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綠痕
一柄冰冷的利刃忽地擱在她的頸間,令她征了征,停止了手邊的動作。
「我不管你是誰,不過你要找的對象一定不是我,你找錯人了。」無法回頭的若笑瞬間收拾起散漫的心情,渾身緊張地問著身後那名莫名其妙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人。
他輕轉著刀刃,繞至她的面前,用力緊壓向她的頸間,「封貞觀在哪?」
若笑的兩眼穿過他的肩頭,「在你後面。」伏虎緊張地回過身來,就在那時若笑已一掌震開他,縱身躍至遠處。
「你騙我?」在雪地裡找不到半絲人影的伏虎,怒亮著白牙瞪著這個騙人功力一流的女人。若笑拍拍身上的殘雪,「騙你又怎麼樣?」不騙人的話,她等死啊?那個封貞觀才不會理會她的性命遭人威脅,要是想等他來救,她還不如自己救自己比較快。
「敢騙我?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伏虎昂高了下顎,趾高氣昂的問著這個不識大人物的女人。
「你是聾子啊?剛才我不就說過我不管你是誰了嗎?」若笑反是冷瞇著眼,一臉的嫌惡,「丑成這副德行,本姑娘一點也沒興趣知道你是誰。」
「嘴惡的女人……」原就生得不怎麼樣的伏虎,被她一激,氣極地直挺著刀朝她前進。她卻抬起一手要地緩一緩腳步,「醜男人,你還沒聽到龍吟的聲音嗎?」那種像是警報似的聲音,都已經那麼近了,這個男人還不快點逃命?
「什麼龍吟聲?」伏虎只覺得有種奇怪的聲音迴繞在空氣間,倒是聽不出那到底是什麼動物發出的叫聲。
「你要找的封貞觀,就在你後面。」她一手指向他的身後,要他回頭看看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封貞觀。
「我不會再受騙!」被騙過一次的伏虎,不肯再輕易相信她。
破雪而出的劍氣迅雷不及掩耳地直衝向伏虎,驟感不對的伏虎在凌厲的劍氣抵達之前連忙跳過身,赫然發現這個女人這次真的沒騙他,那個滿眼殺意的封貞觀正舉著一柄長劍,踩著細雪朝他無聲無息地走來。
「好極了,我要找的第二顆人頭沒想到自動送上門來了。」封貞觀的嘴邊噙著一抹森笑,滿意地看著這個終於追上他的伏虎。
伏虎對他的行徑十分不以為然,「封貞觀,你就只會當個在背後偷襲的小人?」
他不介意地聳聳肩,「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
「我要你血債血償!」伏虎隨即躍至他的面前,舉刀劈向他的面門。
封貞觀舉劍格擋住他的刀勢,陰險地朝他訕笑,「是降龍自個兒不中用,你要我償你些什麼?」
「把飛龍玉交出來!」伏虎一手與他刀劍相交出來!」伏虎一手與他刀劍相交,另一手也沒閒著,虎虎生風的拳掌直探向他胸前的飛龍玉。封貞觀也左右開弓地有招拆招,「那要看你有沒有本領。」
伏虎在專注地應戰之際,徒地自那柄長刀中抽出刀中刀,帶著細煉的刀身,飛快地直射向在一旁觀戰的若笑。
封貞觀見狀連忙將手中的龍吟劍擲向若笑,及時擋下飛向她的煉刀,並且分心地朝她喊,「拿去護已!」
若笑趕緊拾起落在腳邊的龍吟劍,但那沉重的劍身她幾乎提不起來。
每當伏虎舉刀砍向封貞觀時,那繫著長煉的另一柄刀,也同時地攻擊著若笑,左右閃避的若笑,好幾次都險險地避過追命的長刀,努力地想舉起龍吟劍抵擋,封貞觀看她處於劣勢,拔地一起,追隨著要索她性命的長刀先去救她。
伏虎緊跟在他的身後,但封貞觀卻在空中陡地回過身來,運起丹田內十足的內勁,一掌直取伏虎的天靈但伏虎偏身一閃,將若等捉來身前,要她來承受封貞觀的那一掌。
止不住掌勢的封貞觀,在掌心觸及若笑的額頂之前,硬生生地將七成的掌勁震回自己的身體裡,令受不了帶著毀滅性、而又渾厚掌勁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縷鮮血自他的口中迸射而出。
血絲滴落在若笑的臉頰上,讓她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怎能那樣地收回掌勁?那已傾力而出的掌勁就像是猛虎出押,只能進不能收,若是硬要將它收回體內,出掌者不經脈盡碎也要五內俱傷!
若笑痛心地大叫,「封貞觀!」
伏虎趁勢放開若笑,刀刀細密如雨地劈砍向身受重創的封貞觀,而封貞觀也勉力用三成的掌勁,一掌一掌地接下他所砍來的每一刀。
一縷青森透綠的光芒霎時穿透了伏虎的肩頭,凌利無比的龍吟劍直插在他的身上,他停下刀勢,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來,怔怔地看著滿眼憤恨的若笑。
掌握時機的封貞觀捉起伏虎的手,藉著他自己的手,將刀身抹上他的頸間。
伏虎的身子在若笑抽出龍吟劍時,重重地向前頹倒、而封貞觀也不堪負荷地倒在一旁喘息。若笑提著龍吟劍忙不迭地撲至他的面前,看他似是極大地忍著痛,一手緊扯住她的衣衫。
「你……」他雙目炯亮地著向她,拼盡力氣地將她拉近自己。
「你怎麼樣?」若笑心痛又失措地扶起他的臉龐,「你想說什麼?」
他急急喘著氣,「走……」
「什麼?」她聽不清,俯身在他的唇間想仔細聽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慈威很快就會到了,你快走……」慈威向來都是和伏虎形影相隨的,伏虎已經到了,那代表慈威隨後也將殺至,而被自己的掌勁深深受創的他。絕對無力在這個情況下保她萬全。
若笑當下心亂如麻,「你呢?你怎麼辦?」她走?
就她一個人走?
「同歸於盡。」封貞觀決心留下來為她斷後路,讓她一人逃出生天。
他要丟下她?他又要丟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相隔了十年,她好不容易才又見到他,而他,又要與她分別?
若笑的眼中泛著不肯脫眶的淚,直向他搖著頭,他卻伸手抹去她臉上的血污,讓她美麗的小臉又一如往昔般地白哲無暇,眸光裡帶著她從不曾看過的憐惜。
恍惚中,不曾流過真淚的若笑,眼眶隱隱刺痛,為他流下燙熱而真實的淚水。她怔怔地撫著臉。愣然地看著掌中晶澈的淚水在風雪中凝結成冰,而後被風吹散不留痕跡。
他將她的手心緊緊一握,而後放開來,「聽話,快走。」
若笑感覺藏在她體內深處的炙烈激情此時全都爆開了來,像要與親人分別的感覺將她整個人掏空,就像是被掏掉了心那樣地疼痛。
「不要想就這樣撇下我,我不許你死!」她用力抹去頰上的淚。在他的耳邊直直地喊著。
「走!」封貞觀朝她吼了回去,兩手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
若笑掘著性子,「我偏不走。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封貞觀揮開她朝他伸來扶持的雙手,身子又重重地跌至雪地裡,並自口中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老天……」她怔大了眸子,一手掩著唇,「你究竟是傷得多重?」
他重重推開她,「走!」
被他推坐至雪地裡的若笑,瞪看著他驅逐她的眼神,驀地兩手將地上的冰雪捉得死緊,讓寒意將她徹底凍醒,一股新生的力量,源源不絕地湧入她的體內,她緊咬著唇瓣,直咬出血絲來。不理會封貞觀的反對,若笑一把拉起他,吃力地將他整個人拉至她的背上。奮力將他屢屢下滑的身子往她肩頭上拉緊背負而起,而後使勁地讓搖搖晃晃的自己在雪地裡站起來。
「凝若笑……」伏在她身後的封貞觀想撥開她緊緊握住的雙手,她卻像具鎖銬般,緊捉著他不放。
她一步一步地在雪裡踩出深深的腳印,邊走邊對自己說著,「不會的,我絕不會讓你死……」
「你……」封貞觀看她小小的身子在雪地裡跌了又跌、倒了又倒,卻始終不肯棄他而去,任汗水紛紛滑下她的額際,辛苦地拖背著他一路向前走。
「我不要離開你,更不會讓你自私的離我而去。」
她堅定得像誓言的話語傳進他逐漸聽不清的耳裡,「我要你欠我,我要你欠得我一輩子都還不清!」
第五章
拖著封貞觀在風雪裡走了一晚,若笑終於在一座小城的城外找到了一處破廟。小心地安頓好封貞觀後,她又拖著疲累的身子,在夜半時分敲著城門,直闖進城內的一處醫坊,將在被窩裡睡得舒舒服服的大夫給挖起來,拉著他趕回破廟內為封貞觀看診。」
若笑在大夫為封貞觀看完診後,又隨著大夫回城捉藥,奔波了一夜,她絲毫不肯讓B已休息,在廟裡找來了一隻小火爐,蹲在爐邊謹慎地熬著楊藥,只因為那個陷入昏迷狀態的封貞觀早已嚇壞了她。
兩天下來,她將一碗又一碗熬好的湯藥,努力灌進緊閉著眼的封貞觀嘴裡,就期盼著他能再睜開雙眼看她一眼,讓她知道,她不會就這樣被他狠心的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