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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綠痕

    「他對奶如何﹖」在新宿的那天晚上﹐他仔細的看見曉臉上的心急和驕傲﹐曉的激動﹐在在顯示他有多麼在乎她。

    「好朋友啊。」流芷晶理所當然的告訴他﹐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

    「只是好朋友﹖是他說的﹐還是奶說的﹖」他相信曉絕對不願意被安排在朋友的位置。

    「不然我們應該是什麼﹖」她真的被弄迷糊了﹐不當朋友還能當什麼﹖

    「我佩服他﹐能委屈這麼多年。」被所愛的人視為朋友﹐這些年來﹐曉是怎麼克制他的心﹖

    「你在說什麼﹖」她一頭霧水地問他。

    「沒事□□奶怎麼和曉聯絡上的﹖」既然曉沒有對她吐露心事﹐那他也沒有必要把人家特意隱瞞的心情說出來。

    「我和他讀同一所大學﹐在學校查出他的名字後﹐我直接到他家去找他。」那時候她在學生名冊中找到曉的名字後﹐照著地址﹐也不管那是紐約黑幫的總部﹐就直接登堂入室的去找他。

    「這麼巧﹖」燕赤凰眉心不悅的靠攏﹐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巧﹖什麼巧﹖」

    「我和賽門也是在讀書時相認。」他當年被燕赫安排去英國留學﹐而賽門正好和他在同一個學校。

    「這之間一定又有問題。」流落在各地的人﹐都能在讀書時重新相聚﹖巧合過多了。

    「可能又是人為的特意安排。」燕赤凰實在佩服那幕後主導一切的人﹐居然能把一切都算在他的手心。

    「連我們的行動都算到﹐那個主謀者會不會也把我們現在計畫的事也想到了﹖」流芷晶很煩惱他們這次的結盟﹐是不是已經被那個主謀者規畫在他的計畫。

    「不知道﹐不過也很有可能。」能把許多不可能的事重疊在一起﹐那麼這一件大事﹐也許那個人早就已經知道。

    「這種躲在黑暗中的敵人教我們怎麼防﹖」她頗煩悶的歎氣﹐他們表面上看似已經脫離了被控制的命運﹐其實﹐現在他們仍然全是被利用者的身份﹐大家都是。

    「走一步算一步﹐先把我們的目標完成﹐總有一天那個人會現身。」現在也不能撤出那個人﹐他們只能朝著他們定好的目標先一步步完成﹐再把他逼出來。

    「又要去過那種日子了。」難得放鬆了片刻的心情﹐想到又要回到黑幫﹐她的雙眉便忍不住垂下。

    「會結束的。」燕赤凰細細地吻著她的眉心﹐把她柔軟的身子深深納入懷中。

    「我記得在離開孤兒院之前﹐每個人都很快樂。」看過了黑幫間的廝殺﹐童年的舊事是她唯一記得的美好。

    「那時候﹐沒有黑幫、沒有打打殺殺﹐只有歡樂﹐我們不必在血泊過日子。」他也是心有慼慼焉﹐造這座島﹐回到這﹐他才能覺得他曾經快樂的活著過。

    「我們要在這停留多久﹖」流芷晶採了一朵開在草地上的野花﹐眼眸停在那淡淡紫紫的花瓣上。

    「只能住個兩、三天﹐我們的私人時間不多﹐還有很多事等著辦。」燕赤凰採了數朵小花插在她的耳際﹐人花相映﹐更顯得她的美。

    「當一切都結束後﹐我們找所有的同伴都來這住一陣子好嗎﹖」也許她還能再聽到一次往日快樂的歡笑聲。

    「我想大家都會很樂意﹐不過他們會對某件事很不樂意。」想起那些男性同伴﹐他的額際就微疼。

    「哪件事﹖」

    「奶要嫁給我的這件事。」她那天在其它兩個男人面前當面欽點他﹐而她可能也已經對曉說過這件事。

    「為什麼﹖他們不歡迎我﹖」流芷晶緊張的握著他的肩問﹐難道其它的人對她存有芥蒂﹖

    「不是那樣的﹐奶還不知道嗎﹖」對於她的遲鈍﹐燕赤凰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該知道什麼﹖」她從小的訓練不包括透視男人﹐她哪懂男人們的心思﹖

    「算了﹐奶還是不要知道﹐由我一個人來煩惱就好。」他把她摟進肩窩﹐心想回去後要找個機會和那群「有志一同」的同伴好好談談。

    「我們要出門前﹐賽門和政司的表情好像很僵硬。」當她說她要和他一塊出遊時﹐賽門和政司的態度不像平常那麼爽快﹐甚至有些不情願。

    「奶想知道他們的愛情觀嗎﹖」燕赤凰以手勾勒著她的容顏﹐執起她的手﹐在唇邊細吻。

    「什麼愛情觀﹖」流芷晶放鬆了身心﹐舒服的靠在他的身上享受樹蔭下偶爾投射下來的冬陽。

    「政司是個想給愛又不敢愛的人﹐賽門是個流速花叢、尋尋覓覓又在等愛的男人﹐而曉是失去愛而強忍不要回頭的男人。」雖然方式不同﹐但他們的愛﹐都是為了同一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你似乎很瞭解他們。」她因他暖烘烘的身體而陶然欲睡。

    「我也在愛情中﹐我完全能瞭解。」他輕拍著她﹐而後閉上眼歎息。他瞭解﹐在強烈的競爭中﹐能這樣擁有她﹐是多麼的得來不易。

    大地都在夜色寂靜了﹐只有不絕於耳的波濤聲﹐仍在深夜輕頌﹐海風的隆冬寒氣﹐直撲岸上。

    「芷晶﹖」燕赤凰在漆黑的屋子呼喚著﹐一股灌進門窗的冷風將他從床上凍醒﹐想出來關窗時﹐他才發現流芷晶正坐在門外懸吊的搖椅上看著漆黑的海。

    她沒有應聲﹐只是靜靜地凝望著那片海洋。

    「很晚了﹐奶不睡﹖」他坐進搖椅﹐和她擠在一起。

    「你聽見海潮聲了嗎﹖」流芷晶閉上眼聆聽著﹐那一波波撫人醉人的浪濤拍打海岸的聲音。

    「聽見了。」燕赤凰由微弱的月光下看著她雪白的臉龐﹐忍不住伸手摟她入懷﹐卻發現她一身的冰冷。

    「海潮的聲音﹐像心跳。」她喃喃地說﹐她還記得小時候﹐她和若晶總要聽著彼此的心跳才能安心入睡。

    「奶會感冒﹐我們進屋子去。」他忙用外衣把她包裹在懷﹐頻頻搓著她涼涼的小手。

    「我不會感冒﹐這種氣溫﹐算很溫暖。」她搖搖頭﹐日本的這個時候﹐氣候更冷﹐亞熱帶香港的這種天氣﹐只是微涼。

    「奶在想什麼﹖」燕赤凰把她從頭到腳緊密的環抱在自已的身上﹐輕拍著她的臉頰問道。

    「很多﹐很多事。」目前暫時無事一身輕的她﹐突然多了很多的時間﹐能夠去想她以前沒時間想的事。

    「例如﹖」

    「我為什麼會在這﹖我的根在哪﹖」她又換了一個環境了﹐她已經記不得她走過哪些地方﹐又曾經做過什麼﹐更令她想知道的是﹐她最初的根和最後的家會是在哪。

    「我們都是浮萍﹐都沒有根。」燕赤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把瞼埋在她的頸窩。

    「我會漂流到什麼地方﹖」她偎著他問道﹐第一次﹐竟然會覺得自己會害怕孤單。

    「沒有一定的起點與終點﹐重要的是﹐奶的身邊會有我陪伴奶。」他靠著她的額﹐虔誠的向她訴說。

    「我給覺得今年的冬天好長﹐像是過不完似的﹐但是香港的冬天很溫暖﹐不像日本的寒風刺骨、霏霏雨雪﹐每個人的心﹐都被漫天的風雪給凍住了。」她在今年的冬天做了好多事﹐事情多得讓她以為這個冬天永遠不會過完﹐而她的傷心會醒不來﹐一直被冰凍在日本夜散落的風雪中。

    「日本對奶來說﹐真有那麼冷嗎﹖」他發現令她感覺寒冷的不是天氣﹐而是那些糾纏她的人和事。

    「就像住在冰箱。」她在像冰箱的地方住了十年﹐有時她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也已經被凍鎖住了一生。

    「離開了冰箱後﹐奶已經解凍了嗎﹖」燕赤凰暖熱的手掌和胸膛溫暖著她不怕冷的身子﹐緩緩融解著她。

    「雪國的世界﹐黑幫的世界﹐我熟悉﹔溫暖的世界﹐人情的世界﹐我難以體會。」

    她轉正眼看他﹐看著這個溫暖她的男子﹐看著他眼底的情意。

    「奶不懂的世界﹐我懂﹐由我來教奶。」他輕吻她的唇瓣﹐像要融化兩片雪花般﹐輕憐蜜愛的吻注入她的心底。

    「八歲的時候﹐我學會了握槍﹐十八歲的時候﹐我已經開過無數次的槍﹐春日遲遲﹐而青春也遲遲﹐我的青春都被揮霍在殺人與防止被殺的保命之間﹐青春﹐到底是什麼﹖」

    她靠在他的肩上問道。時光易逝﹐她似乎迷失了一個叫青春的東西。

    「我無法回答奶。」同樣也是過來人的燕赤凰深吸著氣﹐將她擁得更緊。

    「因為你也過著跟我一樣的日子。」兩個一樣的人﹐兩個近似的環境﹐這個問題他們兩人這一生都要覺得遺憾。

    「青春已逝﹐找不回來的﹐等未來吧。」他倒是把眼光放在未來上﹐來不及做的事﹐他能在往後做到。

    「未來又會有什麼﹖更多的黑幫爭奪﹖還是無止無境的殺戮﹖」流芷晶力氣微薄的問著他﹐來到這座島以後﹐她的雄心壯志、她的憤怒﹐都比不上這的一片安詳。」

    「我答應要給奶一個不同的世界﹐奶要信任我。」他吻著她的眼瞼﹐把她眼中的迷惑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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