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樓心月
打了賞,人群散了,很快又有新奇的事物勾起洛兒的好奇心。一天下來,老追在她身後跑的杏兒早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公」咦?人呢?
杏兒慌了,倉皇的四處打轉,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找,但是卻依舊不見公主的身影。
慘了!公主失蹤了!
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直告訴自己不能慌、千萬不能慌她情願相信,是淘氣的公主故意躲起來,存心逗著她玩,想看她著急的模樣
可是,天黑了,人潮也逐一散去,公主卻仍沒有出現。
別玩了,公主,求求你快出來吧!杏兒在心中苦苦哀喚著,驚懼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完蛋了!她把公主搞丟了。這下子,她腦袋想不搬家都難了!
公主啊公主,你害慘杏兒了!*****當後知後覺的洛兒發現杏兒並沒跟在她身後時,並沒有多慌亂。她心想,反正杏兒機伶得很,一定有法子找到她。直到天色漸漸暗了,而她肚子也餓了,卻還沒見到杏兒的人影時,這才開始緊張起來。
怎麼辦?所有銀兩及值錢的東西全在杏兒身上,現在她等於是身無分文,而此刻她又饑又渴,餓得前胸帖後背、累得頭昏加眼花
嗚她的命運怎麼這麼悲慘呀?才逍遙沒幾天,居然就發生這種事!她想過要到附近的縣衙找當地的負責官史,可是一旦報上身份,她肯定會被「押」回京城,然後被迫嫁給討人厭的夏昱堯。她才不要!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她不甘心就這麼自投羅網。
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若永遠找不到杏兒,難不成要她活活餓死嗎?
經過一整天的東逛西逛,她知道自己現下的模樣一定很狼狽,再加上為了找杏兒,她已耗費太多所剩無幾的精力,此刻的她再也走不動了。她乏力地跌坐在一條潺潺溪流旁,無奈的撐住下巴,柳眉苦惱的緊緊蹙起。
望著漸漸往下墜的金烏,代表一天又將盡了,而她還是什麼也沒吃。堂堂大明皇朝的公主,竟淪落到這等地步,還真是悲慘得讓人不禁為之掬一把同情淚呀!
打起精砷,洛兒站起身來,露出一抹慘兮兮的笑容,走向河邊,想喝點水止渴,順道洗把臉,抹去臉上的塵土,誰知——
她才剛彎下腰,還沒來得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道身形已飛快地撲向她。她一時不察,重心不穩,整個人便狼狽的往水裡栽!
洛兒著實呆愕住了。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連喝口水都會出事,老天爺是嫌她還不夠悽慘嗎?
因溪流大急,她又已餓得渾身虛軟,只能半躺在溪裡,幾近無力地掙扎。
天啊!難不成她要這樣不明不白的葬身水底,成為無辜的一縷幽魂嗎?
幸好,這「兇手」還算良知未泯,及時伸手拉她一把,使她免於斷送一條小命。
她難過的猛咳,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那個冒失鬼,沒想到對方竟先聲奪人,氣勢十足的責難起她來。
「有什麼事不能解決,你要這樣輕賤自己的生命?」
洛兒傻了眼。
這這蠢蛋說的是什麼鬼話?!她幾時輕賤生命了?明明是他謀殺她吧?!
「你這天殺的混帳王八羔子!有膽你再說一遍!」
一反先前的虛弱,洛兒跳了起來,纖纖玉指頂上他的鼻子﹔原本蒼白的俏容,已染上了氣煞了的嫣紅。
「難道不是?」他也沒跟她客氣,一把揮開她的手,雙目炯炯地逼視著她,「要不是我及時拉了你一把,小命早丟了!」
洛兒已經氣得想殺人了!
若不是他惡劣的推她入水,她會差點丟了小命?而他竟然還敢擺出一副了不起的嘴臉向她邀功?
「閣下要不要也讓我一腳踢下去,好讓我有伸出援手的機會?」她恨恨地抹去臉上的水珠,咬牙切齒的擠出聲音來。
「你不是想自殺?」任飛宇英挺漂亮的雙眉輕輕攏起。
他方才行經此處時,明明看她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怕她想不開,他才在暗處觀察了她好一會兒,果然見她往水中走去難道是他搞錯了?
「我還想告你謀殺呢!」她火大地吼了回去。要不是自小灌輸的禮儀規範,她早對他亂無形象的大演潑婦罵街了。
「你是說我誤會了?」他仍不怎麼相信自己會看走眼,遂又問道:「若非企圖尋短,你為何往水中走去?」
「我口渴,想喝點水,成不成呢?公子?」她皮笑肉不笑,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是這樣啊!」那麼真的是他誤會了。
洛兒輕哼了一聲,別過臉去。看在他還有點懺悔之意的份上,不和他計較了。情緒一平復下來,強烈的飢餓感又席捲而來,突地一陣頭暈目眩,她的身子虛軟無力的晃了晃,幸好冒失鬼及時扶了她一把。
「小兄弟,你沒事吧?」
小兄弟?
這傢伙的眼睛是長到後腦勺去了嗎?像她這麼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他竟看成了男人?
「眼睛瞪那麼大幹嘛?不叫你小兄弟,難不成叫小姑娘啊?」他笑謔地隨口說道。
對喔!洛兒差點忘了自己是一身的男子裝扮。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再摸摸凌亂的發及髒兮兮的臉蛋,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實在是糟糕透了,難怪他會一眼就認定她是男孩。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病了嗎?」說著,任飛宇一手探向她的額頭。
「不不是啦!」她拉下他的手,小臉浮上些許難為情,「我是肚子餓了。」
「肚子餓?」他怔了一下,「你多久沒吃了?」
「不曉得。」她已餓得記不清了,所以詛咒杏兒的次數也愈來愈頻繁。
「真是的,你怎麼不早說!」他拉了她的手就走,一副再自然不過的模樣。
「喂、喂!你做什麼?」
「當然是帶你去飽餐一頓羅!」
任飛宇頭也沒回地往後丟了一句,好像她問的是廢話似的。肚子餓了不去吃東西,難不成要看她餓死嗎?小白癡,
他在幫她?朱洛兒心頭沒來由地湧起一股暖意。原來,他心腸不壞啊!******看著洛兒手口並用的朝桌上的飯菜進攻,他不禁好笑的搖搖頭,心想,這小子恐怕是真的餓壞了。
「吃慢一點,沒人會跟你爭,小心噎著了。」
「唔」她含糊的點點頭,但嘴和手仍沒停下來。
吃到一半,她像是突然記起他的存在,「你不吃嗎?」他幾乎沒動到筷子。
他淡笑,輕啜著茶香四溢的鐵觀音,「我不餓,你吃吧!」
「尚未請教公子大名。」
「任飛宇。」他答得簡單俐落。
「天地任傲游,飛縱寰宇間?」
「是的。」正似他如風般不受拘束的性子,任意飛縱寰宇間。「你呢?」
「洛兒,洛水的洛。」
「姓呢?」
「呃我」她正猶豫著該不該據實以告。畢竟,「朱」乃是國姓,說出來難免引人側目,為防萬一,她還是別提的好。
「你是孤兒?」他猜測地問道。
「啊對!」她垂下頭,以免他察覺到她眼神閃爍。
但任飛宇卻誤以為洛兒是心裡感傷,於是便出言激勵道:「堂堂男子漢,不要這麼丟人現眼!」
「我才不是什麼男子漢呢!」她低聲咕噥。真不曉得是他太遲鈍,還是她看起來真的很慘不忍睹,他居然沒發現她是女兒身。
「我知道,再過幾年,你也會長大的。」洛兒的身形嬌小,據他判斷,應仍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離「男子漢」還有一段距離。「你幾歲了?」
「十八。」
「十八?」看來不像,他以為她頂多十四、五歲。若不是怕傷了洛兒的心,他實在很想說,以男子而言,都十八了還生得如此,實是一大「悲劇」。
也許是三餐不繼所造成的吧!他同情的想道。
思及此,他又問道:「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這回真的說到她的傷心處了。
洛兒洩氣地垂下肩,頓時失去了胃口,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碗中的食物,就連週遭的小動亂都引不起她的興致。
但任飛宇可不同了。
他饒富興味地挑著眉,欣賞鄰桌男人的精采表演。
只見那人有點笨拙的耍著手中的洞簫,並且吹噓著自己的本領有多高強,最難得的是,他居然沒有丟人現眼的自覺,任飛宇實在是非常佩服他。
瞧一旁的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任飛宇自認很善解人意的不去壞人雅興,反正這丑角的表演很好玩,就當作是博君一笑好了。
但是一路看下去,這傢伙實在愈來愈不像話,居然開始調戲起小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