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樓雨晴
「你說的?」
「對啦,怎樣!」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言仲夏出其不意,探手拉地人懷,熱吻迎面送上。
「嗯……」方歆嬌吟,用著不下於他的熱情,急切回應。
好久沒與他這般親密了……密密圈摟住他頸項,她發現,她竟是如此懷念與他唇齒糾纏的感覺。
大掌順著未著寸縷的光滑玉腿往上掌撫,由襯衫下擺順勢鑽入,果然如他所料,襯衫裡頭也是空無一物的。
不費吹灰之力地覆上她胸前的柔軟,淺淺挑弄。交纏的唇舌移向她耳畔,憩吮輕謔。〔還是這麼不長進,真是沒什麼實質感。〕
「你——」方歆變了臉,手肘狠狠地頂上他胸膛。
「唔!」他悶哼。「潑婦!」很報復地加重力道圈鎖住纖腰,方歆被他這一勒緊,差點吸不過氣,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後跌,連帶也將他扯了下來。
「放開啦,死男人!」她一拳捶去。學聰明了的言仲夏偏頭避開,反手扣住地,制止她所有血腥暴力的行為。
〔這個生日禮物似乎不大可口。」他淡哼,指尖優雅地挑開一顆顆衣扣,寸寸撫遍年輕光滑的肌膚,也一路刻薄挑剔。嫌她的腿像鳥仔腳,嫌她皮膚不夠細緻,嫌她胸部太小,該有的肉都沒有,抱起來像骨頭……
一路聽下來,方歆的火氣已堆到不能再多!
「夠了你,言仲夏!」她光火地抬腿踢他,只可惜,出師未捷,讓言仲夏以同樣的方式壓制住,俯下頭,加重力道吮嚙她胸前的柔嫩來回敬地。
「啊!」她驚喊。〔言仲夏,會痛耶!」那麼用力做什麼?害她痛得……嗯,有種說不出的癲狂快感。「……你又在亂摸什麼了?」
「嘖,你能不能閉嘴?」他褪去衣物,以溫暖膚觸真實交融。
「誰教你——」她彆扭地掙扎。〔這樣很怪耶!」
「不要逼我在床上湊人!」
「怕你啊!」打了這麼多年,可不見得會打輸他。不服氣地揮拳動腳,言仲夏愈擋愈火,從沒見過連在床上都不安分的女人,徹底惹毛了他。
〔這是你自找的!」壓住那雙還想故技重施的修長玉腿,毫不溫柔地挺進溫潤深處。
「啊!」她尖叫失聲,痛死人了!〔言仲夏,你找死!」一拳正中俊臉。
「嗯哼!」他氣悶低哼,以更重的力道埋入她體內更深處。
「哇——」痛得哇哇叫,她報復地狠狠咬住他肩頭,惡性循環下,言仲夏以更密集的情慾律動予以反擊。
「嗯……」不知何時起,尖銳的痛楚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歡愉快感,原本的拳打腳踢,不知不覺地改為攀纏住他,共同悠遊於情慾殿堂——
***
狂亂激情稍歇,言仲夏抵著她的額喘息,閉上了眼輕吮紅唇。
方歆微倦地撐起眼皮,望住近在咫尺的他。
從前總以為他們已夠親密了,從未與他如此靠近,他就在她體內,兩人擁有共同的情緒、共同的歡愉,彷彿已融為一體
他們不是好哥兒們嗎?為什麼好著好著,就好上床來了?
她再蠢也不至於分不出其中的差別,再好的朋友,都不會親吻纏綿,做盡情人的胸壑,決心不再多說一個字,以免嘔死自己。
倦極欲眠之際,恍惚地留意到他拉好被子,雙臂圈摟住她,將她密密環抱在他暖呼呼的氣息當中。
唔,好舒服。如果每天都能這樣讓他擁著入眠,她一定不會傷風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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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在言仲夏兼具知性與感性的言談中,為一天的辛勞劃下句號,是許多人的明智選擇。
準時扭開收音機,一串溫煦悅耳的男中音傳送而出——
「各位晚安,我是言仲夏。辛勞了一天,您累了嗎?放個熱水澡,好好犒賞自己疲憊的身軀,在這寧靜溫馨的夜裡,很榮幸陪各位一同度過。」
一串柔和音樂過後,他再度啟口:〔這陣子因為個人私務繁忙,與各位聽眾小別了一段時間,在此,謝謝代班的倩倩,也感謝各位的思念與熱情召喚,接下來,讓我們聽首好歌,然後一同分享幾封讀者的來信。」
一首纏綿婉約的抒情歌曲之後,言仲夏念出幾封來信,如同以往般侃侃而談,行雲流水的辭令,使人如沐春風。
「接下來這一封,是桃園的小玲,她說——」話音頓了住,足足有一分鐘的沉默,久到外頭的工作人員頻頻往裡頭觀望,直打pass要他接不下去就先放歌墊檔。
好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不好意思,從未與人探討過這個問題,有點楞住了。桃園的小玲說,我從不曾在節目中談過私人的感情問題,她問我,有沒有要好的女朋友,我們交往多久了呢?一定很相愛吧?能當我女朋友的人好幸福,可以每天聽到我感性迷人的嗓音……」說到這裡,他沉沉低笑。「我的聲音感不感性、迷不迷人我不知道,她倒是常說,我像個嘮叨的老頭子,沒見過比我還雜念的男人,持續聽了數年,不死也發瘋。白天就已經忍受夠了,晚上當然不可能自虐,所以她從來就不是我的忠實聽眾,甚至可能連一次都不曾收聽過我的節目。」
停頓了三秒,緩緩地開口:「我無法分辨我們到底夠不夠相愛,從國中時期就認識她,一路相伴相隨至今,多少歡笑淚水一同度過,早已習慣她的存在,將她視為生命中理所當然的一部分,這樣的情感太深刻,在心底生了根,無法拔除,像朋友,像情人,也像親人。在所有人都認為我們並不相配的時候,我的眼裡永遠只看得見她,再美、條件再好的女孩,都入不了我的心,因為它已讓一名女孩最純淨清粲的笑顏所佔據……
「記得她曾問過我,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呢?生活過得去就好了,不是嗎?然而她並不知道,在好多年前的夜裡,她哭著來找我,在我懷裡傾訴藏在心底的辛酸委屈,說她也想有個家,有個能讓她棲息的地方,那時我就明白,她飄泊的心其實很脆弱,渴望有人收容。從那時起,我就下定決心守護她一輩子,不讓任何人再有機會傷害她。這些年的努力,不為什麼,就單單為了她,為了給她一個真正屬於她的家,遮風避雨,讓她永遠棲息。
「每年生日,她總會陪我一同度過,卻從不對我說生日快樂,或許是因為,她明白她就是我的快樂,有她,我就有快樂,從不需多餘的口頭祝福,所以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她將我的快樂完完整整交給了我……那是我收過最美的生日禮物,終身難忘……雖然我從來不說,但心裡清楚,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女孩,能教我如此感動。接下來,就由下面這首歌,與各位分享我最溫馨的愛情——」
緊接著,一串悠揚動人的音樂飄出,飄進每一顆癡迷不已的心——
電話沒人接我想你一定睡了收了線才擔心你的燒退了沒
已經幾天了找不到時間來陪害你一個人要自己去面對
電話錄音聽起來那樣的累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從不擔心我會有誰
歌迷都很美我從未流過口水那些個日子只有你留在我的心扉
在一起這麼多年這麼快樂全靠默契了
離別當然會捨不得始終相信有你就是值得
想過去失去獲得多少考驗一起忍過了
看著別人分分合合我們依然能讓彼此快樂……
(詞:李焯雄、洪瑞業)
尾聲
凌晨三點。
往事串串在腦海翻飛,怎麼也睡不著,見枕邊人仍是睡得香沈,她索性爬下床來,撈起言仲夏的襯衫往身上套。
倒了杯水,扭開音響,靜靜坐在幾個小時前與他歡愛狂纏的沙發上,聽著廣播節目。
聽了數十分鐘,男主持人的嗓音夠低柔迷人,內容也稱得上言之有物,可是總覺得怎麼聽,就是少了那麼一點感覺,比起言仲夏就是差上一截。
他大概不知道吧?雖然她老嚷著他的聲音聽多了,夜裡准作噩夢,但是他的節目,她從未錯過。
思及此,她勾唇一笑。
目光不經意接觸到桌面只餘幾許殘湯的碗,想起他不留餘地的批評。
真有那麼難吃嗎?她狐疑自問。
每回東西煮出來,都讓他全數包辦,吃得一乾二淨,她從沒機會品嚐自己的手藝。基於少許的好奇心,她以湯匙舀起些許湯汁就口——
「嗯!」這是什麼鬼味道?又鹹、又酸,綜合起來還真像餿水的味道,難吃得登峰造極!
她立刻吐了出來,原來言仲夏沒開玩笑!
想起他猛灌水的模樣……
這種東西,他怎麼吞得下去啊?!
是呵!他不是一向如此嗎?嘴上毫不留情,但只要是關於她的一切,他全都無悔受之,不管是優點、缺點……
至今,總算看清自己遲疑著死不嫁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