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嘯龍戰

第6頁 文 / 綠痕

    一道銀光劃破河面幽微的寧靜,垂楊下一襲黑素衣裳、手執釣竿的戰堯修,熟稔地拋遠釣線靜坐在河畔,倚著樹幹安閒地閉上雙眼沐浴在融融的朝陽下,他的面容上寫滿舒適,花瓣片片如雪如絮地灑落了樹下的戰堯修一身,戰堯修也不伸手拂去,只是暢意地沐浴在春光中。

    在未央的眼底,他垂釣的身影與四周的風景,不知不覺地,彷彿融合成一幅誘人的圖畫,更像是一抹遙遠的回憶。

    她忍不住伸手撫著他那修長手指曾經碰觸過的唇,想起了他灼熱的指尖,想起了他那深深幽幽眼眸裡,在看著她時似有若無的挑誘,還有那讓她這陣子一直儲存在腦海裡的曇花。

    他說過,她是他美麗的曇花。但他所說的曇花是指什麼?這個男人,他說的話語怪異就算了,他的話語還像是一種咒語,入侵了她的腦海,讓她日日想、夜夜思,就是想理清他的話意,可是她總是理不清、想不明,不但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對他這個人牢記在心頭千百輾轉。

    樹梢間篩漏的日光,掩映在戰堯修清俊邪囂的臉龐上,日光如水般地緩緩滑過他修長的身子,一點一點照亮了他那張每夜都出現在她夢裡的臉龐。

    未央不解地撫著唇。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自從見過他一面之後,她就一直將這個男人給惦在心頭?

    「你來了?」戰堯修在她仍在發怔時,已自樹下回過頭來,緊盯著她撫唇的動作,眼眉間漾滿笑謔。

    未央趕緊放下手,將滿腦子的遐思驅散,但不知為何:心虛的紅暈卻在她的臉頰上揮之不去。

    戰堯修拍拍他身旁的草皮,示意她坐下,未央卻是仔細打量著他的目光,想看出他是否有什麼不良企圖。但她看了他老半天,怎麼看來看去都是他那副容易勾引人的笑意,什麼不良企圖也沒看出來;不過,她卻發現一件怪事。

    他在釣魚,但釣鉤上卻沒有魚餌?

    未央坐在他身畔冷淡地看著他,「鉤上無餌,你在釣些什麼?」

    「姜太公釣魚。」戰堯修一手勾扶住她的後頸,將她拉近身來在她的唇上飛快地印下一吻,「願者,上鉤。」

    唇上突如其來的震撼,讓措手不及的未央怔怔地睜大眼。那個來去如風的吻,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地在她的唇上掠過而已,但卻在她的心中掀起滔天的波瀾。他的體溫,自她的唇邊開始擴散,分不清的濃淡味道,估領了她的感官上議她彷彿一下子從平地淪陷至萬丈深淵裡。

    不知為什麼,這令她想到那名在鏡中微笑望著她的女子。

    當未央終於能夠反應過來在那片刻之間發生什麼事之後,她紅著一張秀臉,立刻朝他揚起手掌,想一掌拍死這個竟敢偷吃她豆腐的登徒子。

    戰堯修臨危不亂地淡淡提醒她,「我美麗的將軍,別忘了你來這裡的目的是要保護我的。倘若我死了,亮王會很傷心喔。」

    一提到亮王,未央只好硬生生忍下想將他那張嘻皮笑臉的臉孔拍碎的念頭,她只能沒好氣地瞪著搬出亮王名號壓她的戰堯修。

    「送你一樣見面禮。」戰堯修在欣賞她臉上美麗的紅霞之餘,自袖中取出一樣東西,不容拒絕地塞進她的掌心裡。

    「我不要——」才想要拒絕的未央,所有的話語停止在她掌心裹那朵巧奪天工的宮花之中。

    戰堯修愛憐地看著她驚艷的模樣,「喜歡嗎?」

    未央愛不釋手地輕撫手中透盈玲瓏的雪白宮花。當她身在宮中時,她雖不像後宮裡的那些女人們那麼勤於裝扮,但她所收過的做為髮飾的宮花珠鈿也不在少數。

    但,她從未見過這麼精緻美巧的宮花,它一點也不似以往那些打造繁瑣、巧將細造的宮花上退枝只有巴掌大小的宮花是一整株的曇花,細白的花瓣是以易碎的冰玉所雕縷而成,由黃金流蘇構成搖曳的花蕊,而且,在花瓣上還有顆由水晶所制的晶瑩露珠。

    在她的眼底看來,那花朵上的露珠,似淚。

    「謝謝謝。」她抬首迎向他的目光,感覺心頭溫熱熱的。

    戰堯修不語地微笑,又揚手將手中的釣線拋至水面上。

    未央邊看他釣魚邊間:「為什麼你的宅邸都沒什麼人?」以他家中的情況來看,他是有必要雇些武師或是保鏢,但她不懂亮王為什麼偏指定要她來。

    「我喜歡清靜。」戰堯修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眸,而後朝她噯昧地眨眨眼。

    他的那些小動作對他來說或許是不算什麼,但在她看來,他的一舉一動,總容易讓她想入非非,而後不由自主地臉紅。說來也真怪,她在太極殿內深處,見過了來自全國四面八方的武林高手,也從沒對哪個男人臉紅過,為什麼每次他只要做出了一些小動作,就會惹得她臉紅心跳?

    「上回」她低首絞扭著自己的衫裙,「你說的曇花,是在指什麼?」

    「是在指你美得像朵曇花。」相較於她的難以啟口,戰堯修則是落落大方的回答她。

    未央瞇細了美眸,「少對我油腔滑調的,我要聽真正的意思。」

    「真的要聽?」戰堯修莞爾地揚高了眉峰,帶笑地看她紅嫩似粉、誘人一親芳澤的臉蛋。

    「嗯。」最近每天都有人在夜半偷送曇花給她,她想弄清是誰送的,但那個人總是出現得無聲無息,任她怎麼逮也逮不著;他一見到她時,也莫名其妙的就說她是曇花,而他現在更是送了一株曇花造形的宮花給她。既然那個夜半偷送花給她的人她找不著,但眼前這個她就找得到了,她一定要問問她跟曇花有什麼關聯。

    「來。」戰堯修沉肅了一張俊臉,神秘地朝她招招手,「靠近一點,這個秘密只有你一人能知道,你千萬別洩漏出去。」

    未央不疑有他,聽話地靠近他的身側準備傾耳聆聽。

    「它真正的意思就是」戰堯修在她的貝耳邊吹出暖烘烘的熱氣,用低啞又富磁性的嗓音告訴她,「是指我想逗逗你,因為你這個像只小刺喟的女人很有趣。」

    「很有趣?」他吹拂出的熱氣和他的話語,直直往她的腦門上衝,讓她更是緋紅了一張小臉。

    戰堯修滿足地以指輕劃她如細嫩凝脂的臉頰,「不挑起你的好奇心,我怎麼有辦法讓你對我感興趣,讓你把我的話放在心頭千思萬想,並且如我所願的住進我的府裡來保護我?」

    未央的氣息猛然一窒,隨即轉過頭想快點離開他,不讓他看見她臉上的紅雲,也不願他再用這種方法,把她弄得一顆心快跳出胸口來。

    「別急著走。」戰堯修拉住她似若無骨的柔英,「天氣這麼好,陪我賞花觀魚,消磨一下春光不也挺好的嗎?」

    「我沒空留在這裡陪你不正經。」被他火熱的大掌一握,未央更是感到渾身燥熱。

    戰堯修又懶懶地挑起她的好奇心,「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和亮王是什麼關係?」

    未央馬上坐回他的身畔,「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亮王從不結交朝中之人,他能和貴為一國皇子的亮三並肩行走,兩人間一定有著什麼深厚的交情。

    「先告訴我,你跟亮王又是什麼關係?」戰堯修貪看著她那頭烏黑的秀髮在陽光下閃亮的色澤,邊撩著她的髮絲邊反問她。

    未央沉默了許久,才細聲的啟口,「我是個孤兒,從小就被亮王收養。」

    「亮王他待你好嗎?」戰堯修柔柔地撫順著她的長髮,看著她的眼眸,顯得十分專注。

    她輕點著頭,「他待我如子如友。」

    「只因他收養你又待你不錯,所以你就對他忠心耿耿?」戰堯修輕執起她的兩腕,「如果他要你一輩子都把這具銬鎖掛在手上,你願意嗎?」

    未央立即又疑心四起,「你怎麼知道是他給我的銬鎖?」這件事除了她和亮王之外,從沒有人知曉,他怎麼可能知道?

    「我是個很會猜謎的男人。」戰堯修輕彈她的俏鼻,帶笑地把話敷衍而過。

    「你問夠了沒有?」未央不滿地揮開他的手,將臉孔逼近他,「你還沒告訴我,你和亮王是何種關係?」

    「我和他是舊識。」戰堯修一點也不介意她那冰冷的臉孔,反而還很高興她會主動的靠他這麼近。

    「皇家中人會和你這年輕的朝臣是舊識?」愈聽就愈覺得他在騙人,他的話裡,到底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

    「若干年前,他曾有恩於我,且有托於我。」他轉首看向流水潺潺的河面笑意淡淡地說著。

    「這是你瘋言瘋語,還是實話?」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但他說的,卻又讓人很難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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