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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文 / 綠痕

    「衛非,你在說什麼?」樂毅緊皺著濃眉。左容容只說打聲招呼,這樣衛非就懂?為什麼他都聽不懂遣簡單的幾個字?

    「樂毅,備筆墨。」衛非把手上的紙卷交給胭脂後,笑咪咪地推著樂毅。

    「連你也要寫?」被推到桌案前另準備一份筆墨的樂毅滿心不解地問。左容容已經寫了個可以克敵制勝的戰法了,衛非還要來為一份?

    衛非一坐下來就開始運筆,「我不寫完後十二篇的話,不管是敵軍或是虎騎營,所有的人都會死。」左容容要人死,他就偏偏要出手讓人活。這一回,就當他這個不愛管閒事的人是在幫自己。

    「但左容容說照她的法子一定能勝。」胭脂看著手上的紙卷。左容容不是說一定能勝嗎?這個衛非怎麼說所有的人都會死?

    「照她的法子雖能勝,但你們也要賠上所有的兵力。她只想看敵我兩軍大開殺戒,不管你們將會損失多少人命。」孫子兵法其它的十二篇皆是為部下的安、危、全、破考慮,而她只為了兵法的第一篇讓樂毅開首殺敵,一味要樂毅求勝,卻沒寫其它十二篇的精要來保全這個軍營裡的人的性命。她居然會將兵法修得這麼差?還是她只讀過始計篇,而沒讀過另十二篇?

    樂毅悚然大驚,「她有這麼狠?」敵我兩軍加起來不知有幾萬人,左容容想讓所有人都死在這場戰役裡?

    「拿去,照我寫的立刻去分配佈陣,以我的戰法來打這場仗。記住,你們只許退敵和顧己,且勝了之後不要多殺敵軍任何一人。」衛非轉眼就將戰法寫好,在將紙卷交給樂毅時,難得面色嚴肅地向他交代。

    樂毅忍不住低叫,「衛非,你和左容容在搞什麼鬼?她叫我將敵軍一舉殲滅,而你卻只要我退敵和顧己,你要我聽哪一個人的?」他們兩個是在做什麼?寫的東西完全不同,要他們做的也不一樣……「你信我還是信她?」

    「你。」樂毅選擇相信衛非這個鬼谷子的第十六代弟子。那個左容容只不過是神捕左斷的妹子而已,還是聽衛非的比較可靠。

    「照我的話做,辦完事後早點回來。」衛非順手整理一下衣袖,起身就要趕回京城去找左容容。

    樂毅在他走之前忙著把他留下來,「可是我還沒找到她要的東西!」

    「你已經找到了。」衛非回頭看了胭脂一眼,繼而對樂毅別有深意地一笑。

    「我找到了?」樂毅搔著發喃喃自問。他找到了嗎?如果有,那個東西在哪裡?

    「樂毅,他這個人也很怪……」目送著衛非離去,胭脂覺得樂毅交的朋友性子和言語都很奇怪。現在江湖上的人都是這般嗎?

    樂毅攬著她的腰,「他是神算投胎的,聽他的準沒錯。」

    「樂毅,這張紙後頭還有字,那個左容容還另寫了一些東西。」胭脂在紙卷的背後發現左容容還為了些字。

    「寫了什麼?」樂毅不惑興趣地問。

    胭脂看著,芳容漸漸變得慘白;她再拿過樂毅手上衛非所寫的紙卷,一塊兒攤在桌案上比對。

    「樂毅,她也寫了另十二篇和戰法,但她在上頭寫明這些不是要我們看的,而是要給衛非一人看的。」

    樂毅看了之後臉色也變了,世上能摸透人心算出天機的,不是只有衛非一個人而已嗎?為什麼左容容也能夠寫出這種東西來?

    「奇了,左容容怎會知道衛非的想法?」他們這些同伴和衛非相處了五年,都沒一個人能真正瞭解衛非在想什麼,這個左容容是怎麼知道衛非的心思的?

    「她也是神算投胎的嗎?」胭脂揚起頭,懷疑樂毅是否同時交了兩個神算的朋友。

    「我不知道。」

    第十章

    樂毅與胭脂遵照衛非寫給他們的戰法,即是以孫子兵法中「急如風」的原則,來設計虎騎營的數波前行軍攻擊戰術。

    胭脂將軍營中所有自西胡及北狄購來的良馬,以及自軍中挑選出來數千名的神箭手,兩者相互配合連結成快馬神射的攻勢,組成空前未有的可怕快速攻擊力量,為第一波前行軍。

    第二波中軍在前行軍擊潰敵軍之前,先繞行至敵軍的背後,首先將敵軍的主軍包圍,再將其它兵力如魚網般圍繞在戰場之外,在敵方的前行軍以及後備軍後撤時,樂毅再帶領部隊慢慢縮小包圍範圍,讓敵軍被制於一個範圍之內不能動彈。

    孫子曰:圍師必闕,窮寇莫追。

    圍師三日之後,樂毅證照衛非的吩咐,派說客顧司馬前去敵營遊說勸降,願降者,將由虎騎營一路護送至大唐邊界,不降者,將交由正朝此前來的大唐另外三大軍營接手剿滅。

    敵軍將領在考量之後,接受顧清風的勸降,退軍至百里外,使得虎騎營以損失少數人馬的代價,四日之內獲得這場戰役的勝利,不至於全營被敵軍所滅。

    當樂毅與胭脂帶著大軍返營時,其它三大軍營的元帥和將領們已在虎騎營裡備好酒宴,等待凱旋歸來的他們。

    生平第一次帶兵打仗的樂毅,這四日來是又累又倦,回營後還要在元帥帳內接受一大群陌生人的祝賀,而胭脂這個沙場老將則是還很有精神,接受眾人的祝賀之時,不忘時而推推坐在她旁邊快睡著的樂毅,叫他打起精神陪她一起聽內容都差不多的恭賀。

    在聽了一整晚之後,樂毅已經擠不出任何笑容了,直想趴在桌上就此大睡一場;

    但比樂毅他們晚一步返營的顧清風,一進元帥帳內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樂毅後,就歡喜地對樂毅報出與其它人完全不同的祝賀詞——「樂毅,你又陞官了!」

    樂毅沒精神地張開眼,「我還能升什麼官?」他都已經升回左將軍了,這個軍中還有什麼官可以讓他做?

    「皇上下旨,封為你征西大元帥,你是虎騎營的新任元帥!」顧清風興奮地在他面前攤開聖旨,大聲地宣佈。

    噩夢!

    樂毅的瞌睡蟲都被元帥這兩個字嚇光了,他愣愣地瞪大眼看著聖旨上以金漆所寫成的名字,忍不住再揉揉眼,發現這個噩夢愈看愈真實,那個名字好像是他的名字沒錯。

    「征西大元帥?」樂毅擺著僵硬的笑容,試探性地再問顧清風一次。

    「對。」

    整個元帥帳中除了獨子不幸戰死在沙場上的韋靖元外,其餘的人莫不為樂毅鼓掌致敬。

    聆聽著這些掌聲,樂毅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萬劫不復的地獄裡。

    「胭脂,讓妳。」樂毅二話不說把聖旨收好,然後把這個殊榮推給比他更有資格當元帥的胭脂。

    「你自己留著,我已經嫁人了,我不再從軍。」胭脂禮讓地把燙手山芋推回給樂毅。

    樂毅笑咪咪地把聖旨放在她的掌心,「妳在軍中的資格比我老,而領軍帶頭的也是妳,我只是負責後半段的職務而已,所以這個應該歸妳。」

    胭脂也笑意盈然地把聖旨放回他的手中,「軍中不在乎資格只在乎實力,我是打先鋒沒錯,可是那場仗大部分都是你在打,要論功行賞的話,這個應該歸你才是。」

    「妳太客氣了,給妳。」樂毅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之下,開始在桌上把那個聖旨推來推去。

    「你也不必謙虛,給你。」胭脂也不管有多少人掉了下巴,堅決不肯收。

    「呃……你們……」顧清風覺得臉都被他們兩個丟光了。天哪,在這麼多外人面前,他們兩個的性子又發作了?以前他們不是都在搶東西嗎?現在怎麼又改成推聖旨了?

    樂毅使勁地拍壞了一張桌子大吼,「我不要當征西大元帥!」不要不要,打死他都不要再當官,他要回去做日子過得既逍遙又自在的欽命要犯,才不要再被人綁死在這裡。

    力道較小的胭脂則是捏碎了酒杯大嚷,「我也不想當!」他還嫌她從軍的時間不夠久啊?她早想出去看看軍營外頭的世界了,要是她當上了元帥,那她得在這個全是男人的軍中再待上多少年?

    「我要當無形士!」樂毅也不管了,大聲地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六扇門的死對頭。

    「你是無形士?」顧清風愣在原地。

    「我也說過我要改行做欽命要犯!」胭脂指著他的鼻尖再對他說一次。

    「妳要改做那一行?」顧清風開始覺得頭昏目眩。

    「那這個征西大元帥由誰來當?」樂毅將聖旨往胭脂的身上一扔,將帳內亂成一團的人們置之腦後,很專心地問不肯幫忙的胭脂。

    「聖旨上寫明是你。」那兩個字又不是「胭脂」,她又不能違背聖意冒充他來當元帥。

    「我——不——要!」想死欽命要犯身份的樂毅,氣炸地瞪著她大叫。

    「你不當由誰來當?」胭脂雙手環抱著胸間。叫有什麼用?他這次跑不掉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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