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樓心月
「你胡言亂語什麼!」展拓凡低叫,他要真這麼做,芷柔會恨死他的!
「嘖,有點魄力好不好?」織羽一臉鄙視地看著他,難怪他會連個女人都把不上,有這種哥哥真是她的恥辱。
「別開玩笑,織羽。」
「誰和你開玩笑了;我沒叫你想辦法把她拐上床就不錯了。」
「展、織、羽!」他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是真的啊!如果你有能耐;讓生米煮成熟飯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吻只是最基本的試探而已,她肯讓你吻她;表示她心中有你,再進一步來辨,要是一個端莊的女子能夠全無保留地為某個男人付出一切,那麼她的深情已母庸置疑。」
「你——」
「別你你我我了,反正我也不相信你到現在還是個處男,裝純潔給誰看呀,像個男人一點好不好?」
「織羽!」他俊容泛紅。
織羽不理會他的困窘,雀躍地問道:」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幫忙?」
「幫忙?」他回以茫然的一眼。
「就是拐她上床的事啊!」
展拓凡大驚失色,「你別亂來,我警告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背著我胡搞,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天曉得,他實在怕極了滿腦子餿主意的展織羽,她那整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他又不是沒領教過。
「可是——」她猶想辯駁。
「你要我馬上將你丟回英國交給爸媽管教嗎?」他端起了兄長的威嚴。
「知道了啦。」真掃興。
不過,知道可不代表認同喔!她展織羽豈是個不戰而退、玩都沒玩到就乖乖打退堂鼓的人?
為什麼他會由她眼中捕捉到一抹巫婆般的邪惡笑容?他的直覺一向準確,織羽絕不是塊當乖寶寶的料,她究竟想摘什麼鬼?
「展織羽——」
她立刻打斷他,「我都說要安安分分當個好孩子了,你還想怎麼樣嘛!」
「是這樣嗎?」他面露懷疑,不是他不給面子,實在是這比母豬飛天還要稱得上世界奇聞。
什麼嘛,好污辱人的表情。
算了,不和他計較。「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莫芷柔,標準的女強人,是公司的合作對象。」
「噢。」她暗暗記在腦海,「還有件事。二哥;有句話——你別怪我直言。」
豈料,他竟以司空見慣的語調回道:「你說話什麼時候婉轉過了?」
說得也是喔!「那好吧。二哥,你的那個她——是處女嗎?」
好白癡的問話。「我怎麼知道。」他好笑地回道。
「那麼,你介意嗎?」
他愕了下,領悟了她問這話的含意。「你想,你老哥的思想有這麼迂腐嗎?」
「誰曉得。我不過假設我可能和幾個男人打過啵而已,你就氣得幾乎心臟病發,只差沒宰了我,何況是這麼大條的事,你會不在乎嗎?我得提醒你,若真打定主意要她,那麼就必須有雅量包容她的心中可能永遠存在著那個男人。」
『哦不介意,更正確地說,我無力去介意,這些我早就想過了,在愛她的同時,我便已將她的所有也一併包容進去,從無法掌控自己的感情開始,我便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那就好。」這樣她就可以安心地放手去玩了。
「什麼意思?」展拓凡警戒地抬眼望去,什麼叫「那就好」?人家吃米粉,她喊什麼燙?
「我的意思是,你太溫吞了,積極一點嘛!你看看,此時花好月圓,正是情話綿綿的好時機,小說都是這樣寫的,搞不好在浪漫得亂七八糟的氣氛下,-個吻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讓你給騙來了呢!去、去、去,找你的心上人去。」
「你有病啊!都十二點多了耶!」此時芷柔肯定正好眠,他才不擾人清夢。織羽吃錯藥,他可不陪她一起瘋。
「就是夜深人靜,氣氛才惟美嘛!」當下,她竟真動手將他往外推。
「喂、喂、喂!你還來真的呀!」他急叫道。
「誰和你來假的。」說完,她一點也不客氣地當著他的面將門用力合上。
這是什麼情形?展拓凡傻眼了。
簡直是喧賓奪主、鳩佔鵲巢嘛!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太囂張了!
「展織羽!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乞丐趕廟公?」他大聲叫道。
須臾,門再度開啟。
她總算還有點良心,展拓凡很安慰地想著,基於這一點,他可以考慮原諒她。投想到他前腳才剛想踏人,一隻鑰匙已朝他丟來。「喏,車鑰匙拿去,沒得到你們的第一記親吻不許回來,有本事的話,最好直接拖上床比較省事。」
然後,「砰」的一聲,門再度無情地關上,要不是他閃得快,俊美元儔的臉蛋就毀了。
「織羽——」他很可憐地叫著,只是,卻再也聽不到門內小魔女式的奸笑。
展拓凡忍不住大歎三聲無奈,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一天,被排拒於自家門外。噢,悲慘。
罷了,當他命苦吧;不然還能怎麼辦?
他也很能認命,打算出去晃個兩圈再回來交差,否則,他真的一晚都別想進自家大門了。
這個小管家婆呀,有時比他媽還難搞定,他要是不做做樣子多少應付一下,可是難以交代的。想他小時候每逢大考小考,身旁總會有個手執籐條、不懷好意地盯視著他的小娃兒,而她的身高都還不及那根籐條高呢!她那表情,就好像御賜尚方寶劍在手,順應天命,先斬後奏,公報私仇無罪似的。
想來還真是好笑,長這麼大了,居然還脫離不了展小魔女的淫威之下。
午夜時分的街道,偶爾往來的車輛顯得冷冷清清,展拓凡再度哀歎自己的有家歸不得。
哪個人會像他這麼白癡,三更半夜有覺不睡,溫暖的被窩不窩;還在外頭逗留吹冷風?
說到「逗留」,他忽然想起織羽小時候的一則趣事。
織羽一直都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乖寶寶——這個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了——她剛上小學後的沒幾天,有一回蹺課和同學在校園內晃蕩,說是要認識環境,結果運氣太背,讓訓導主任給逮個正著,那個有點外省口,音的主任便很威嚴地問她們:「你們為什麼在外面逗留啊?」
「鬥牛?我們沒有鬥牛啊!」她還眨著大眼睛;回答得好無辜,好似主任含血噴人。
「你還狡辯!罰你寫『我以後上課不在外面逗留』二百遍!」
織羽擺出一臉的委屈,偏偏主任不睬她。
回到家以後,她還當真寫了一百遍的「我以後上課不在外面鬥牛」。展拓凡看了之後,好笑地瞪著她,「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不懂!」
「知道啦,逗逗那個死板無趣的老頭嘛!」
他看得出來,織羽根本是存心想氣死訓導主任。
往後呀,這主任對她可是印象深刻,而織羽也很爭氣,短時間內便成了訓導處榜上有名的風雲人物,只不過成績優異、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織羽小才女,記功的速度一直都比記過快,所以,誰也拿她沒轍,讓她作威作福了好幾年。當她離開學校的那一天,全校師生一邊放鞭炮慶祝脫離苦海,一邊又痛哭流涕依依難捨,而那個和她梁子結得最深的訓導主任居然還是最捨不得她的人,說著往後再也投入給他搗蛋作怪、陪他鬥智,那無趣的日子他會不習慣的。
由此可見,這小魔女的魅力有多大了吧!調皮搗蛋人人都會,但在搗蛋之餘還能讓人佩服兼喜愛,以致疼進心坎的,可就沒幾個人了。
展拓凡搖頭笑歎,生活中只要有她,永遠都不會無聊。
不知不覺中,他竟來到了芷柔公司門前。難不成真讓織羽給洗腦子?他迷惑地自問。
真是發神經了。他自嘲地一笑,這麼晚了,誰還有可能留在這兒?芷柔怕是早回家和周公難分難捨去了。
想歸想,他還是本能地將目光往上望去。
還有亮光?!他微感異訝,那是芷柔辦公室的樓層,難道她還沒回去?
不知怎麼回事,一股異樣的感覺無由地浮上心頭,似乎是……很不安的感覺。
心頭一震,他無暇多想,下了車,快步上樓。
該死!這個粗心大意的女人,門不僅沒鎖,一路上全沒半個人,要是意圖不軌的宵小想闖進來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她就沒想過該怎麼辦嗎?他暗暗咒罵著,氣惱她的輕率大意,而這氣惱,源於心底深處的關懷。
莫芷柔,就別讓我發現裡頭那個人真的是你,否則——他發誓,他絕對會狠狠痛罵她一頓,絕對!
站在門邊,他猶豫了一會兒,抬手輕敲了兩下,「芷柔,你在裡面嗎?」
「進——來。」
輕弱的聲音傳了出來,展拓凡心下一驚果然不對勁!
「芷柔!」當他打開門,見著跌坐地上、面色發白的芷柔,立刻臉色大變,衝上前去急問,「你怎麼了?芷柔,到底怎麼回事?」他心疼地拭去她額上直冒的冷汗。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