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沒有目的?」才不管他心裡在嘀咕什麼,端木賜只想問明白他對韶司棋是不是真有意思,才能決定自己是不是該把他列入敵人名單。
「我……」
「你該不會看上她了?」
「不!不、不,天大的冤枉啊皇上!」李傑急忙叫道。「臣不敢,臣怎麼可能會愛上韶司棋,不可能,絕對——」
「我只說『看上』,沒說『愛上』。」他竟然已經「愛上」她!不問還好,愈問他愈火大。「好死了你,李傑。」
「我……」完了……愈描愈黑。李傑傻了眼,怎料端木賜會這麼解讀他的話。
雙拳握得喀喀作響,端木賜慵懶的姿態已不復見,蓄勢待發的攻擊氣息震得李傑忘了當初接下懿旨時信誓旦旦的「保密」兩字。
「是太后的意思啊皇上!」李傑只差沒雙手抱拳跪在地上求他開恩。曾嘗過端木賜鐵拳的人沒多少,不過幾乎和他同窗又兼是好友的人都吃過,而且吃得飽飽的,永生難忘。「我只是奉命釣釣您的意思回去覆命。」
又是——「我媽?」
李傑趕緊把頭點了又點,見到他雙拳微鬆,自己也跟著鬆了口氣。
「這老女人就不能找點其他的事情做嗎?」沒有人好攪和了是嗎?偏來攪和他的事!
「她也是關心你,希望你感情有個歸向,不要老是三心二意,徒惹事端。」上回鄭麗雯挑起的事端還讓他心有餘悸,雖然最後因為強迫她去做羊膜穿刺檢驗DNA,才讓心虛的她知難而退地逃到新加坡,但是也費了靈動員工諸多的時間去解決因媒體不實的消息而附帶的連鎖效應。這在公司創始至今的紀錄上算是最大的一次危機,再來一次,不知道公司會變成什麼樣子。
「三心二意?徒若事端?」
「呃……這是太后說的——痛!不是我說的,你打我做什麼?」李傑委屈地喊道,揉著發疼的臉頰,好不冤枉。
「如果你不當傳聲筒我就聽不到,聽不到你就不會被我扁,所以你這叫自找罪受。」
這也算他的錯?摸摸鼻尖,李傑選擇把話藏在心裡。周旋在這對母子之間,他真的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注定倒媚。嗚……真想跳槽……
「不過——」他這個母親可真愛管閒事,好在派出的前鋒是定力不佳的游離部隊,如果派出他家那尊天皇,那他這個皇子可沒機會這般囂張,只能在老薑面前俯首稱臣。
「不過什麼?」
「你可以回去覆命。」
「覆命?」李傑驚喜地瞠大眼,怎麼回事,今兒個他這麼好心,不偏他一頓還讓他活著回去覆命?「真的假的?」
「兩國交戰不殺來使,算你命大,我現在心情正好。」
「當真?」
「如果再繼續唱戲下去我可不敢保證。」端木賜沉下臉,煞住李傑又一次的叩謝皇恩浩蕩。
「怎麼覆命?」叩謝免了沒關係,重要的是他到太后面前要怎麼交代。
「就說——我正在設法達陣。」
「啊?」達陣?「玩足球?」李傑一時間腦筋轉不過來,像個傻子般看著上司。
「我的天——」端木賜一掌拍上自己額頭。
他怎麼會讓李傑待在身邊當得力助手?更重要的是他這個目光短淺、找不到好人材就拿這種人來濫竽充數的老闆怎麼會擁有這等規模的公司,會不會是搞錯了?翻個白眼,端木賜拿他沒辦法地猛搖頭。☆☆☆三個月後,影劇版頭條刊出靈動最新出線的新人。觀眾們或許會覺得眼熟,好像曾經看過照片上的女歌手,如果這其中真有記憶力一等一特好的觀眾,可能會在看到照片副標的名字後想起四、五個月以前一個被評為墮落派歌手,結果卻如流星般迅速消失的新人。
但大多數的人都記不得四、五個月以前曾經有過一個總是穿著緊身皮衣皮裙、暴露搞怪的新人;是以,靈動推出的新人對他們而言真的是新人。
這就是演藝圈的現實,只要一段時間沒有在媒體上曝光,他的名字就會被人們遺忘。不能怪大家健忘無情,只能說,隨著科技的發達,人與人接觸的頻率激增,要記得每一個認識的人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而這位新人的經紀人正是靈動經紀公司的龍頭老大端木賜,不知道是經紀人的名氣大還是新人的吸引力強,打從報紙一刊登,各家電視台便爭相邀約她當特別來賓或作特別訪問,在如雨後春筍般的邀約中,端木賜只選中一個現場直播的流行音樂訪談節目,而該節目是由演藝圈裡得理不饒人出了名的名嘴主持人張潔主持。
挑個能一眼看盡攝影棚場景的地方,端木賜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看著工作人員和韶司棋進行直播前的確認,笑瞇的眼掃過整個攝影棚。
「那是你親手帶的小鬼?」一隻藕臂搭上他的肩,尖中帶細完全切合得理不饒人形象的聲音打入他耳裡,語氣裡淨是凋侃嘲弄。
「她二十二歲,是個女人。」端木賜想像著韶司棋聽到張潔這句話時會作何反應,順著推測回答。
「女人是要像我這樣。」張潔扳過他的臉不讓他看場中準備初試啼聲的新人,一臉醋意。「集知性與美麗於一身不是你擇偶的條件嗎?」
「是擇友的條件。」端木賜好笑地道。「我從沒說過要找個集知性與美麗於一身的伴侶。」要嘛,也要找個有意思的伴,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吵不完的架和爭不完的對峙。
視線回到韶司棋身上,發現她和他對上視線的瞬間刻意別開臉,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深許多。
「你碰過那丫頭?」
「張潔,你的用詞未免太粗俗。」
「不然『上床』如何?比較文雅了嗎?」
「真是辛辣。」端木賜拿她沒轍,她是少數不加入經紀公司的藝人,自己兼任自己的經紀人,沒有三兩三,很難兼顧兩職。「別刁難我的人。」
「你的人?」細長柳眉深蹙,為什麼他說「我的人」時有種甜膩的曖昧?「你說她是你的人?」
「靈動旗下所有藝人都是我的人。」端木賜做了更正,企圖降低她的疑心。
「親愛的賜——」張潔突然嗲聲拉長青,送上一記飛吻,「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哦幄……端木賜大傷腦筋地搔搔頭,看來他是不小心踩到張大小姐的地雷區,引爆炸彈了。目送張潔走上指定位,他才容許自己笑出聲。
很期待呢!期待張潔等一下會發出什麼驚人之語,更期待他手下這個集中訓練過的新人會有什麼樣的臨場反應。
這是他替她接下的第一個節目,也是最辛辣的暖身操,但願她接得住張潔的炸彈。
☆☆☆「各位觀眾朋友對這位剛出道的新人應該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入鏡,導演大喊Action,張潔便照一開始排定的問答念出來。「是的,她就是四、五個月前以墮落風格出道的新人韶司棋……但是因緣際會,甫一出道便得到靈動公司青睞成為旗下藝人,歷經三個多月的密集訓練,終於以嶄新面貌與大家見面。歡迎你來到節目中,司棋。」
「謝謝。」
韶司棋好不容易適應強烈閃光燈之後,側首按照劇本回應,像背台詞般,張潔丟來一個預定的問題,她就照著劇本念出答案——這就是訪談節目,每一個問題、每一個答案,都經過雙方溝通達成共識。
會被指責為欺騙吧?但這是為了受訪者的隱私和觀眾知的權利兩者間的平衡不得不採取的方法。
「聽說你的經紀人是靈動公司的老闆端木賜先生?」
咦?劇本上沒有這一段啊。進行到一半,完全沒有套過的問題讓韶司棋震了下,勉強簡短回答:「是的。」怎麼回事?
哦幄,端木賜等著看好戲地暗叫了聲,皺皺鼻子曬笑張潔果然是個硬派的女人,有仇報仇啊。
「不知道你和端木先生是怎麼認識的?當初他又為什麼招你入靈動旗下栽培?你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如何?」
果然。眼波流轉在張潔和端木賜之間,再回想方才兩人的親密,韶司棋壓下轉身欲走的衝動,維持笑容答覆:「我和端木先生是在酒吧認識的,一開始並不知道彼此身份,後來我一時興起上台唱歌,我想——是端木先生賞識吧,之後便讓我進入靈動成為公司一員並且盡心栽培。」
Liar.掃過端木賜的唇,她讀到這個訊息。
「但是端木先生是個出色的男人,又是單身,會親自出馬擔任你的經紀人,我想有某種程度上的涵義吧?比方說——你們兩位正在熱戀中?」
韶司棋深吸口氣取代咬唇的衝動,沉穩地道:「不可否認的,他的確是個出色的男人,但是對我而言,出色的男人不如溫柔體貼來得好。相信從前一陣子端木先生和某女星惹出的風波可以看出——其實出色的男人並不是女人很好的依靠;我想如果有機會談感情,我希望能遇上溫柔體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