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綠痕
卑鄙的女人﹗朝歌悶悶地瞪看她如沐春風的小臉﹐沒想到她美麗的外表下﹐女人該有的心機她也是有。
他猶做困獸掙扎﹐「奶以為這樣我就會點頭﹖」如果他乾脆拿把刀架著她要她吐出話來﹐也許會比跟她慢慢談有效。
「雷府那麼大﹐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即使找上一、兩個月也找不到關火鳳凰的地方。」她不擔心他不答應﹔單憑他一個人盲目地找﹐看他要找到何時。
朝歌皺眉低喃﹐「一、兩個月﹖那不就超過期限了﹖」他哪有那麼多時間﹗「你在說什麼期限﹖」她望著他皺眉的表情﹐忍不住靠近他﹐想聽他到底在說什麼。
他猛一抬頭﹐差點撞上她靠過來的臉﹐她那清麗的容顏盡數落入他的眼簾﹐使他心頭一震。
他撫著胸口﹐聲音力持冷靜﹐「奶真的有那張圖﹖」他病了嗎﹖剛剛那一會兒﹐他居然覺得她這張花朵般的面容非常順他的眼。
「我若無法順利帶你進去﹐你大可殺了我。」慕炫蘭不解地看他眉心緊皺的模樣。
說得那麼有把握﹐那她真的有那張圖了﹖朝歌再三審視她的雙眼﹐看不見一絲能讓他產生疑心的地方。她以性命做保證﹐看起來又不像是在說謊□□也許這個女人對他的運氣來說還不壞﹐反而能幫他也說不定。
「慕炫蘭﹐我跟奶合作。」他明聲開口允諾。
她喜上眉梢﹐「你肯答應了﹖」
「我沒辦法耗上一、兩個月。」他咕噥著﹐偏著頭看她的表情。
「好極了﹗你幫我﹐我也會幫你。」慕炫蘭臉上漾著燦笑。太好﹐這下要殺雷萬春不再是不可能的事了。
「慢著﹐我想我還是重新考慮奶的提議。」朝歌愈看她的笑容愈是覺得不妥﹐忙又收回先前說的話。
他又想反悔了﹖昨晚他也是這樣﹐一下說要殺雷萬春﹐一下又說不殺﹔他不能在這當頭又反覆起來。
「重新考慮﹖你不是答應了﹖」她兩手按著桌面﹐把臉靠近他﹐緊張的問。
他盯著她的臉說出他的憂心﹐「因為奶的長相大大不妥。」
「長相與我要辦的事有何干係﹖」她真的不懂這個男人﹐殺雷萬春跟她的長相怎麼會有關係﹖「關係大了。」他煞有其事地重重點頭。
她滿頭霧水的請教﹐「大俠﹐我的臉會礙事嗎﹖」如果她的臉會礙事﹐那她把臉蒙起來就是了。
「會﹐粉粉嫩嫩的﹐像花。」他忍不住伸手撫向她的面頰﹐指間柔細的觸感﹐感覺彷彿是在摸一朵桃花。
慕炫蘭被這個古怪的男人氣得柳眉倒豎﹐「長得像花跟行刺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無聊的男人﹐拒絕她就只因為這個無聊的理由﹖「八竿子都會連在一起。」朝歌認真的否認﹐並且拿出懷的黃歷﹐「奶信不信命理風水﹖」
「信啊。可是我臉上有寫風水嗎﹖」她也拿出自己剛才還在看的黃歷。
「有﹐我怕奶可能會是那一棵桃花。」她長得太像桃花了﹐如果她是那個桃花劫的話﹐那他要辦的事鐵定會被她搞砸。
「桃花﹖」她愣了一下﹐不懂他所說何意。
「我的桃花劫。」既然大家都是看黃歷的人﹐那她應該也信這一套才是。
他的表情更是驚訝﹐「你也有桃花劫﹖」怎麼這個男人也有桃花劫﹖她不會是遇上了他的噩運吧﹖「難不成奶也有﹖」朝歌的臉色更加暗沉。
「鐵板神算告訴我﹐我這個月犯桃花劫。」壞了﹐如果這個男人是她的桃花劫那她不就要走噩運了﹖他攏聚了眉心﹐「鐵板神算﹖城隍廟口那個鐵板神算﹖」他不信﹐他已經倒霉了那麼久﹐怎麼可能還有這種倒霉的事發生﹖「你□□你怎麼知道﹖」慕炫蘭害怕地指著他的臉﹐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我也是在那一攤算的。」
※※※
慕炫蘭﹐出門前要先翻黃歷看宜不宜外出﹐住的地方要先看好風水﹐屋子一定要坐北朝南﹐屋前不栽桑後不種柳﹐床尾絕不朝向房門﹐床頭絕不向窗面鏡﹐喝茶茶水要半溫半涼﹐行事皆以黃歷為本。
朝歌﹐用膳要翻黃歷看時辰﹐就寢也要挑個吉時才入睡﹐身上的衣著為避免與喪服相近﹐故從不穿黑色系的衣裳。做任何事前必先採測風水﹐如風水不佳必換﹐每月固定給神算衛非算上一回﹐以求消災解噩。
當這兩個迷信的人遇上時﹐就會產生更多許多迷信的舉動。
一用完早膳﹐朝歌與慕炫蘭各自抱著自己的黃歷﹐一同窩在朝歌房努力鑽研該如何破解他們都有的桃花劫﹐只是他們兩人的黃歷上皆沒寫所謂的桃花劫和解決之法。兩人在快翻爛手中的書還是沒找到桃花劫的解法後﹐這兩個迷信的人就又有了實質的行動。
迷信的力量是很偉大的﹐尤其當這兩個人信黃歷皆已信到有點走火入魔的地步時朝歌將整條客棧街上所有的黃歷都撤回他的房中﹐一張方桌上擺滿了著作者不同的歷書﹐和慕炫蘭一同埋首苦找﹐找完一本換一本﹐從天亮到天黑﹐再由子夜到破曉﹐蠟燭燒盡了就再換一根﹐肚子餓了就叫小二把膳食送進房﹐邊吃邊看黃歷﹐兩人四隻手從沒停下來過﹐整間客棧的人都當這兩個三天三夜不寢不息的男女﹐已經迷信到瘋了。
慕炫蘭聽著清晨窗外的鳥鳴聲﹐無神地無力的翻著書頁。她在這翻黃歷已經翻了三天﹐再加上去行刺的那晚﹐她已有四天四夜沒睡﹐實在沒法像她對面的那個男人還能翻得那麼勤。那個男人也跟她一樣四天四夜沒睡﹐可是他還能精神飽滿的讀著黃歷﹐他是打哪來的體力呀﹖歷書讀多了也會有神力嗎﹖她陣亡地埋首在書堆﹐「找到了沒﹖」
「找到一個箴言。」朝歌緊緊握著手最後一本還沒翻完的黃歷﹐兩眼猛盯著書中的那一小行字。
慕炫蘭的精神瞬間全都恢復﹐「怎麼說﹖」
朝歌喃喃念出﹐「桃花劫﹐忌多情多欲。」照這書上所寫﹐他只要別與女人有感情上的牽扯﹐那他應當可以避過這個劫。
她又趴回桌上﹐「那本沒寫錯﹖多情多欲就是噩運﹖」這個解釋她從沒聽過﹐也不知情慾會怎麼害人。
「沒遇過﹐也不知這書準是不准。」對於這個解釋﹐朝歌跟她一樣也是很沒有信心。
「我們找了幾天﹖」慕炫蘭精神不濟地盯著桌上那一大堆黃歷。
「三天。」他揉揉酸澀的頸子﹐再把桌上還燒著的燭火吹熄﹐扔到桌下的蠟燭山上。
「如果找不出桃花劫的正解﹐我們還要不要殺雷萬春、搶火鳳凰﹖」雖然已經談好了買賣﹐但一直跟他耗在這找避開桃花劫的法子﹐她都快忘了要去殺雷萬春這回事。
「人照殺、鳥照搶﹐這個桃花劫避不避得過就聽天由命。」該做的事還是要去做﹐這個月倒霉不打緊﹐可是他要下個月不再倒霉的話﹐就得先能活到下個月。
慕炫蘭放棄的闔上書頁﹐「我不找了﹐我只有一個月的噩運﹐我在這個月萬事皆小心點就是。」才一個月而已﹐她多看點黃歷以保萬全就成﹐她不要再浪費這種時間。
「我也是只有這最後一個月的噩運。」朝歌扔掉手中的書﹐兩手插入濃密的發中長歎。
「歇會吧﹐我們都別找了。」她倒杯濃茶給他﹐這三天來都沒看他喝什麼水﹐他一定渴極了。
朝歌戒備地看著那只裝水的杯子﹐很是猶豫。但他實在很渴﹐喉間幹得似有火在燒﹐手指忍不住就朝那只杯子伸去。
清清亮亮的碎裂聲把快睡著的慕炫蘭吵醒﹐她揉著眼﹐而後愣愣地看著他氣顫的身子和鐵青的臉色。
方纔他不是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又□□破了。」朝歌咬牙切齒地瞪著桌上那只碎裂的杯子。
「又﹖」杯子破了就破了﹐什麼﹖﹗又破了﹖他常打碎杯子﹖「杯子又破了﹐壞兆頭。」不賞臉的東西﹐他要喝水就破了﹖給他用一下會怎麼樣﹖瞧他死瞪著杯子﹐彷彿跟杯子有深仇大恨似的﹐她撫著眉心歎氣﹐直認為這個男人比她還要迷信。破個杯子就說是壞兆頭﹖他大概是黃歷讀太多了。
「破了就換一個新的﹐這次不會是壞兆頭了。」慕炫蘭再從茶盤拿出另一隻杯子給他。
朝歌猶豫地拿起杯子﹐然後抖著身子看那只杯子又應聲碎裂。
「流年不利□□」他忿忿地低訴﹐隨手捉來桌上的一本黃歷﹐配合著自己的生辰八字開始算流年。
「破個杯子用不著翻黃歷﹐你別想太多。」她兩眼無神地看他掐指猛算﹐忍不住把那本書闔上﹐要他別再算了。
朝歌憤然瞪她一眼﹐一手拿起杯子﹐把又碎在他手中的杯子拿給她看﹐「這也是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