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綠痕
「合格?」樂毅看他一臉愁容,不禁彎下身來向他請教。
「你背著一把刀,你會用刀是不是?」主考官指向他的身後,對那把用錦布包著的特殊長刀很感興趣。
樂毅扯著嘴角,「當然會用。」不會用他幹嘛背著?他身後這把曠世兵器夜磷刀,普天之下只有他一個人會用,而且,只有他能用。
「很好。那你會不會燒菜做飯?」主考官的愁容不再,漸漸換上了一絲絲的期望。
「會呀。」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說到做菜,樂毅的臉上就有一份得意。
不是他吹牛,在他們五個無字輩的同伴裡,就只有他有做菜的天分。別看他外表這麼粗獷,他的刀工和做菜的技巧可絕了,只要讓他吃過某道菜,他便能做出一模一樣的菜色。想當年,他還曾摸進皇宮跟御廚們混過一陣,把東西南北各方的佳餚名菜都學全了,他那些愛好美食的同伴們也對他的廚藝佩服得五體投地,每個人肚子餓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來找他。
「這些菜你可會燒?」副考官忙不迭地交給他一份寫滿菜名的單子。
樂毅邊看菜名邊不屑地挑眉,並且很唾棄寫出這種菜名的人。
「這種簡單的小菜也好寫出來丟人現眼?」這些簡單的小菜去館子吃就有了,他這個殺手兼皇帝級的大廚師,才不燒沒困難度的菜。他這個無形士,無論做什麼事都很講究困難度的。
「你……你剛才說……簡單?」副考官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問。
「皇帝老子吃的我都會燒。」樂毅又不屑地撂下一句。
「弟兄們,救星出現了!」主考官突然發出振奮的吼聲,轉身對軍營裡愁眉苦臉的同袍大喊。
樂毅一愣一愣的,「啥?」他剛才說了什麼來著?這個傢伙怎麼會突然激動成這樣?
副考官也興奮地址大了嗓門,「有人過關了!這一個他全都會!」
「什……什麼過關?」樂毅濃密的劍眉頓時擠成一團,完全不瞭解自己做了什麼功德能讓這兩個人如此興奮。
聽了兩位主考官的話後,每個本來都懶洋洋愁悶難解的人皆立刻跳了起來,跨著相同的腳步,動作一致地集體衝到樂毅面前將他重重包圍。
「救星,救救我們!」將樂毅包圍的一大票士兵們,每個人都緊握著樂毅的雙手,兩眼求救地望著他。
樂毅嚥了嚥口水,很不安地想在人群中挪動高大的身軀。他什麼時候變成救星了?而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你們的這種眼神……代表什麼意思?」他盯著這群人似剛從水深火熱中逃脫出來的表情,很不能習慣有人不怕他,反而還把他當成救星看待。
「我們等你這種人才等了好久……」一個士兵拉起袖子抹著臉上的苦淚,如泣如訴。
「你要堅強!」另一個士兵很有同情心地用力拍著樂毅的肩。
「你放心,只要你能勝任,我們營裡所有的弟兄都會罩你。」副考官豪氣干雲地拍著胸膛保證。
還有人掩著臉喜極而泣,「我們終於有好日子過了……」
「拿去,快把衣裳換一換。」主考官在一票士兵哭成一團之前,很鎮定地從桌前拿來一套軍服交到樂毅的手上。
樂毅百思不解地低首望著手上的衣裳,然後再看向這些都已變成淚人兒的士兵們,他深吸口氣,伸手努力地把額上皺緊的眉峰按平,試圖讓它別再頻頻皺成一團。
「我為何要換衣裳?」他平靜地轉身向主考官探問換衣服的理由。
主考官反而比他還訝異,「你不是來應徵的嗎?」
「應徵?」樂毅一個頭兩個大,他是來這裡殺人的,難道來殺人之前要先應徵並且換衣服?
副考官手腳齊用地推著他,「快點進去,我們正缺你這種人才,你太罕有了!」
「慢、慢著……」樂毅還沒搞清楚狀況。
「好好做,求求你一定要撐過三天。」主考官雙手合十地向他拜託,眼眶裡轉著淚花。
「等一下……」他試著把心底的疑問問出。
「只要你能撐過三天,我會每日為你上香磕頭,並且為你點長明燈,求上天保佑你長命百歲。」一名激動的士兵兩手緊按著他的肩,眼眶裡含著兩泡淚水,既誠心又感動地望著他。
「請問——」樂毅的話還塞在嘴裡,又被另一個人懇求的聲音蓋過。
「你只要專心做你的職務就行了,其它所有的雜事都由我們來幫你辦。兄弟,請你一定要大展身手。」滿臉悲情的士兵緊握著他的雙手苦苦地向他請求。
「我還不知道———」樂毅舉起手想發問,但他還沒把話說完,又有人打斷他。
「我會幫你洗軍服、擦刀、磨槍,你在軍中的大事小事我願意全幫你包,小兄弟,萬事拜託了。」已經有人邊說邊向樂毅磕頭了。
「我……」樂毅眼看左一個右一個士兵都向他跪了下來,還有人對他磕頭膜拜,害他根本來不及說話,忙著東扶起一個西扶另外一個,阻止這個向他叩首那個向他哀泣。
「請你務必要救救我們!」整齊的哀求聲在他腳邊一致地響起,溢出來的淚水差點把納悶已極的樂毅淹沒。
「停、停、停!」泡在一大堆男人的淚水中,樂毅終於忍不住大叫。
「你還不滿意?」副考官憂心忡忡地問,生怕他們提出來的各項服務不能令他滿意。
「要不然,我可以……」一看樂毅那不滿的表情,馬上又有人想為樂毅提出另幾種免費的個人服務。
「統統給我等一下!」樂毅一手撫著額,另一手高高地抬起,命令他們停止再說一句廢話。
宛如聆聽聖旨般,當下所有人皆停止發出聲響,專心地等待樂毅那張金口即將說出的下一句話。
「你們到底是在求我什麼?」樂毅終於有機會順順利利地把這句話給問出口。
主考官不敢相信,「到現在你還問?」他們都求了這麼久,他還問這句話?
「兄弟,我雖搞不懂你們為何個個對我感激涕零、三跪九叩,但我有權問清楚你們是在應徵什麼吧?」樂毅一手搭著他的肩,請這個主考官幫幫忙解一解他心中這個大疑惑。
「你不知道?」每個人都瞠大了眼,不可思議地問。
樂毅用力地點著頭,對這群又哭又訝異的男人們既感無力又感好笑。「我剛才一直想對你們說的就是這句話。」
「小兄弟,你剛掙得了咱們虎騎營裡最最困難的一個職位。」主考官面色極嚴肅地告訴他,彷彿他是榮登了什麼高級大官的寶座似的。
「什麼職位?」軍中最困難的職位?軍師?殺陣先鋒?
「伙頭夫。」
「伙頭夫?」樂毅的眉頭又不聽話地皺起來了,「這是什麼職位?」他什麼官都聽過,怎麼就沒聽過有這種官?
「軍中的廚子啊!」所有人大聲地向他解答。
樂毅呆愣了一會兒,不太置信地掏掏雙耳,再揉揉眼睛看他們肯定的表情,腦中不禁晃過一陣陣暈眩與錯愕。
「廚子?」他謹慎地問。
主考官沉重地點著頭,「對,這是虎騎營最重要最重要的職位,你太任重道遠了。」他們這個虎騎營,就屬這個職位最要緊。
「咱們虎騎管的未來都在你的手上,你千萬要爭氣點。」副考官也請他為新職位多多加油。
樂毅怪叫地指著自己,「我?廚子?」他堂堂一個無形士來到軍營想殺人,還沒動手就被人拉來應徵,結果居然沒應徵到什麼官職,反而只掙到一個廚子的職位?
「就是你!」數不清的手指,整齊畫一地指向樂毅的鼻尖。
「我大老遠跑來這兒當廚子?」這是什麼情況?他要來這裡殺他們的元帥,而他們卻把他當成一個煮飯的廚子,還又哭又求地請他來坐這個位置?
「小兄弟,往後咱們虎騎營弟兄們的前途,就全仰仗你了。」主考官又誠心誠意地向樂毅奉上一鞠躬。
「我們的小命,都繫在你的廚藝上了,請你讓我們平安的活下去當兵。」副考官也立正站好向他敬禮。
一瞬間,眼前的男人們全都矮了一截——他們全都向他行起大禮。樂毅看著看著,忍不住一手掩著臉,無奈地發出一聲歎息。
「請問,我到底是來了什麼地方?」老天,他一定是走錯路了……※※※
春日的晌午,雖不若夏季那麼炙熱難耐,可是在地理位置偏西的涼州,仍宛如盛夏般燠熱。
在虎騎營校練場的邊緣,屬於虎騎營右將軍摩下的軍將們,個個汗如雨下地屏息看著獨站在校場中的右將軍——胭脂。
一顆汗珠淌下胭脂的額際,她左手執著弓,右手再伸向一旁的置箭袋裡取出另一支鳳尾箭,將箭搭在弦上,準備朝置於遠處的箭靶再射出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