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樓心月
她無力抗議,那種被人驕寵呵疼的感覺她幾乎已經遺忘,今日又如何克制自己不要沉溺?她忽然發覺自己好軟弱,好想找個堅實的臂彎依附……
展拓凡……他讓她迷惘。每回面對他;她精明幹練的女強人形象總是無法成功地扮演,因為他有千百種方式融化她冰冷的武裝,讓她不自覺地流露出最真實的自己,更讓她覺得自己青澀得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沒有答案。
「莫小姐?」
一張熟悉的臉孔驀地出現在眼前,芷柔回過神來,看著不曉得何時冒出來的江秘書,神色仍有些許茫然,「啊?什麼?」
「我說,有人送了束花來,你要收嗎?」天曉得,她已在外頭敲了好些時候的門,也叫了芷柔好幾聲,要不是怕把門敲出洞來,她也不會主動推門而人。
芷柔定下心神,看也沒看一眼,以一貫的冷淡口吻回道:「往前走三步,左手邊,謝謝。」那是垃圾筒的位置,江秘書很清楚她一貫的處理方式。
江秘書走了兩步,遲疑地止住步伐,回身說道:「是…這是展先生送的。」
芷柔一怔,喊道:「等等!把花給我。」
「噢,好的。」就知道展拓凡魅力不一樣。江秘書會心一笑,遞上花束。
芷柔沒理會帶著怪異笑容離開的江秘書,抽出附在花束上的卡片。
芷柔:
願你腳傷早日康復。
展拓凡
呆呆看著卡片上蒼勁有力的字跡,她的思緒沒來由的紛亂起來。
自從那一天之後,她與展拓凡「走得很近」的消息不徑而走,在整個商界傳了開來,幾個有著酸葡萄心理的廣告界同業,甚至影射她這回之所以脫穎而出、拔得頭籌,是因為她與展拓凡「私交匪淺」,說得再明白一點,便是美人計啦!
對於傳言的威力,她是早有了認知,心理建設十分充足,反正只要拿出實力,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證明她並非以美色取勝,事實勝於雄辯,所有的流言便不攻自破。只不過,乍聽這樣的傳聞,她仍是免不了感到困擾。
噢,這展拓凡是惟恐天下不亂是不是?深怕謠言不夠滿城風雨嗎?這束花一送,別說外人了,光自己公司的人都不會相信他們之間沒什麼,想撇都撇不清了。
連她也無法說服自己,她對他真的「沒什麼」嗎?悸動的心抗議著她的言不由衷,她莫芷柔豈是會任人抱著進出大庭廣眾的人,那一個下午,她內心確實沒有任何的不悅或勉強,她是心甘情願的。所以,她還能怪傳言無中生有嗎?
至於展拓凡,他又是怎麼想的呢?是不在乎人言可畏?還是……
乍現的想法驚擾她的心湖,紊亂的思緒再也無法平靜。
這樣的情勢發展實非她所能預期!因為業務上的關係,芷柔與展拓凡有著頻密的接觸,相處得愈久,他們之間似有若無的情愫益發纏繞,每每迎視他別有深意的目光,總讓她莫名心亂,尤其當他凝視著她時,他那熠亮深邃的眼眸會閃爍著某種擾人心魂的強烈意念,她不懂那代表什麼,只知道這令她再也無法平靜,如果他的目的是使她心慌意亂,那麼,他成功了!
這意亂情迷的感覺,早在幾年前便與她絕緣,為什麼今日她會為展拓凡而心緒不寧?若心已如止水,又為何還會有餘波蕩漾?在他溫柔的眸光下,她逐漸神魂恍
惚,無力自拔……
如同現在,他一雙眼定定停駐在她身上,連眨也沒有,唇角還泛起淡淡柔柔的笑。
她力持的鎮定已一點一滴地流失,再也掛不住冷靜的假面具。
噢,該死的展拓凡,他到底存的什麼心啊!
帶點氣惱的她加快了速度解說最新商討出的廣告策略,管他聽不聽得懂,反正她說完了。
隨著最後一個句號,一杯茶也遞到她面前。「補充點水份如何?」
「你一」芷柔瞪大眼眸,傻乎乎地望著他。
展拓凡沉沉地低笑,「你知不知道你賭氣使小性子的模樣好可愛喲!」
芷柔死瞪著他,說不出半句話。
「怎麼?想和我無聲勝有聲?」他很「入境隨俗」地點頭,「也好,我配合你。」
「展拓凡!」她氣惱地叫道,「你……你……」
「我怎麼了?芷柔,你不是一向能言善道、口齒犀利嗎?怎麼結巴了?」他好無辜地問著,好像這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拜託你認真一點行不行?」她真的覺得他是專程來調戲她的!
「我很認真啊廠展拓凡適時擺出含冤莫白的誇張表情,好像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不相信我剛才說的話你全聽進去了。」他那不正不經的死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要來泡馬子似的,教她怎能不惱?
他欠扁地露出一臉的意外,「怎麼;你發現啦?那你還說得口沫橫飛,不亦樂乎?」
「你!」她聞之氣結!
她一雙粉拳幾乎就要失控地飛了出去,展拓凡才又笑嘻嘻地說:「美人雖然賞心悅目,但還不至於讓我看到兩眼發直,口水猛流,忘了今夕是何夕。」他刻意頓了下,要笑不笑地睨她一眼,「怎麼,你還真當我是個不知輕重的紈栲子弟?」
「是嗎?」
「輕蔑的表情麻煩掩飾一下好嗎?這太污辱人了。」
芷柔抿抿唇,不置可否。
為了取信於人,他收起了笑謔,面容趨於正色,「所以,我們的結論是,將訴求對像著重於時下的都市女子,這一系列的香水,共通點在於它帶給人神秘而獨特的冷艷色彩,根據初步評估結果,使用對像為一般上班族,且年齡介於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左右的消費群應是佔了絕大比例,想當然耳,我們的企劃重點自是著重於此,至於企劃內容的細節,你在上頭寫得非常詳細,我不想陪你浪費口水。oK,重點歸納完畢,懇請莫大小姐賜教。」
縱有淡談的訝異,芷柔也沒表示出來,「我能假設你之前死盯著我看,是專注投入的一種表現?」
「不,這是工作不忘娛樂,現成的美色太過賞心悅目,既然一心可以二用,何樂而不為?」
他是生來氣她的嗎?芷柔聞聲咕噥地說:「還好你遇到的不是婉柔,否則,她準會罵你嘴巴賤。」
「什麼?」他又沒順風耳,講這麼小聲誰聽得清楚啊?
「不,沒有。」她忙搖頭掩飾。
展拓凡一雙深亮的黑眸隱藏著笑意,「我似乎聽到有人說粗話喔!」
「你指『嘴巴賤』?」她淡哼著,這在婉柔而言,還算是善良兼留口德了哩!
展拓凡但笑不語;欣賞著已不自覺除去冷漠的千層防衛的芷柔,舉手投足間每一分動人的神采。他不動聲色地移近她,待芷柔發覺時,卓眾的俊容已近在咫尺,屬於他的溫熱氣息環繞鼻間,迴盪腦海。
「啊!」她大驚失色,低喊出聲。
那抹令人失魂的笑,存心要催眠冷若冰霜的莫大美人。而,他確實也成功了。
「你……干……干……」真是糟糕,她又結巴了。
唉,莫芷柔,你好不爭氣啊!太恥辱了,又不是沒見過帥哥,怎麼一顆心還是被電得麻麻的,都快春情蕩漾了起來,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不許罵髒話。」他聲音仍是柔柔的。
「我沒有。」
「你又想說『幹嗎』了嗎?」他忍著笑
「好……好像吧!」要命!這展拓凡說話就說話嗎愈靠愈近?
芷柔記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八字箴言,本能地往後退,一個大意,她撞到身後的盆栽,後腳跟踢翻了垃圾筒。
展拓凡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小心不讓爆笑出口。要說她有多冷若冰霜他就不信了。喏,真相不正清楚地呈現眼前,多慘痛的事實啊!
他很好心地伸手扶住差點栽倒的芷柔,聲音低柔醉人。「我這麼可怕嗎?足以把你嚇得花容失色?」
「我……」她用人格發誓,她是真的很想逃開身子完全無法動彈,雙腳似生了根地不聽使喚。
他將她完全圈在臂彎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她心慌意亂地回道。
展拓凡出其不意地伸手取下她鼻樑上的眼鏡。「如果我沒猜錯,你視力正常得很,這副眼鏡,其實只是為了營造出你所需要的威嚴氣勢,是不是?」
「呃?」她根本說不出話來,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還有,」他動作輕柔,一一抽出固定於她髮絲中的夾子,長髮流瀉而下,正如流瀉出萬種風情,怔忡的芷柔早忘了制止,「你知道嗎?我愛看這樣的你,好美!那一夜過後,我始終念念不忘,你一定不知道你美得多麼奪人心魂,別再刻意以冷漠包裹自己,好嗎?」
噢,她不知道展拓凡還有催眠的本事,她的腦袋現在全是漿糊,早失去了運作功能。
見鬼,莫芷柔,你少丟臉了,雖然對方帥了點,但你也不能人家隨便勾勾魂,你就真的心飄飄、意茫茫啊!活像沒見過世面的花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