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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綠痕

    雲掠空臉色難看地再澆他一盆冷水,「如果我說戰堯修會砍了你的頭呢?」

    一聽到戰堯修三個字,段凌波的嘻皮笑臉全不見了,臉色突地變得跟他們兩個一樣沉重。

    他伸手扳扳頸項,「主子要我娶她?」那個戰堯修不是向來都對他放羊吃草什麼都不管的嗎?會破天荒的叫他接旨領婚?古怪,太古怪了。

    「正是。」一提到戰堯修就沒好心情的雲掠空,煩躁地轉敘戰堯修叫他帶到的話,「戰堯修說你一定得接下這個旨,並且如期娶親。」

    段凌波想得很深遠,「主子要我娶她有什麼目的?」

    他才不相信戰堯修會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隨著他們去。這上十年來,他多多少少瞭解了戰堯修約為人,那個男人,就像是個下棋者,唯有利益的棋步才會走,也唯有別有用心的事情才會叫他們做。既然戰堯修會命令他娶一個女人,這裡頭一定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內情。

    雲掠空把頭一甩,「不知道。」他哪管那個惡魔心裡在想些什麼?

    「最後王老五,你就認命了吧。」宮上邪兩手搭著他的肩,懶懶的踢不得不服從命令的落水狗,「主子要你要,你就得娶,除非你想去和閻王做對逍遙自在的單身兄弟。你可不要以為你常跟在戰堯修的身邊,那個殺人魔王就會捨不得殺你,我告訴你,就算殺了你,我相信他戰老兄就連眉頭也下會皺一下。」

    「我想……」非常容易見風轉舵的段凌波,忍不住撫著下頷沉思,「其實有個專門為我暖被溫床的女人也不錯,畢竟和閻王老爺在一塊兒喝茶,似乎大沒情調了。」

    雲掠空等得很不耐煩,「怎麼樣?你到底娶是不娶?」

    「娶,當然娶。」段凌波滿面笑意地拿過聖旨,「我怎能放過這種可以讓女人來糟蹋我的大好機會?」

    宮上邪沒好氣地翻著白眼,「是你糟蹋女人吧?」

    他相當嚴肅地更正,「不,是她們糟蹋我。」

    「是喔!」宮上邪氣抖著眉峰,「那我問你,這些年來糟蹋你的女人都是打哪兒來的?」每次來段凌波家,他不是到外頭鬼混就是在家裡頭和女人窩在一起,而且每次來他家的女人都不一樣!

    「咱們朝中的同僚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連照顧老婆的基本道理都不懂,老是讓他們的思春老婆爬牆來找我。」段凌波攤攤兩手,似是十分為難地歎息,「你也知道。

    我這個人向來對不顧一切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最是沒轍了,既然咱們同僚們的老婆需要安慰,我當然不能拒絕她們的一片芳心。「「喂!」看不過去的宮上邪忍不佐推了他一把,「你到底是讓幾個朝中大臣戴過綠帽?」

    「嗯……」段凌波抬起十指,十分認真地開始數算他到底做過了幾回破壞人家家庭的好事,可是他數了老半天,還是無法統計出正確的數字來。

    雲掠空不屑地冷哼,「我看恐怕連他自己也數不清。」

    宮上邪猛掐著他的頸項搖晃,「你這只愛偷腥的貓,你幹嘛專挑別人的老婆下手?」老是跑去偷別人的老婆,怪不得朝中的大臣都對他恨之入骨也同時對他避如蛇蠍,而那些還未遭殃的大臣們更是急著對他巴結討好,免得自己的老婆在不知不覺間就被這個專拐女人的禍水給拐跑了。

    「唉,我也好苦惱……」段凌波臉上頓時寫滿了憂愁,「為什麼那些春心寂寞的夫人們總是愛找我?害我夜夜都要為她們勞心勞力以應付她們的需求。就算我再怎麼風流倜儻、俊美無儔、舉世無雙、人中龍鳳,她們也不必老是倒貼給我嘛,難道這世上都沒男人了嗎?」

    宮上邪聽了重重賞他一拳,「色貓,你沒藥醫了!」

    雲掠空沒空看他們兩個耍寶,「凌波,戰堯修要你找的那塊地玉你找到了沒有?」

    「還沒。」段凌波笑笑地推開身旁的宮上邪,坐在他身旁喝起茶水來。

    雲掠空本著一點朋友之心警告他,「別再玩了,快點去找地玉要是你在時限內沒把那塊玉翻出來,你的死期就到了。」!

    「放心,我是很愛惜生命的。段凌波微微一曬,語氣有十足十的把握,」我一定會往立春之前把地玉拿到手。「他老早就已派出所有的眼線代替他這個大忙人去找玉了,他才不像他們幾個要自個兒慢慢去找,他只要坐著等消息就成。

    「地玉的主人呢?你打算拿她怎麼辦?」雲掠空倒想看看這個風流不羈的浪蕩子,在遇上了自己的真心後會怎麼樣。

    段凌波懶挑著眉,「什麼打算拿她怎麼辦?」

    「不要忘了擁有地王的人,也擁有你的另外半顆心。」

    雲掠空以為他忘了,「你不要你的另外半顆心嗎?」

    他們是失了半顆心的人。

    他們這四個青梅竹馬,段凌波、封貞觀、雲掠空、宮上邪的心,都是由兩塊八卦玉組成的,早在二十年前遇上戰堯修時,戰堯修只分別留給了他們四人各一塊八卦玉,卻將其它四塊八卦玉給奪走;拿走了那四塊玉,就等於奪走了他們的另外半顆心,讓他們每個人的心都不能完整,也借此操縱著他們的人生,供他差遣聽他命令。

    這二十年來,除了事主至忠的封貞觀之外,段凌波的這兩個好友,可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拚命去尋找被戰堯修奪走的半顆心,深深相信著,八卦玉就是姻緣玉,它會引領著他們找到他們失散已久的心和離散已久的愛。

    宮上邪壓根就不相信這個對女人老少通吃的段凌波,會真正的愛一個女人。

    「別逗了,這個在女人堆裡打滾的色貓會有心?」他伸手指著段凌波的鼻尖,「他若是有心,他會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

    雲掠空語帶保留地反駁,「他當然有。」也許這個段凌波是個超級兩面人,雖然他正臉時總是嘻皮笑臉的,而翻臉時又不留情面殘冷無比,可是身為朋友,他還是相信心機相當深沉的段

    凌波,在他的心底最深處,卻是個最最寂寞的人。

    「我有?」段凌波卻是出乎意外蒼涼地笑著,「我還有心嗎?」

    他是個什麼也不能選擇的人,只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他不但沒有選擇命運的權利,就連選擇心的權利也沒有。要他愛一個素未謀面、也難以讓他這顆早已疲累的半顆心再度跳動的女人,他怎可能辦得到?其實有沒有一顆完整的心,對他來說早就已不重要。

    也許是逢場作戲太久了的緣故,在女人堆裡翻滾了那麼多年,對於愛憎情仇也看淡了大半,而他也逐漸相信,這世上什麼都會變,女人的心,沒有一顆是能信的。

    只消他一個魅惑、一個勾引,那些曾和她們的良人有過山盟海誓的女人們,就能忘卻了曾經深情以待的良人,不顧一切地轉而投向他的懷抱。他也不過是給了她們無上的虛榮、無限虛假的情愛,來填補她們所追求的需索,那些女人便可輕易地忘情棄愛。年年月月下來,在他見過的女人愈多後,他也發現,他的心房是愈來愈空洞了。

    真心,究竟在哪裡?就算八卦玉真是姻緣玉好了,這世上,還真有一個情愛純摯如初的女子在等待著他?他不信。

    雲掠空不禁擔心地望著他空寂的神情,「凌波?」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心的。」他輕拍著雲掠空的肩頭,意味深長地看向庭外所種植的杏花。

    宮上邪也湊了過來,「你說什麼?」

    「沒什麼。」段凌波忽然一掃先前的悶鬱,不正經地對他們笑著,「你們慢聊,我還有場粉紅春宵,我得先去安慰安慰那個正癡癡等著我的熱情夫人,有事改天再聊。」

    「不要忘了你要成親的這件事!」宮上邪在他大步走遠前不忘在他身後提醒。

    他朝身後擺擺手,「知道啦。」

    在宮上邪走遠後,宮上邪冷眼看著站在身旁、那個曾與他結過樑子雖已經有些和解,但還是對他一向都下怎麼友善的老友。

    「姓雲的。」他以肘撞撞他,「你說他會不會照命令去娶那個女人?」

    「誰管他?」雲掠空不干己事地聳聳肩,「他只要別來沾惹我老婆就行了。」

    朋友的性命和親愛的老婆哪一個重要?宮上邪皺著眉心想了想,最後決定與雲掠空站在同一陣線。

    「說得也是。」他同意地點點頭,「咱們就不管他。」

    ***

    「我不嫁!」

    偌大的廳堂中,似印堅定的聲音迴繞在這片窒人的靜默裡,讓一旁所有的姐妹們全部刷白了臉龐,也讓高坐在堂位之上的司馬拓拔漲紅了一張老臉。

    司馬拓撥瞇細了眼,「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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