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樓心月
楔子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長江滾滾,浪花滔滔,物換星移,人事代謝。江湖中後浪推前浪,多少武林佚事,隨著歲月的變遷而更迭不絕,流傳下許多至情至性的傳奇故事。
許多許多年以前,江湖中曾出現過一位俠骨丹心、行如風、意如雲的俠客。他集各式武學精華於一身,自成一家﹔尤因其輕功一絕,縱天如凌雲馭風,而贏得「凌雲儒俠」之美譽。
他獨來獨往,行蹤飄忽不定,總是一身白衣儒衫,悠遊於天地間,讓人難以掌控,久而久之,江湖中人便將這位一身俠情的傳奇人物給神化了。
據聞,這位俠客偶然邂逅了一名絕艷無雙的閨閣千金——上官迴雪,兩人一見傾心,共譜了一段蕩氣迴腸、動人心扉的纏綿愛戀。
之後,汪湖上隱約傳出他先後收了幾名出色不凡的徒弟,各個為人中龍鳳,頗承其師之風。
首席弟子只知其姓為曲,不知其名,他精通醫術,才智超群,喜持白玉摺扇。其溫文爾雅的氣度,乍看之下,宛如風度翩翩之文弱書生,一身絕學全隱於溫和笑容之下,於是江湖中人便稱其為「文曲神扇」。
二弟子則俊美無儔、貌勝潘安,也因此而生就風流惆儻、狂放如風的性格,行事往往隨性所至,沒個準則,隨身之物為一管洞簫,簫音一揚,往往制敵於無形,於是換來「揚音神簫」美名。
再來便是一身冷凝、深沉內斂的三弟子。
漠然如他,冷傲的面容猶如終年難化的寒冰,剛毅俊挺的容顏縱是得天獨厚的出色卓素,也不敢有人奢望能化冰心為柔情。
一柄幻影劍,揮動如流星劍雨,出神入化。於是乎,「幻影神劍」之名不陘而走。
最後一位,則是一名女子,她正是凌雲儒俠與上官迴雪視如珍寶的獨生女。自小的薰陶,令她也深具武學基礎,除了承襲其父的絕塵輕功之外,更遺傳了其母奪人心魂的絕世美頹。
因她往往一身的紫衣,翩然如流落人間的仙子,因而被喻為「紫綾仙子」。這四名超凡絕倫、卓家出塵的俠客佳人,一一譜寫出各自刻骨銘心、蕩氣迥腸的愛情故事
第一章
大明皇朝紫陽宮
宜慶公主朱洛兒聽著帖身侍女杏兒的稟告,一雙柳眉愈蹙愈緊,俏麗的嬌容一寸寸往下沉,表情只有「難看」兩個字可以形容。
「你確定此事無誤?」
「千真萬確。」杏兒一臉篤定,「這是奴婢聽隨侍在皇上身邊的宮女說的。皇上確實言明公主年已十八,到了該許夫家的年齡,正在合計您的大婚之事,而南陽王如今最得皇上寵信」
「有沒有搞錯?!」洛兒尖叫出聲,「那南陽王的年紀都一大把了耶!皇兄是昏了頭嗎?」
「不不不!不是南陽王,而是他的兒子夏昱堯。」杏兒急忙澄清。
「這還差不多。」
但她的心裡仍是不悅,皇兄居然連問她一聲也沒有,就代她訂下親事。她討厭受人擺佈,更討厭在連對方長得究竟是圓是扁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糊里糊塗的下嫁!
「這才更慘呢!公主,不是奴婢危言聳聽,而是這南陽王的獨生子夏昱堯,實在是個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成天流連花街柳巷。皇上一時不察,聽信了南陽王的片面之詞,以為夏昱堯是個知書達理、有為上進的青年,才會將公主許給了他。」
洛兒一聽,心情更是糟得一塌糊塗了。
杏兒的話是可信的,她打小就跟在她身邊伺候她,對她忠心耿耿的,而她也把杏兒當成姐妹,有什麼煩惱苦悶,她都會對杏兒說。所以,帖心而善解人意的杏兒,是唯一知她、懂她的人。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向皇兄抗議嗎?」她苦惱地顰起蛾眉,靈動璨亮的明眸,如今已無精打采的黯淡了下來。
「奴婢以為,這並無助益。須知君無戲言,更何況皇上乃有道明君,既已許諾於南陽王,若出爾反爾,失信於臣子,則威信何存?」
「那我到底該怎麼辦嘛!」她已經煩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奴婢也不曉得。」無言以對的杏兒怯怯的垂下頭。
洛兒挫敗的歎了口氣,一手撐住此刻猶如千斤重的頭。
大明皇朝的宜慶公主、明宣宗最疼愛的妹子,她可說是打小便銜著金湯匙長大的,人人對她呵寵備至、視若珍寶,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富貴命呀?!
可她卻覺得,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只是一個外表華麗的牢籠,而她則是受困於其中的金絲雀﹔重重的禮儀規範與教條,限制著她想展翅高飛的心,長年束縛得她沒有一丁點自由呼吸的空間,如今就連自已婚事,她都悲哀得身不由己。
有誰知道,她有多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接觸那些她不曾經歷的一切﹔而不是像個井底之蛙,只能滿足於眼前這小小的一片天。
突地,一道靈光閃過,洛兒的雙眸因這樣的想法而再度燃起光亮。「杏兒、杏兒!我想到了,我們偷偷溜出宮去,好不好?」
她說得興奮難抑,杏兒卻聽得幾乎嚇掉了眼珠子,「公、公主你你說出宮?我們?」飽受驚嚇的杏兒總算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
「對呀!」洛兒開心的點頭,「你那是什麼表情?不同意嗎?」
好不容易,嚇傻了的杏兒稍稍回過神,誠惶誠恐地說:「公主,你饒了我吧!要讓皇上知道,奴婢就算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呀!」
天哪!杏兒開始感到前途茫茫了。這事要是成了真,那跟著一起胡鬧的她非落個知情不報、有怠職守的罪名不可;又如果,公主在外頭出了一丁點兒差錯,那護主不力的她就真的萬死莫贖了。
「放心啦!要是皇兄怪罪下來,我一定會極力保護你的,就說這全都是我的主意,你是被迫聽命行事,跟出去保護我的,保證皇兄砍不了你的腦袋。」
看著眉飛色舞的公主,杏兒一張臉愈來愈苦了。
她哀怨的想著,這公主可真是害人精!也不想想她們這些當下人的有多可憐,稍有差池,倒楣的可是她,而不是金枝玉葉的去主呀!
洛兒大概也看出了杏兒的不情願,於是她收起了笑容道:「杏兒,不是我想為難你,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瞭解我嗎?我一直都很想出去見見世面,體會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嚐嚐所謂的粗茶淡飯。這只是個小小的願望罷了,你就不能幫我達成嗎?」
每當洛兒擺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杏兒就沒轍了。公主對她,從來都不用權勢壓人這一套,因為她知道哀兵政策比什麼都來得有奏效。
她很悲慘、很認命的歎了口氣,「公主都這麼說了,我這當奴才的人除了遵命,還能如何?」
在一陣開懷的歡呼聲中,杏兒實在不曉得,能得公主寵信,究竟是幸或不幸?*****杏兒成功的替洛兒弄來了一套宮女服,兩人趁著沒人注意的當兒,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了皇宮。
「公主!」杏兒小小聲的低喚,拉拉洛兒的衣襬提醒她克制些。
洛兒的回應是——丟了一記大白眼給她。
她不過是看些胭脂水粉,又哪兒不對了?
這杏兒真是囉唆!打出宮以來,老耳提面命地叨唸著她不能這樣、不能那樣,到底誰才是主子呀?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公」杏兒甫一張口,便接收到朱洛兒警告十足的眼神,及時改口,「公子,這兒人多,我看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可不是嗎?這靈慧俏麗的宜慶公主已搖身一變竟成了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翩翩公子﹔而杏兒也是一副書僮的裝扮。
她真搞不懂,不過是些不起眼的小東西,哪值得公主這麼興致勃勃?皇宮裡那些價值連城的珠釵寶玉都堆到放不下了,也不見公主多看上兩眼,可偏偏卻對這些粗劣的小玩意兒愛不釋手,每每要她百般催促,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好不容易將公主拉離了小販前,她又讓街頭耍雜技的吸去了注意力,迫不及待地擠進洶湧的人潮中,想找個絕佳的視野角度加入觀賞行列。
「公主!」可憐的杏兒叫不住她,只好又苦著一張臉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好啊!」接連數個精采的後空翻,博得了眾人激賞的吆喝聲,洛兒也入境隨俗的跟著用力鼓掌叫好,小臉滿是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