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樓采凝
單微沙的背脊突地一涼,震在那兒半晌。
佐尚羽笑了笑,狀似親匿地貼近她身畔說:「你別怕,喬郡不要你,我可以把你接收過來,跟著我絕不會比他差。」單微沙自始至終都緊閉著嘴,強迫著自己要逆來順受,她絕對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失態,否則,肯定又讓她的爹娘面子掛不住,而她的犧牲也就不值得了。
就這樣,一直到拜了堂,進入洞房,她一直都是配合的態度,無論其間佐尚羽以什麼樣的話語使她難堪,她都強忍下來。
好不容易她終於熬過了這許許多多的磨難,可以一個人躲在洞房內稍稍地喘一口氣。
明知道接下來將會有更多她料想不到的意外等著她,但是,能平平安安的走到這一步,她已是心滿意足了。
咚咚——清脆地敲門聲彷彿敲進她的心頭,讓她的胸口震動了一下,嚇了一大跳!
是他來了嗎?為什麼他就不能讓她一個人先靜一靜呢?
「微沙姑娘,我是喜娘,可以進來嗎?」喜娘久等不到回應,於是開口說了。
原來是喜娘,單微沙這才緩緩吐了一口氣。
「請進。」
喜娘這才推門進入,隨後跟了兩名丫環,分別將蓮子、花生、紅棗、桂圓幾個應景的東西擺在桌上。
「微沙姑娘,雖然你是為妾,但這些東西喜娘還是必須為你準備,說不定你肚子爭氣點,為佐侯爺生個一兒半女,將來要成為正室的機會不能說沒有,你可要加把勁啊!」
喜娘笑咪咪地說著,完全與單微沙此刻的膽戰心驚成了強烈的對比。
「謝謝你喜娘。」單微沙抖著聲說。
「別發抖、別發抖,做這些事並不困難,待會兒只要你把這些東西和新郎倌一塊吃了就沒事了。」喜娘會錯意的道。
單微沙覺得一陣尷尬,但也只能點頭道:「我明白了。」
「那就好,那我們退下了。」於是,喜娘和丫環們一塊兒退出洞房。
單微沙閉上眼,心想著喜娘剛才那番話,不禁感到好笑。佐尚羽娶她進門可不是要她生兒育女,只是想欺凌她一輩子罷了。
但她至今仍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對她?對他幾次莫名其妙的話語更是一頭霧水!
她無奈的低頭輕歎了一回氣,此時,又出現了敲門聲。
「喜娘,是你嗎?是忘了什麼東西?」單微沙輕聲探問。
不一會兒工夫,房門又再度開啟、闔上,卻缺少了喜娘的聒噪聲!
單微沙敏感地僵住身子,一雙柔竟不自覺地緊抓住裙擺,身子已輕輕地顫抖起來。
「瞧你緊張的,已經知道是我來了?」佐尚羽嗤冷的一笑,隨即拿著秤桿將她的頭巾猛地掀開。
單微沙張大眼,望著眼前這個看似君子卻是個十足惡魔的男人,她那雙微凝的目光洩漏了對他所懷有的恨意。
佐尚羽大方地回眸著她那雙蓄滿憤怒的眼眸,撇撇嘴角,「你以為就這麼瞪著我,我就會碎屍萬段嗎?」
他一揮褂,坐進圓幾里,望著桌上那象徵著「早生貴子」的四樣點心,不禁嗤鼻一笑,「多此一舉——」
倏地,長臂一掃,房裡發出了盆盤落地的聲響,頓時變得滿地狼籍!
單微沙嚇得緊繃起身子,他的做法為何充滿了不定性,她根本猜不出來他接下來又會有什麼樣的動作?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娶你嗎?」他霍然一轉頭,目光邪肆地望著她。
單微沙搖搖頭,一雙眼仍帶著防備。
「別跟我搖頭點頭的,說話!」???向來行事有禮的他,從來不曾這樣對待過一位姑娘家,但今天他只想發洩,將囤積在體內數日久久無法宣洩的怒潮統統還給她。
驚悚的淚已從單微沙的眼角滴落,她躲進床角,輕聲開口,「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佐尚羽搓搓下巴,笑得激狂,「其實,該說不知道的人是我,我何必撿你這只喬郡丟掉的破鞋回來呢?」
受了傷的單微沙立即回開眼,強抑住鼻頭的酸澀,「該不會你蓄意娶了我,又打算在同一時間休了我,讓我這個二度被人遺棄的女人再也活不下去?」
佐尚羽先是一驚,隨即瞇起眼,邪惡地勾起唇角,訕笑地說:「你這個法子不錯,我怎麼沒想到呢?」
「你!」
單微沙渾身抖顫地瞪著他。「我可以提醒你,如果你真要這麼做,我會立刻死在你面前,讓你休不了我,我再也不能讓我爹娘蒙羞了。」行行淚水錯綜複雜地交錯在單微沙的臉上。
「好個你,居然有這種膽識。」佐尚羽抿唇一笑,笑中帶著邪意。
那刻意壓低的聲調彷似低音鼓直敲入單微沙的心坎,僵住了她那白皙的容顏。
「那麼你究竟是要……」眼前男人的個性、行為,竟是這麼的飄浮不定,好駭人啊!
她真後悔那時要救了他,才會得到這種報應。
「你說呢?」他撇撇嘴,望著她那張淚痕瀰漫的小臉。
「是想折磨我了?」她直覺地說出。
「嗯……這只是部分之一。」彎起唇線,冷酷的笑意漾開在他好看的嘴角。
「一部分?!」她神色一緊,心頭竟然不能抑制地蔓延著一股椎心刺痛。
尤其是看著他那雙陰沉的眸掠過了幽幽的冷光,那光束更像是一團迷障般直攏上她的心魂!
佐尚羽俊眸折照地望著她,緊抿的嘴角紋路加深,「是啊!那你想不想知道這其他部分又是什麼?」
單微沙深吸了一口氣,以淡漠的聲音說:「你說。」
「嘖嘖!看樣子你倒是挺鎮定的嘛!」
佐尚羽話雖這麼說,但是,他那詭譎的目光卻緊盯著她那兩片因激動而輕顫的紅唇。
這時他終究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的美果真是如此的不可方物。
也難怪當初救她那一次後,他回到府裡竟魂不守舍良久。
如今想想自己還真是夠傻,居然為這種女人失了魂!
「你究竟要怎麼做,快說啊!」單微沙氣得瞪著他。
「很簡單,我要以你來抵制喬郡。」他眼一瞇,口氣凌厲地說。
「你說什麼……」單微沙不禁逸出一聲悲笑,「你說我能嗎?若是真能如此,他又何須在成親當日就把我送回娘家,還解除了婚約?」
「這無妨,我只想知道他究竟跟契丹狗勾結了多久,想必你跟他了好一陣子,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他倏然走進她,舉起她的下顎,「我可不准你對我有任何隱瞞,否則,你將會知道我會怎麼整你。」
單微沙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說什麼?」
他剛剛說什麼來著?喬郡與契丹有勾結!
「別裝傻!」他冷冷一哼。
「我與喬郡才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她只想澄清。
「你是指你與喬郡那段早已不清不白的關係是嗎?」
他搓搓鼻翼,笑得鄙夷,「前幾天我不是已求證過了?你根本已不是純潔處女,早就和喬郡那傢伙暗渡陳倉!」
「胡說……」
她激動地大喊,他憑什麼這麼污辱她,奪走她貞節的人可是他啊!
「哦!我說錯了?不是他嗎?老天!想不到你外貌看似清純,卻是個調情的個中老手。原來你就是會以一雙無辜大眼誘惑每一個男人?」
佐尚羽刻意靠近她,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她微顫的眼睫,「那麼就拿出你的水媚功夫來誘惑我吧?試試我會不會著你的道?」
單微沙渾身打著顫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只能閉上眼,讓他那曖昧不明的語調扎得她全身刺疼!
「咦?你這麼做似乎不對喔!」
見她像塊木頭似的站立在原地,他的胸腔內不禁燒起一把狂怒火焰,「難道只有在喬郡面前,你才能表現出如火的熱情?」
佐尚羽一把揪住她的一縷髮絲,將她往床上一推,「啊——」單微沙抱著被撞疼的腰骨,慘叫了一聲。
「說!喬郡和那些契丹狗到底還有什麼計劃?」他趨向前,如火炬狂燃的大眼凝視她的小臉,無一刻稍瞬。
在強大壓力與腰骨的疼痛下,她早已忍不住地淚流滿面,所有想解釋的話語全都卡在喉嚨,不知如何吐出。
她真的想向他解釋,但他會聽嗎?
如果她告訴他,她就是那日救他的女人,他又會信嗎?
此時此刻,她的心全亂了,只能感受到心底的疼痛與無助,再抬眼,望向他那雙滿是仇意與不屑的眼神,她突然下定主意,什麼都不說了。
她要讓他後悔一輩子,要讓他也承受一次她現在所身受的苦楚。
「我不知道。」單微沙瞇起痛苦的眼,淚強硬地被她逼回了眼眶,神情淨是一種絕決的堅定。
「不知道?」他咬牙問。
「對,就算知道我也不會說!」她狠狠地瞪視著他,身子雖然因緊張而直打顫,但她仍強硬地與他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