚紗攝影公司的小椅凳上﹐問著正在試穿禮服的准新嫁娘。
「因人而異﹐對我來說﹐談戀愛就像一種病症。」花襲人對著鏡子調整衣擺。
「病症﹖」曉冬訥悶地咀嚼這兩個字。
「沒錯﹐它像是一種隱藏性疾病﹐潛伏在你的體內隨時會病發﹐腦海裡常常會不經意地想起讓你得病的另一半﹐只要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句體貼的話語﹐胸口就會覺得脹得滿滿地﹐久而久之﹐你會發現週遭的人事物都因那份幸福感變得好可愛﹐簡單來說﹐那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花襲人吻吻她的臉﹐微笑地替她戴上一頂花冠。
「怎樣才算是談戀愛了﹖有沒有什麼徵兆可以判定﹖」曉冬糾著眉心﹐任頭上的花冠歪歪斜斜的掛著。
「有啊﹗最常見的徵兆就是會不經意地想著對方。」花襲人撫著臉帶笑地回答。
「會不會夢見他﹖」曉冬憂慮地問。白天常想著他就算了﹐她最近常夢見那個酒醉的瘋子﹐對以往一覺到天亮的她而言﹐睡眠品質大大地降低。「那要看相思的程度﹐也有人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常牽掛對方或是想著他﹐夜裡對方當然會入夢來。」
花襲人有問必答﹐儼然一副專家的模樣。
「假設那個對象是你曾經非常討厭的人﹐那你會不會改變初衷喜歡上他﹖」她記得花襲人以前也和元探春不和﹐一直沒問他們是如何休戰和解的。
「愛恨只是一線之隔﹐能強烈吸引你負面的情感﹐必然也會有吸引你正面情感的可能﹐只是那種變化很微小﹐大部分的人即使查覺了也不肯承認﹐就看你對自己的心忠不忠實。」
「所以你對你的心忠實﹖」其實也不用問﹐事實很明顯﹐她都要嫁人了。
「承認自己的感情又不是一種失敗﹐忠於自己反而能解脫一直束縛我的枷鎖﹐若是只顧著面子問題而忽略了內心真正的感受﹐那才是虧待了自己。我想讓自己過得更好、更快樂﹐事實證明﹐多付出一分能得到更多的回報﹐因此現在的我一點也不後悔當初勇於承認的行為。」花襲人坦然地告訴她﹐妍麗的臉龐洋溢著將為人婦的喜悅。
「我懂了。」曉冬低頭輕喃。
「小女孩長大了﹐你在為愛情苦惱﹖」花襲人戴正她的花冠笑意盈盈地問。
「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愛情。」
「撇開外在因素不談﹐我問你﹐他讓你心動了嗎﹖」花襲人蹲在她面前問病開方。
「有一點。」曉冬不情願地承認。
「試著和他相處過嗎﹖和他在一起有沒有又酸又甜的感覺﹖」花襲人將戀愛中人的經驗提供她參考。
「不只這樣﹐和他在一起除了酸甜之外還有暴躁和說不出的迷惘﹐有時會覺得很生氣﹐有時又會因他引起的反應感到不安。雖然說和他時常見面﹐但他一不在我身邊﹐我又會想他﹐尤其他靠我太近時﹐我會覺得呼吸困難﹐這裡還怦怦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