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步步追心

第11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他不是你親人你當然能這麼說!」該死!不該以為她能讓他的內心平靜下來,也許剛開始有,但現在卻讓他變得更激動。

    「你說我冷漠的道行不夠,我想道行不夠的是你。」她當真不怕死啊!望見他對她的瞪視,她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但顯然玩笑並不好笑,也沒有人欣賞,反而更激起膝青雲的怒氣,他舉起手作勢要往她那張幸災樂禍的嘴摑去,但結果卻是將她狠狠納入懷裡,低頭封住她那張刺人、只會往他痛處加上傷痕的淡紅唇瓣。

    林以梅並沒有拒絕,現下他的情緒和四年前的她一樣混亂,那時她利用他來壓抑自己、平復自己,現在該是她還他了不是嗎?念及此,她反而抬起手環上他的後背,任他將她推壓到辦公桌上,脫下她身上的白袍。

    滕青雲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他更疑惑的是為什麼她任其發生,盯著她雪白的胸脯,他呆了好一會兒。

    「怎麼了?」她平淡的聲音裡添了絲不穩的情潮,兩潭黑幽的眼中化出春意濃郁的柔和。「突然停下來。」

    「為什麼?」他不明白她忽冷忽熱的性情和行為,明明是由他定下所有的計劃,對準她脆弱的一面準備一步步攻下她的一切,為什麼這時反倒是他被她弄糊塗,他真的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麼。

    林以梅主動拉下他的脖子,送上一記熱吻,巧笑倩兮。「你還跳不開自責的情緒,不是嗎?性可是最好的跳脫方式。」

    滕青雲聞言,所有的意亂情迷全教給澆得熄滅殆盡。「你的意思是我情緒不穩都可以找你?」這個女人——敢點頭就試試看!

    想不到她真的點了頭;吐氣如蘭,「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她的命是他的,即使是因為被救,讓她後來遭受了不少人生的打擊,但她仍然感激,因為至少在這段日子裡,他一直佔據著她腦海,讓她可以回憶那段短暫也是最幸福的日子。

    「聽起來像是你給了我特權。」滕青雲的雙眸陰鬱,她的話讓他很不滿。「你的意願呢?我可以忽略?」

    「是的。」把身體交給他,她不會有任何異議。「你救過我。」

    「你在玩那一套見鬼的以身相許?」他將眼神專注於她的臉,要不他會先失去控制,在還沒弄清楚她心裡在想什麼的時侯先失去了自己;四年前單純的小女孩為什麼四年後會變得這麼難纏?

    以身相許?「哈哈……」林以梅大笑出聲。想不到滕青雲也會說笑話!「別鬧了,還記得你說過的話?你說性只不過是動物本能,這句話我非常贊同;但是它還是有它的功用在不是嗎?至少它可以讓人暫時忘記一切,沉醉其中,脫離現實。」

    滕青雲聞言,立即從她一身雪白的細緻肌膚上退開,背過身。「穿上衣服。」

    林以梅坐直身,依他的話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撿起套上。「你不要?」

    「我不是你。」撂下這句話,他立刻奪門而出。

    我不是你……好嚴厲的指控呵!是啊,他比她堅強不知多少倍,當年她懦弱地以他為盾牌逃開一切,到現在還無法讓自己面對現實;而他依然堅強如往昔。

    是的,他不是她;而她——也成不了他。

    ***

    「好了、好了,去洗個手準備吃飯!」棕髮藍眼的牧師和善地對著眼前十來個小朋友道。

    「好!」小朋友乖乖的答令猶如小兵,由年紀最大的孩子帶頭往洗手間移動。

    牧師笑著目送他們進去,不一會兒,背對的大門傳來開啟的聲響。

    「青雲?」真是稀客。「想不到你也投入主耶穌的懷抱、做他的子民。你是來告解的嗎?顯然現在時間已晚,不過我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閉嘴,應亭。」應亭的聒噪和沙穆不相上下,吵得要死。他開始有點後悔來找他了。

    「怎麼了?」他看起來和平常判若兩人,很難得的看到他臉上除了沒表情外還有其他的神色,比方說——現在一臉鬱悶的樣子。

    「沒事。」滕青雲坐在平日駱應亭布道的大廳第一排,垂著頭讓駱應亭不知道該從哪裡找出他情緒不佳的原因,只得胡亂猜測。

    「醫院出事?」

    滕青雲搖頭。

    「黑街有事發生?」

    他又搖頭。

    「那又是我們哪個人受傷了嗎?」

    還是搖頭。

    「到底是——」

    「女人。」滕青雲打斷駱應亭的問題,皺著眉頭彷彿這答案給得很心不甘、情不願。

    女人?駱應亭瞪大了眼。「有女人敢煩你?」她不怕死嗎?他語氣裡對滕青雲口中的女人充滿敬佩。

    滕青雲抬起頭。「你諷刺我?」

    「不敢不敢。」駱應亭連忙揮手撇清。「我還不想死,怎麼敢諷刺你!」

    「牧師!明明和小智打起來了!」後頭衝出一名年輕女孩急急忙忙地喊道,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我馬上去。」真是!好兩個小傢伙。「你等我一下。」說著,他跟著女孩往裡頭的飯廳走去。

    滕青雲因為無聊,只得四處張望這間教堂,他怎麼也想不到駱應亭會真的跑去當了牧師,只為那一個簡單的理由,那個憤世嫉俗的小子怎麼會當真變成他們黑街的牧師,變成一間教堂的負責人。搖了搖頭,他只覺得他們這十來個像朋友又似家人的一群人為自己鋪下的路詭異得不合常理。

    不知道是第幾次瀏覽這間教堂,最後他也等得不耐煩,往講道台右側接連後頭通道的門進入,就看到二十多尺大的飯廳和一堆小蘿蔔頭。

    「應亭?」那會是駱應亭嗎?

    「好好,乖。」駱應亭捺著性子拍拍面前兩個小鬼的頭,輕聲說道:「我說過有事用說的,不准打架,難道你們都不聽話嗎?」

    「我——我聽話,可是他——」其中一名小孩收聲,瞄了駱應亭一眼然後垂下頭,一會兒又抬頭瞄了他一眼再低下頭,而那垂下的頭顱順勢又不安分地瞄了瞄身邊的死對頭。可惡的小智!但是……先出手的人是他

    「我……我可是委屈自己跟你好的!」明明蠻橫地說了話,牽起一旁哭泣著的小智的手。「我們和好吧!」

    「嗚……嗚嗯……」小智點點頭。

    就這樣,兩個小孩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方才動手打架的不愉快,倏地又投入一大群孩子中玩耍。

    真羨慕小孩子,駱應亭搖頭笑歎。如果他們那時候也能這麼簡簡單單就化解那年黑街與外頭的糾紛不是很好嗎?至少他們這些人不會為了那件事而四分五裂

    「不敢相信這會是你。」站在他背後的滕青雲突然出聲。「你向來沒耐心。」

    「時間會改變很多事。」駱應亭站起來轉身對他一笑。「你不也變了嗎?還以為你是苦行僧,不可能會有女人讓你煩心,沒想到還真的有。」

    「四年。」他以四根手指頭比出時間。「她煩我四年。」

    「那可真厲害。」駱應亭笑道,帶他走回大廳。

    滕青雲再度望向正對大門的牆壁,上頭釘著一個十字架——有耶穌受難的十字架。

    「你信他嗎?」他問。

    「無所謂信不信。」駱應亭聳肩。「你知道當初我之所以會成為牧師的原因。」

    「時間並沒有改變你,是嗎?」

    「不,它改變了我,但不是全部。」爬梳了下棕髮,駱應亭看向他。「我還是保有當年的性格,所謂的神祇不過是拿來作為行事便利的跳板罷了。」

    「猶大嗎?」

    駱應亭將目光調回他身上。猶大是耶穌十二門徒中他最器重的一個,只可惜到最後竟背叛了他。「或許吧!」說他是猶大,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信過牆上的那把十字架,也許真的是猶大吧,但並不重要。「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帝昊住院,風龔正看著他。」這幾天下來,帝昊脾氣大壞,風龔任由他發洩,不斷忍受,他看夠了。「告訴巽凱,安排他們回黑街。」

    帝昊受傷……「他傷得怎樣?」

    「車禍,腿說不定會廢。」如果他這舊金山之行無功而返的話。

    「怎麼會……」帝昊那傢伙命很硬的。「難道沒有辦法——」

    「我坐明天的飛機到舊金山、」雖然不想去但還是要去,更何況沙穆的女人也在那兒,他也得盡義務去看看她,如果狄那傢伙同意讓他和她見面的話。

    「要去B.S.L嗎?」曾聽他提過,在那裡有個脾氣古怪但醫術高超的人物存在。

    「嗯。」滕青雲點頭。「我想試一試救回他的腿。」

    「但是——」駱應亭遲疑了會兒,想著到底該不該說出來。

    「有話直說。」

    「他會答應回黑街嗎?」這恐怕才是他們的問題所在。「當年帝昊是拼了命逃離這裡的,對帝昊來說,黑街就像是個地獄,你認為他會乖乖回到這裡來嗎?」

    「他也是地獄的一份子。」滕青雲凝目看著他。「不管他當年是怎麼拚命逃離的,他永遠都是這裡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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