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醒獅印

第4頁 文 / 綠痕

    跪坐在堂庭上的似印抬起嬌容,不顧身旁姐妹們的拉扯暗示,堅定不移地再度說出心衷,「我不要嫁給他!」

    「似印,你就快別說了……」齊似影慌急地扯緊似印的衣衫,趁她坯沒惹怒司馬拓撥之前要她快快住口。

    似印不屈不撓的明眸卻依然直視著司馬拓拔,「我不願嫁一個我不愛的男人,請您收回成命。」

    她的心,只有一顆;她的心。是要獻給她一生一世的良人,著是將她如商品般地嫁與一個素未謀面,也不知她到底愛不愛的男人,她情願一生不嫁,她情願繼續等待,等待那也許永遠也不可能到來的幸福。

    容貌看似蒼老的司馬拓拔,雖仍坐在位上無動分毫,但他凌厲無比的掌勁,卻迅即破空而來直摑向她的臉龐。

    「姐姐!」燕似舞心神大駭地直撲向似印的身邊,拿出手絹試著她一口又一口嘔出的鮮血。

    「什麼時候起,你有了說不的權利?」司馬拓拔冷眼直視著眼前所收養的義女,「難道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嗎?

    沒有我,你的有今日?我所主張的事,豈容得了你說肯與不肯?「「我……」似印抹去唇邊的血絲,倔傲地朝他仰起頭,「不願、不肯。」

    也許在世人的眼中,她們這一群無父無母被司馬拓拔收養的義女們,都有著人人艷羨的義女郡主身份,但在司馬拓拔的眼裡,她們全都只是一群隨時都得為地捨身葬命的棋子。

    似印撫按著氣息難平的胸口,心底有千萬個不願嫁與他人。尤其當她頭一日進入相國府,被迫服下了種植在她體內的傾國之毒,她就對自己起過誓,絕不讓她體內的這種毒去毒害任何一個男人,她絕不讓她的這雙手因司馬拓拔的野心而沾上任何一絲血腥。

    司馬拓拔眼帶精光地看著她,「養女兩千中,能挑中你為我效勞,是你的造化,」「我不願嫁他……」似印緊咬著唇,「我不願就這樣害死一個與我毫無瓜葛的無辜者。」

    司馬拓拔冷聲低笑,「他並不無辜,因為他可是我的肉中刺,眼中釘。」再不除掉段凌波,太子黨獨掌天下的去路勢必會被嘯王黨給阻斷,因此首要之計,就是得除去嘯王黨的頭號猛將段凌波。

    「請義父打消此念,或是另擇他人完成此事。」似印挹身長跪,雙手俯按在冰涼的石板上,心志不移地再度向他請求。

    「沒有比你更好的選擇。」養女兩千中,就屬她體內的毒性最慢也最不容易察覺,若是要對付那個心機深似海的段凌波,那就非用她不可。

    「姐姐……」燕似舞試著將她拉起,勸她服從司馬拓拔的命令,但似印依然沉沉地跪著,什麼勸言也聽不進。

    向來視似印為親妹子的齊似影,也知道似印的性子有多倔強,可是她若是不答應硬要抗從,到頭來,也只有死路一條。

    齊似影咬咬牙,立身站起,「我願代似印出嫁!」

    似印訝愕地抬起頭,「似影?」

    「我也願!燕似舞也橫了心,不顧一切地想保全這個心地最為柔軟、最為他人著想的姐妹。

    「不要!」似印急拉住她們,「你們明知道這麼做的話你們都會死的,不要為我這麼做!」

    司馬拓拔淡淡地澆熄她們的姐妹情,「你們這些姐妹們不必急著為她求情,因為你們也都有即將婚配的對象。」

    齊似影怔了怔,「我們……也有?」

    「只不過,你們很快都將當寡婦。」司馬拓拔朝她們扔出一隻寫了人名的折子,冷看她們怔愕地軟坐在地。

    「這些是……」燕似舞抖著手翻開招子,赫然發現上頭的人名,皆是嘯王黨裡的王公大臣。

    「你們為妻或是作妾的對象。司馬拓拔臉上漾著一抹殘笑,」

    你們過了門後,立刻把他們都毒死。「寒意泛過她們的心房,她們三人忍不住顫抖,無法克制。

    「你們都知道,你們身上都懷有一種一生只能用一次的劇毒。

    如果你們要報答我的養育之恩,就為我毒死他們。」

    燕似舞撫著兩臂頻頻打顫,「這些人若是被我們毒死了,那我們……」

    司馬拓拔慢條斯理地接下她的話,「你們也會毒盡而亡。」為了養她們身上的毒,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心力才由西域請來施毒的高手,分別在她們身上種下了這種毒盡人亡,不會留下證據的毒。

    似印忿忿地瞪視他,「為什麼要我們去送死?」

    「我要你們以性命為我盡恩。養兵千日,用之一時,這些年來,他所等待的,就是他所收養的義女們能夠派上用場。

    止不住的憤怒,在似印的四肢百骸裡急急流竄。

    為什麼要是她們?她們並不願成為司馬拓拔所養成一朵朵的曇花。在耗竭力氣盡綻美艷和芳香之後,等不及天明就凋零了。

    她們不但沒有選擇權地被迫服下劇毒,就連可以自我安排人生、性命的權利也沒有,她們若是凋零了,可會有人為她們流下一滴淚嗎?

    她幾乎將唇咬出血絲,又憎又恨地將話擲至他的臉。

    「在你的眼裡,我們就只是個工具?」她不願是一朵養了數百日後才能盛綻的曇花,這種人生不是她所選的,而他也沒有資格對她們這麼做!

    司馬拓拔狠目一瞇,「你說什麼?」

    「什麼都沒有……」齊似影忙不迭地掩住似印的嘴,「她什麼都沒說!」

    「給我聽清楚。司馬拓拔緩緩地踱至似印的面前。以手中的九龍拐抬起她的臉,」我不只要段凌波的性命,我還要他手中的嘯王黨名冊。「似印倏然睜大杏眸,「名冊?」他要借她的手毀了嘯王黨?

    「在你嫁過去將他毒死之前,務必將名冊給我弄到手。」只要得到了名冊,要剷除嘯王黨的羽翼也就簡單多了。

    「我不……」似印才正要開口,九龍拐便重重地擊打在她的背脊上,令她忍不住咬牙低哼。

    「你若是下不了手,我會改派他人頂替你出閣。」司馬拓拔忽地笑了笑,揚手朝身後彈彈指。改派他人?似印猛然抬首,腦中一個人名一閃而過。

    「派誰?」他該不會……司馬拓拔朝等候已久的秦似魅招招手,「似魅。」

    果然是她。似印看著那名體內種著與她們不同毒素的秦似魅,雖說秦似魅妖艷如仙,可是她的人就像她體內用之下盡的毒一般的狠毒,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在她的掌心底下活過三日。

    「不要……」她極力搖首,「不要派她。」死在秦似魅手中的人已經不計其數了,她不能再造孽地去害一個無辜的朝中大臣。

    「喔?」司馬拓拔挑挑眉,「不派她的話,我該派誰?」

    哀哉六生,那個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該就這般葬送生命的男人何其無辜?可是就在她同情著他時,她也彷彿聽見了她的心碎成片片的聲音,在哀歎著她的不由自己,和她的捨生棄愛。

    「我嫁。」

    她閉上眼,緊握著雙拳,直將掌心按出血絲來。那血絲,緩緩地淌流過她的雙掌,緩緩地滑流而成一面看向未來的鏡子,而在鏡中,她看見了那個夜夜想念著在杏花雨裡,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可是他的面孔是那麼地模糊,離她愈來愈遙遠再也觸及不到,而她的面孔,也逐漸在那場美麗的夢境裡變得迷茫不清。

    那名曾將指尖停留在她唇間的男子,也許將是她今生心底最深處的偷偷想念,可是如今,她再也不能了,她必須將他忘懷,必須擱下她懷中所藏著的情恩,因為,她再也沒有資格去想念他。

    司馬拓拔在她的面前彎下身,「我聽不清楚。」

    她淒恨地迎向他的眼。「我願嫁給段凌波。」

    如果非要有人走進地獄裡倍受煎熬,那麼,她情願受苦的人只有她一人,她絕不讓任何一個人因她而抱憾九泉,她願捨棄自己的性命和情愛,來保護她所嫁的那個男人。

    第二章

    從新婚的次日起,就與段凌波相敬如冰的似印,總是小心翼翼的與他保持著安全距離。從不讓段凌波碰她半分,也不許段凌波太過接近她,更沒跟他說過兩句話,這讓受不了日日與她相對無言的段凌波,在新婚期一過,就急著上朝工作,情願忙於朝政也不願回來面對對他從沒擺過什麼好表情的似印。時間也愈來愈短,每日不到掌燈時分,段凌波絕不會回府,她真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麼,但又不便向他開口問;可是在此同時她也發現了一點,那個聽下人說似是很風流的段

    凌波,看起來也並不像他們所說的那麼風流,因為偌大的府哪裡,除了她這個女人外,她還未見過第二個女人,就連負責照顧整座府邸的人,也一概都是男人,更從沒看見過他有半個寵妾或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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