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綠痕
「你殺了我兒子﹖」他抬起頭問﹐怨恨的老眼睜得極大。他雷家唯一的命脈被人殺了﹖「他睡得正香。」這個大少爺沒死﹐不過他的體重比死人還重。
慕炫蘭炯亮的變眸死瞪著這個滅她一家的仇人﹐家毀人亡的記憶全在這男人出現時﹐清晰地在她的腦海翻騰﹔她忍不住抽出刀握緊。
雷萬春被她手上的刀和她的目光嚇得全身抖顫不止﹐他咽嚥唾沫往後退﹐發現書齋外毫無人聲﹐也沒有守衛的身影。
「你們□□想做什麼﹖」他聲音不穩地開口﹐退至書齋的一角。
朝歌按著慕炫蘭的手﹐要她別那麼衝動﹐再笑笑地對膽小如鼠的電萬春說﹕「一命換一命。」
雷萬春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獨子﹐緊護著心口﹐「誰換誰的﹖」
朝歌朝他招招手﹐「你的老命換你兒子一命。把脖子借她抹一下。」這老頭最好趕快過來讓她消了心頭之恨﹐他還有正事要辦哩。
「你們是刺客﹖」雷萬春慌張地躲到書桌後﹐驚嚇地直望著拿著刀向他走來的女人。
朝歌站在原地不耐地催促﹐「我趕時間﹐快把脖子伸出來﹗」躲有什麼用﹖他再畏畏縮縮的﹐恐怕炫蘭的恨意會更深﹐一口
氣把他揪出來千刀萬剮。
雷萬春扯開了嗓門大嚷﹐「來人□□快來人哪﹗」
慕炫蘭顫抖地聽他呼喊。他在求救﹖她當年也是聽見一家人跪著哭倒在刀口前﹐口口聲聲地求饒﹐但他沒有聽進任何一句﹐揮手叫人一個一個地砍殺向他求命的人。當人死在他的面前時﹐他沒有驚懼﹐貪婪的眼彷若意猶未盡﹐紅光盈面地不停叫人繼續行刑。他曾經殺了這麼多人﹐他有什麼資格求救﹖她突然伸手甩了他一巴掌﹐將他口求救的餘音拍掉﹐拾起他的黃馬褂﹐小臉逼近他。
「你的守衛都被你兒子支開了﹐這個大院就只有我們四人﹐你叫破了喉嚨也沒人聽得見﹔你死了﹐整座雷府也不會有人知道。」
雷萬春捂著淌流出血絲的嘴角﹐「我與奶無怨無仇﹐為何要殺我﹖」
朝歌走到他面前輕笑地搖著手指﹐「雷大人﹐這你就錯了﹐咱們三個是有仇。」沒仇他會來找他﹖沒仇他會那麼大費周章﹖這傢伙以為他們是進來逛著玩的啊﹖「你殺了我一家五十餘口﹐今天我就要砍下你的頭﹐祭我全家在天之靈﹗」慕炫蘭紅了眼轉動著手上的刀刃﹐逼近他的頸間。
雷萬春不解地張大眼﹐「奶□□奶究竟是誰﹖」她是哪個仇家的余口﹖「慕炫蘭。」她報出姓名﹐對他那種不知犯了何錯的眼神痛恨不已。
雷萬春訝然大叫﹐「慕家怎還留有奶這活口﹖」斬殺慕氏一門時﹐他明明在場監督﹐怎麼可能還有人能來找他尋仇﹖她揚眉冷睇他頭上的官帽﹐多少人的性命就是為了他這頂官帽而葬送﹐而他身上這件黃馬褂他也不配穿上。
「因為我要活著殺你﹗」慕炫蘭摘掉他的官帽踩在地上﹐以刀子割開他的黃馬褂﹐刀鋒迅速在他胸前劃出一道血痕。
雷萬春受痛地後退﹐捂著胸口問站在一旁冷眼觀看的男人﹐「你又是誰﹖」
「某人派來的刺客。我只是順道來殺你的﹐並不重要。」以眼前這情形來看﹐他還真是順道來的﹐因為他根本就用不著動手﹐只要在旁邊等就成。
雷萬春甚不甘心﹐不是他的仇家還來殺他﹖朝中是誰嫉妒他的權位派來刺客﹖他的眼線怎麼都沒對他示警過﹖「那個人為何要殺我﹖」若他能在這兩人手中活下來﹐他必要將朝中對他不從的人全剷除﹐首先就要殺那個派來刺客的人。
「我沒問﹐我只知道我要活下去你就得死。」朝歌無奈地攤著手。左容容要雷萬春死﹐他就得死﹔他才懶得理左容容為什麼要殺他﹐他只在乎左容容手中的解藥。
「我出更高的價買你這刺客。」雷萬春不可一世地仰起頭。他富可敵國﹐買這一個受雇的刺客綽綽有餘。
朝歌的眼瞪閃過一絲興味。買他﹖他的命現在只值那只火鳳凰的價﹔要買也是可以﹐這樣他就用不著去把那只火鳳凰翻出來﹐叫雷萬春直接把那只可換藥的鳥拿來即可。
「買賣稍後再談﹐咱們先談另一樁。你要不要你的這個命根子﹖」他指向還躺在地上睡大覺的雷紋。
「我不會用我的命換我的兒子。」雷萬春對自己的生命愛惜得很﹐無論如何也不想死。
朝歌低笑地拍拍手﹐「不錯﹐我欣賞你要命不要兒子的狠心。既是不換﹐我也不強求。」
慕炫蘭訝愕地轉過頭﹐「朝歌﹖」他在說什麼呀﹗他不殺雷萬春了嗎﹖「不過你那個滿腦子都是女人的兒子若當家作主﹐很快就會將你辛苦掙來的財富權勢揮霍殆盡。」那個雷大少爺不是當官的料﹐給他當上雷家的主人﹐雷家就垮定了。
「我不會讓我這輩子的心血葬送在一個不成材的兒子上。在我還沒把他教導奸前﹐我不會把雷家傳給他。」雷萬春高傲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朝歌撫著下巴﹐頗替他擔心﹐「問題是□□你能活著教導他成材嗎﹖」以炫蘭想報仇的程度來看﹐這老頭可能沒有時間去教教他兒子。
「別殺我。你開個價﹐多少我都付得起。」雷萬春推開慕炫蘭﹐走到朝歌的面前奸笑。
他就等這句話﹗朝歌咧笑著嘴向電萬春伸出手﹐「我可以不殺你﹐但我要你那只火鳳凰。」
這樣就被收買了﹖慕炫蘭氣得兩手發抖﹐吼向那個半途倒戈的同伴。「朝歌﹗」
「你要火鳳凰﹖你是前兩回來我雷府的刺客﹖」雷萬春眼神驀地陰暗沉鬱。
朝歌並不否認﹐「我是來要過那只臭鳥兩次。」
「火鳳凰是我雷家代代的守護者﹐休想我會把它給你﹗」他不會把守護風水壁的火鳳凰拱手讓人﹐他雷氏還要靠那只火鳳凰永遠興盛安泰。
「上了年紀的人就是硬脾氣。」朝歌揉揉頸子﹐微笑地轉問那個怒氣沖沖的女人。
「炫蘭﹐奶有法子叫他答應這筆買賈嗎﹖」
原來被氣得半死的慕炫蘭這才想起他們還不知道火鳳凰在哪兒。難怪朝歌的態度會又變了﹐原來他是想在雷萬春死前問清火鳳凰的去處。
「砍下你的手﹐看你說不說﹗」她拉起雷萬春的手臂舉高了刀子﹐想用這重方式讓他說出來。
朝歌對這個沒混過江湖的女人歎息不已。她這麼一砍﹐脾氣硬的雷萬春會說才怪﹐弄不好還會來個抵死不說﹔到時候他恐怕得先請雷萬春復活一下﹐說完話再死得遠遠的。
「別心急﹐要他吐實的法子多得是﹐這招奶可以待會兒再試﹐忍一忍。」他拉回他的身子﹐在她耳邊為她上入江湖的第一堂課﹐忍。
「可是□□」她哪忍得下去呀﹗他的性命就像這個雷萬春一樣就快不保了﹐這種時候他還叫她忍﹖「雷萬春﹐奶不給火鳳凰是因為雷家的風水壁要靠他來守﹖」朝歌把沒耐性的慕炫蘭推到身後﹐從容地發問。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雷萬春的臉上立刻風雲變色。
「我就是奉命來壞你的風水壁的。」朝歌換上惡魔似的臉孔﹐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敵著頭。
雷萬春愣了一下﹐「是誰指使的﹖」有人知道他雷氏風水壁這個秘密﹖這個秘密外人從不知﹐消息是怎麼洩漏出去的﹖「一個你想不到的女人。」天底下大概只有他們無字輩的人會相信﹔就算他說了實話﹐別人也只會當他是個騙子。
早聽說過內幕的慕炫蘭配合朝歌的話﹐語氣譏誚地告訴雷萬春﹐「就算他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他的﹐所以你甭再問了。」
「我信﹗說出來﹐否則我死也不瞑目﹗」他在官場打滾了多年才得到如今的地位﹐他死也要知道是哪個人只手蔽日﹐將他推入這地步。
朝歌反過來向他開價﹐「要死得瞑目就說出火鳳凰在哪﹐不然我就不阻止她。她好像對我說過要把你大卸八塊哩。」
「你□□」
慕炫蘭實在受不了這兩個囉囉唆唆的男人﹐間一個問題也要拖這麼久﹖還是她自己來比較快。
她將刀尖指向靜躺在地的雷紋﹐「要是找不到火鳳凰﹐我會讓你的兒子下黃泉去陪你﹐讓你們雷家斷了香煙﹐而你百般想除盡的慕家卻還有我這個血脈﹗」
「不要殺他﹗」慕家的人沒死光﹐而他雷家的血脈卻要斷送﹖他不能允許﹗朝歌似很困擾地問﹕「你現在又要你兒子的命了﹖」這個老頭怎麼比他還反覆﹖「慕家有後﹐我雷家就不能絕後﹗」雷萬春震耳的吼聲更惹得慕炫蘭一把火猛往心頭燒。
朝歌趕緊拉住拿起刀子就要往雷萬春身上招呼的慕炫蘭﹐在她耳邊哄了半天﹐才讓她的火氣消了點﹐站在旁邊耐心的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