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綠痕
她虛弱地問!「我……要找的人?」她還有什麼人要找的?她不是已經──
指柔猛地睜大了雙眼,想起在離開風家前娘親在她耳邊對她叮嚀過,她得去找擁有雲玉的人,並且在找到後,一生一世都不離開他……她再伸手採向自己的頸間,探到了那塊改變了她一生的彩玉,並記起她對這塊彩玉有著莫大的責任。
宮上邪沒去理會她的表情變化,只手撈起板車的繩子,拉著板車大剌剌地走進雲掠空的庭園裡,並對等在門前趕人的女僕大叫,「看門的,去叫那個姓雲的怪胎出來!」
「少爺不在。」女僕傲霜問也不問來人是誰就先打回票。
「別跟我來這套,我知道那小子一定是待在家裡鑄劍。」宮上邪不上當地撇撇嘴,「難得我大老遠的幫他帶了個人來,他非見不可。」
「宮少爺,我家主人不見客。」另一個聞音前來的僕役濯雨就較有禮貌,恭謹地向他作揖請他回去。
宮上邪煩躁地揮著手,「我不是客人,我是他死得不能再死的死黨,快去叫他出來。」
「少跟我攀親搭戚。」老早就被宮上邪的嗓門吵出房的雲掠空徐徐步出門外,並以一雙冷眼瞪向他。「我沒你這種不要臉的朋友。」
「你以為我愛找你啊?我是被凌波逼著來的。」要不是他不想和段凌波動手,否則用轎子請他他也不來!
雲掠空淡掃了他一陣後,將注意力集中至他身旁的板車上,挺好奇向來都兩手空空來找他的宮上邪,這次居然會帶了個人來,他忍不住瞇細了眼,想看清楚那個女人是誰。
當車上那名橫躺著的女人朝他這邊望來時,那張似曾相識的容顏頓時喚醒了他的記憶。雖然她雪白的小臉上多了份狼狽、少了份光彩,美麗的眸子裡仍然有著與初見時相同的訝異和不信,他仍記得她是那名曾在湖畔取露的女子,而她,似乎也記得他。
指柔幾乎要以為這次又是她的幻覺了,那個出現在湖裡的男人,居然會站在她的面前?!為什麼身旁的這個陌生人要帶她來這裡?她甩甩昏沉沉的頭,根本就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覺得頭暈目眩得難受,忍不住再棲回板車閉上雙眼休息。
雲掠空在她身上巡視的眼眸停止在她胸前的傷口,他再三地看著那用來包紮她傷口的布巾,不悅地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宮上邪,發覺宮上邪的衣袖也正巧少了那麼一塊……
宮上邪百思不解地瞪著雲掠空臉上的表情變化。
「姓雲的,你怎麼了?」雖然他的臉色一向就很臭,可是他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別壞。
「濯雨,送客。」雲掠空收回放在指柔身上的目光,絲毫不戀棧地轉身就走。
宮上邪連忙叫住他,「喂,你還沒聽我來這裡的原因!」
雲掠空頭也不回地問!「八陣圖?」能讓宮家大少大老遠的跑來找他,除了八陣圖這個老問題之外還能有什麼事?
「你知道就好。」宮上邪說著說著就把板車推至濯雨的面前,「因為八陣圖的關係,你得保護這個女人。」
濯雨扶著板車抬首向雲掠空請示,「少爺?」
「與我無關。」
宮上邪毛火地看著他那副愛理不理的德行,「慢著,這個女人是你要負責的。」
「送客。」雲掠空又轉頭向另一個僕役輕煙下令。
宮上邪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嚷,「姓雲的,主子托我將她帶來給你!」
「那個人要她來這裡做什麼?」雲掠空霎時停下腳步,臉色陰沉地走回他的面前。
「我不知道。」宮上邪趾高氣昂地甩過頭去,「我只負責送人來而已,這個女人你自己想辦法處理。」
「掠空。」段凌波卻站在宮上邪的身後提供解答,「主子的意思是要你好好保管這個女人。」
宮上邪陰森她拉過段凌波的衣領,「你還真的一路跟蹤我?」逼著他來就算了,居然還這麼不相信他地跟著前來?
「我得確定你有沒有遵旨照辦啊。」段凌波心有旁鶩地答,一雙眼滴溜溜地在雲掠空的四周打轉。
雲掠空兩手環著胸問:「凌波,你在找什麼?」
「貞觀呢?」段凌波小心翼翼地間,很怕會在這裡遇上常來找雲掠空的封貞觀。
「貞觀近來很少來我這兒,他都去找你了。」雲掠空對段凌波很顯然就和顏悅色多了。
段凌波拍著胸膛放心地吁口氣,「他不在就好……」
「貞觀老是對我說他要宰了你。」雲掠空踱至他的面前,「你到底對貞觀做了什麼事?」
段凌波以指刮著臉頰承認,「我搶了他一樣東西。」那個封貞觀也真是的,不過是搶走一樣東西就口口聲聲說要宰了他,這是什麼朋友嘛,都不顧念朋友有通物之義這項道理。
「你敢搶貞觀的東西?」宮上邪大驚小怪地叫著,「你不怕被那個小氣鬼亂劍砍死嗎?」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躲他躲得緊。」段凌波想到封貞觀那有仇必報的個性就覺得頭痛。
「凌波。」雲掠空指著板車上的指柔,對她的來歷很好奇,「她是誰?」
「風家的風指柔,她的身上有一塊風玉。」
雲掠空在意的卻不是她身上那塊罕見的彩玉,「戰堯修叫她來我這裡做什麼?」這個女人和戰堯修是什麼關係?
「風家被滅了,她是風家唯一的生還者,她的下人向我們傳話說主子要她來你這裡,說是要你好好保護她身上的風玉。」段凌波搖頭晃腦地背出那天聽來的遺言。
雲掠空忍不住攏緊劍眉,「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擁有雲玉。」段凌波一手指向那塊掛在他腰間,上頭寫著「雲」字的彩玉。
腦際暈眩不已的指柔,在耳邊一大堆吵嚷的人聲中,隱隱約約地能分辨出在她身邊說話的人分別是誰,在聽到「雲玉」這兩個字時,她的神智也漸漸地清晰起來,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奈何癱軟的身子卻仍是有心無力,眼皮還是沉重得依然不聽她指揮。
雲掠空低首看著她,一徑地保持沉默,讓一旁的段凌波和宮上邪都讀不出他的心思。
「聽見沒有?」宮上邪不客氣地推著他,「這是老大的命令,你的臉色就算再難看也得照辦,快點帶她進去。」
雲掠空冷冷地甩開他的手,「宮上邪,你若是沒事就跟凌波一道快滾。」
「我帶來的人呢?」也急著離開的宮上邪指著躺在板車上的指柔問。
雲掠空隔了很久才再度開口,「她留下。」
「他肯收人就好。」宮上邪得到了他的回答後,一把勾著段凌波的手臂,「咱們走,省得留在這兒看他的臉色。」
「掠空,她受了雷霆的箭傷,記得要妥善照顧她。」被人拖著走的段凌波卻很不放心,尤其在雲掠空的臉色這麼難看時,他很擔心雲掠空會不會理會這個傷重的女人。
盯著指柔的雲掠空並不答腔,讓得不到響應的段凌波更是放心不下。
「走啦,別管那麼多閒事了。」宮上邪才懶得理會帶來的人會有什麼遭遇,使勁地拖著段凌波離開。
雲掠空思緒悠晃不定地看著靜躺在他面前的容顏,見她緊蹙著黛眉,雙手的指尖用力地緊握,那日他曾在朝陽下見到的如雲實發此時看來不再秀麗炫人,反而緊貼著她的臉龐,胸前的血潰更是泛慢了她大片的衣裳,顯出她的狼狽和嬌弱,但她頸間繫掛著的那塊彩玉,卻是絲毫未損。
他伸手取來自己的雲玉,低首審視這種能讓人生生死死的彩玉,一種幽微的僨怒和不情願的感覺,爭先恐後地湧上他的心頭。
耳邊漸漸變得安靜無聲,指柔深喘了一會兒調整體內陣陣不適的感覺,努力睜開眼想看清四周的變化時,一塊極為相似的彩玉便映入她的眼底。
雲玉?她不敢置信地在那塊彩玉的上頭讀出它的名字,那遠在天涯不知該如何尋找的彩玉,此刻就近在咫尺。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她還不能接受一個事實,另一個事實又急著向她報到,她還沒有收拾好傷心,就必須來面對這個擁有雲玉的人。
濯雨小聲地在沉思中的雲掠空身邊提醒,「少爺,她醒了。」
雲掠空瞬間捉回漫飛的思緒,面無表情地打量指柔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看見包紮她傷口的布巾微微滲出血絲時,他屏息暗怒了許久,才終於不情不願地啟口。
「進來。」
指柔還沒聽仔細他的話意,就見他轉身大步離開。她急忙地滑下板車,試著想跟上他,卻忍不住胸前那股揪人心的刺痛,腳下一個踉蹌,撫著胸口嘔著絲絲血水。
「少爺?」濯雨跟在他的身邊,一邊回頭看那個跟不上的女人。
雲掠空充耳不聞,心緒雜亂地踩著又重又大的步伐逕自往門裡走。
「你不救她?」濯雨地像段凌波一般很擔心他會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