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嗯。」駱應亭無意識地應了聲。「我想風美應該勸得動他。」但願真能如此,他心中祈禱著。
「先走。」滕青雲說完便轉身離去。
還是惜字如金。駱應亭目送他離去不禁笑了笑,真佩服和他共事的人怎麼能忍受他寡言刻薄的個性呢?
回頭望著對面牆上的十字架,他想起滕青雲說的話
「猶大嗎?」他低喃著。「說不定真的是哩。」
***
叮咚——叮咚——
「誰呀,三更半夜的,按什麼鬼電鈴吵人!也不想想——啊!滕醫生!」睡得迷糊的藍蕾一看見鐵門外的人,嚇得三魂六魄全歸了位。「滕醫生……滕醫生!」天啊!
「開門。」滕青雲懶得繼續搭理藍蕾,遂道。
「好、好的。」她的手正要轉開門把,突然頓住。「但是滕醫生你為什麼——」
「開門!」
「是,是!」好凶啊!藍蕾不敢再開口,膽小如鼠的她除了趕緊開門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而當她正想找林以梅救命的時侯,滕青雲的人卻早已進入她大門,站在客廳裡。
「林以梅在哪兒?」
他好凶啊……藍蕾膽怯地望著他。他找以梅做什麼?這麼凶的口氣和臉色,該不會是以梅惹他生氣了吧?「在……在……」
「我在這。」林以梅半倚在房門邊,「到底有什麼事值得你跑到我家來找我?」
滕青雲沒有正面回答她,當著藍蕾的面抓住林以梅的手將她往大門口拉。
「你到底要做什麼……」自從那天在他辦公室被那樣刻薄對待後,他們兩個人便不再私下見面,有的也只是手術室內關於病情的交談而已,原以為他們就這樣結束了,卻沒料到他今天會突然衝到她家;但最沒料到的是——她心中竟因此而感到欣悅,平靜的表情下跳動的是一顆興奮異常的心!
但是她不能也不該這樣!「滕青雲!」她大喝一聲,除了想讓他停下魯莽的行為外,也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
「跟我走。」除了這三個字,他什麼話也沒多說。
「以梅!以梅!」慘了、慘了!怎麼辦?她怎麼把滕醫生放進來抓走以梅!完了、完了!事後以梅回來一定會殺了她的,死定了!她怎麼會引狼人室呢?慘了,她該找誰救命去!誰?有誰能夠——
突然間,她小小的腦袋裡出現三個字——楊修文。
「對呀!」興奮地一彈指,她拿起電話撥了號碼。
不久,電話那頭傳來剛睡醒的沙啞聲音:「喂?哪位?」
藍蕾這時已經緊張得哭出來,「救、命、啊!」
***
「你要帶我到哪兒?」林以梅收回欣賞車窗外風景的眼睛,轉過來看向開車的滕青雲。她的神色自若,完全不像被綁架的肉票。
事實上,她的確不是肉票;而且綁架她的人是他,是以她認為自己沒有擔心任何事的必要。
車子一直到進入一棟大廈的地下停車場才停住。
「下車。」滕青雲打開身側的車門,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林以梅依言照做,他向來說到做到,要她下車也就一定會讓她下車,不管她是不是願意;既然如此,她何必自討沒趣,等他以其他方法逼她下車,自取其辱。
之後,滕青雲拉著她走進電梯,一分鐘之後,她的人已坐在膝青雲家中客廳的真皮沙發上。
「這裡就是目的地?」她問著,但沒得到他給的解答,不過看樣子大概就是了。「滕青雲,你今天不用值班嗎?」她看他走往右邊角落的小吧檯倒了杯酒,故又問。
滕青雲只瞟了她一眼,一口氣將酒灌進口中,引發一連串的燒灼在腹中盤旋,他難受地皺緊頭,摘下金邊眼鏡放在吧檯上。再度抬眼時,已經看不清林以梅那張臉,也好,他不想把現在的她和過去重疊在一起,那會讓他錯亂。
「你再不說話,我就要回去睡我的覺。」他是院長,可以自己選擇要上班不上班,不過她可沒這好運氣。站起身,她往大門走去。
「站住!」說時遲那時快,出聲的同時,他的身影也將她罩在他與門板之間,讓她動彈不得。「不准你走!」
「滕青雲,你的脾氣發得沒有道理。」這幾天她根本沒有和他說上半句閒話,更沒理由會惹他生氣。「我不是你出氣的對象。」
他該拿她怎麼辦?滕青雲在心底自問。她的心封得死緊,即使是對他有意也不可能會甘心承認,而他又理智過頭,什麼事都定下計劃按部就班來做,在這場愛情遊戲中,他這個生手天真的以為只要定下計劃,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但豈知變數太多,來自於她、來自於自己、來自於外界,這一切讓他很難掌握,計劃全部亂成一團,根本沒用!
「滕青雲?」她又不懂他了,為什麼他突然將她抓來這兒卻又只是站在她面前發呆。「滕青雲?滕——」她來不及掙扎,事實上根本也沒有掙扎的打算,她不懂他為什麼又像以前一樣突兀地吻上她的唇,但是……她不願想太多。
這個吻來得又急又快又亂無章法,但引燃起的火熱卻是兩人都始料未及的,不知道是這個吻還是滕青雲口中的酒味使然,向來蒼白的她臉蛋染上一抹艷紅,且雙唇微腫,喘息的凝視著移開唇放她呼吸的滕青雲。
「你找我來——」深呼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穩住心神。「就只為這個?」
不!不只是這個!他在心中低喊,但嘴裡卻違背心意地吐出:「你不是說我情緒不穩可以找你?」
林以梅聞言,瞬間刷白了臉,這話對她的打擊不可說不大。
天才!他在心底諷刺自己。望見她突然慘白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對她有多大的殺傷力;但是,如果她真的在意他所說的話,那得要她自己親口說才成,他要她面對現實,這是他計劃中的一項,由於一直沒有機會實行,今天也許就是個契機。
但是,他絕料不到她情願貶低自己,也不願破殼而出來面對過去。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情緒不穩?」原來他真的把她當作……將苦澀埋在心裡,她曾說過的話不能反悔,即使是她發現自己會因為他的話而心痛也一樣。
「你!」搞了半天她還是情願縮回殼裡去做她的鴕鳥。是氣憤是惱怒,再度吻上她的唇的他再也不留任何溫柔。
疼痛的感覺一波波傳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兒說錯了。是他將她當作排解不悅情緒的工具,不是嗎?她並沒有反抗他啊,他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對她溫柔?
「滕青——啊!」刷的一聲,她的上衣瞬間被撕碎,她驚愕地瞪視他。「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唔!」
「我不想聽你說話。」他不要聽見她再說出讓他氣急敗壞的話,埋首在她裸呈的胸脯,他暴虐地強留下屬於他的印記,讓她既疼痛卻又遭一陣熱流夾擊,想抵抗又想相迎,錯亂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次次呼喚他的名字,放棄平日的冷漠,一聲聲求他別這麼對她,但一切徒勞無功。
強迫自己張開迷亂的雙目,她環視四周,「滕青雲,這裡是客廳,你……我……」他真的就要在這裡和她……
他封住她的唇瓣算是回答,林以梅只覺得背後一陣冰涼,才知道自己貼在門板上,她慌忙地開始掙扎。
「休想!」滕青雲撂下這句話,將她托抱在半空,逼她雙腿不得不勾在他腰間。
「你!——不!不要!」林以梅尖叫出聲,疼痛和羞辱、激情與快感——雜亂交擊得讓她無力思考,記憶中的滕青雲對她是那麼的好、那麼的溫柔,為什麼現在卻——
他真的很氣她當年將他視為替代品的那段日子嗎?真的氣到不用這方式來羞辱她不行嗎?為什麼……
四年來第二次落淚,她煩亂地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落淚,但她已經無力和他周旋,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燃起一陣又一陣的火熱,在客廳、在沙發上、在他的房間——她疲累地只能任由他侵佔,一次又一次,直到沉沉睡去。
她疲累得沉沉入睡,滕青雲卻是一夜無眠,望著她的臉徒然歎息,這麼一來無疑是推遠他們倆的距離,而他天一亮就得離開台灣。哼,滕青雲,你可真天才!他在心底臭罵起自己。
凝視側躺在身邊貼著他熟睡的林以梅,他不禁迷惘,四年前他並沒有對她有如此深刻的感覺,為什麼四年後的現在會這麼激烈,然後他想起當初乍見她出現在手術室裡的情景,那時他險些滑下手裡的手術刀。
情感就是在那時候爆發的吧?他想。當時整個手術下來,他腦子裡想的是手術結束後要如何開口跟她說話,也就是在那時侯感受到她的變化、她的哀戚和隱藏的脆弱,他不得不動心,因為沉澱四年的那一份特殊感覺如今正在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