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樓采凝
畢竟,喬郡身為八王爺的義孫,怎麼會看上他們這種平民百姓?
但他們卻能信守承諾,答應在下個月便把微沙風風光光的娶進門,著實讓單父放下一顆心。
「微沙,那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呢?」
單母見女兒房裡尚有燭光,於是輕敲了一下房門問道。
「女兒正在為爹爹趕製一雙新鞋,待會兒就去睡了。」單微沙邊說,邊走去打開房門。
「新鞋什麼時候都可做,何必趕得那麼急呢?」兒女兒有此孝心,單母亦欣慰的一笑。
「娘……」她搖搖頭,扶著母親進屋坐下,又為她倒了一杯茶水,「下個月女兒就不在家中了,實在放心不下您們兩老,只能為爹爹做雙鞋聊表心意。」
說著,她便忍不住鼻酸,婚嫁雖是喜事一樁,但只消想起必須與爹娘分離,她還是放心不下。再想想自己要到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待一輩子,還真是有點兒害怕。
這婚約雖定於二十年前,但自從十年前喬郡的父親去世後,便不曾聽他們再提及,甚至兩家也不再有往來。
原以為對方有意悔約,哪知道就在前陣子,她無意間在路上遇見喬郡,讓他驚艷一瞥,在打聽出她便是與他有婚約的單微沙後,竟立即叫媒婆上門提親。
單微沙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只覺得那個喬郡似乎有點兒……輕浮又不安於室。
但為人子女,婚姻大事本該由父母決定,既然她的命運早在二十年前便成了形,她也無意改變它。
「唉!說實在的,娘也捨不得你,你也不過十六,再晚個一年也行。那喬家十年來不聞不問,為何現在又急於一時呢?」單母不禁發起牢騷。
「娘,女兒遲早要嫁人的,況且,汴梁城離我們這兒又不遠,如果我想回來看您也是很方便的。」單微沙倒是先安慰起母親來,既然這場婚約是改變不了,何不讓她娘安安心心的看著她嫁人?
「娘就是不服氣,都是你爹,隨隨便便地答應人家,說來迎娶就來迎娶,連一點骨氣都沒有。」單母愈說愈氣憤。還記得當時為了這事,她還跟自己的丈夫大吵一架呢!
再怎麼說,微沙都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又是這麼孝順、善解人意,實在是個貼心的好女孩。她還想多留她陪在身邊一些時日,想不到她爹就這麼急著想把她嫁出去!
其實,嫁人她也不反對,但嫁的卻是那個無情無義的喬家,說什麼她都是一肚子的窩囊氣。
「您也知道爹向來重允諾,既然二十年前他與喬伯伯定下了這種誓約,他自然要遵守了。」
「你喲!就是偏袒你爹,娘可是為你著想。」
單母拿起圓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又道:「反正我就是覺得這麼匆促決定了你的終身大事太大意也太冒險。隔壁的楊大叔經常跑汴梁城做生意,我想他應該聽說過喬郡這個人,於是偷偷向他們打聽過……」說到這兒,單母又發出一聲歎息。
「他們怎麼說?」單微沙也很好奇。
單母搖搖頭,「他們給我的回答都不是正面的,可是,卻讓我心急得很。」
「哦,是這樣的嗎?我想,可能是喬郡沒什麼功名在身,所以,大家對他的評價自然降低了幾分。」單微沙聽娘這麼說,心底也在瞬間紊亂了,但是,她還是強顏歡笑的安慰著母親。
「你應該明白,娘不是個勢利眼的人,有沒有功名都無所謂,可是……可是他的名聲不好啊!」單母眉一皺,隨即喃喃又道:「不過,他倒是有個知己好友名叫佐尚羽的,那人可就比喬郡有出息多了,還因護駕有功,被皇上冊封為「護主侯爺」呢!」
她為之羨慕地說,如果女兒嫁的是這樣一個人才,她可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啊!
「娘——」單微沙直搖頭,無奈地笑說:「人家再怎麼好,跟咱們家都沒有任何瓜葛,您提他做什麼?」
她又怎會不明白她娘心裡在想什麼,只不過這種事再怎麼想也輪不到她的頭上。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自尋煩惱?
「難道娘想想也不成?」單母睨了她一眼。
「行行行!只要娘開心就好,不過,這話千萬別讓外人聽見,那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你當你娘是老糊塗了,我當然知道事情的輕重。」她拍了拍單微沙的手,突然想到了什麼般地說道:「你明天替娘跑一趟汴梁城可以嗎?」
「有事?」單微沙坐進椅內,拿起籃內的布鞋縫製了起來。
「你還真健忘,難道忘了明兒個是你玉珊表姐的兒子滿月的日子,娘明天剛好有事無法分身,你就代娘跑一趟,送個小禮去。」不巧的是,她早已和楊大嬸約好明天一大早去為單微沙準備嫁妝。
「對呀!我怎麼給忘了?」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連忙說:「我要去,當然得去,不但要看一下小外甥,我還有好多話要跟玉珊表姐談呢!」
「但是,汴梁城離咱們這兒也有一段距離,娘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子家走那麼遠的路,我會顧一輛馬車送你過去。」單母又道。
「謝謝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將東西帶到的。」
想到明天可以進城和玉珊表姐見面,單微沙早已忘了自己的婚姻所帶給她的恐懼,一心只期待著明天的來臨。???單微沙開心地坐在馬車內,等待著和表姐見面的那一刻。此時,她袖裡放著的就是娘交給她的紅錦盒,裡頭是一顆鑲著珍珠的玉簪子,細緻又漂亮,連單微沙見了都愛不釋手呢!
想想娘年紀雖大了,但是,挑東西的眼光可不輸給他們年輕人。
就在馬車要進入汴梁城的前一刻,路經北嶽橋時,突然,橋頭兩側躍下數名蒙面人,車伕嚇了一跳,倏然拉緊韁繩,馬兒前腳猛然抬高,車輪打滑,震得單微沙一陣頭暈目眩。
「車伕,發生了什麼事?車子怎麼了?」單微沙坐在馬車內提高嗓音問道,但是,等了半晌卻不見車伕回應。
馬車也靜止在原地,沒有再啟動。
「天!究竟是怎麼了?再不趕快就要來不及了。」單微沙沒轍,便掀開車簾,探頭出去張望了一下。
但這一看,可讓她嚇破了膽!
馬車外圍著四、五位蒙面人,看他們那魁梧又帶著殺氣的身形,讓她直覺聯想到搶匪,而車伕也不知何時已被他們捆綁在馬車邊,嚇得直喘著氣。
「你們……你們究竟是誰,難道眼裡沒有王法了嗎?」
單微沙雖然害怕,嗓音帶著抖瑟,但是,以目前這種狀況看來,除了自己,沒人救得了他們,她根本沒退縮的權利。
「小妞,我們本是住在北方的善良老百姓,但這幾年兵荒馬亂,弄得我們連口飯都沒得吃,所以,才來你們這王畿之地瞧瞧,想分一杯羹。王法算什麼,你們吃著山珍海味,卻把我們弄得窮途潦倒,這也是王法嗎?」
其中一名冷著聲又說:「快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我們無意要你的命。」
「東西……」單微沙頓時不知所措,「我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們找錯人了。」
「去你的,我們特地躲在這條進汴梁城的路上,到目前為止,就只見你是乘坐馬車進城的,既然你有銀子坐馬車,會沒有銀子給我們嗎?」另一名黑衣人立刻拔刀抵在車伕的脖子上,嚇得那名車伕差點昏厥過去。
「我身上真的沒銀子,你們別為難他,我是遠從臨山縣來的,所以才會坐馬車,幾位大叔行行好,放過我們吧!」單微沙立刻走下馬車,跪在他們面前懇求道。
「少廢話,搜身。」
突然兩名大漢鉗住她,單微沙在一陣恐慌掙扎下,從袖口掉出了那只紅錦盒!
「哈……你這個女人就會說謊,沒銀子,那這是什麼?」
其中一人正要彎身撿起它,單微沙卻立刻衝上前,把東西揣進懷裡,「不!這是要送人的,你們不能拿去。」
單微沙拼了命想護住那只紅色錦盒,說什麼也不希望被他們搶去。
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娘變賣了一些重要的首飾換來的,她怎麼能辜負娘所交代的重任呢?
「你這女人還真唆,我們是不想要你的命,你還不趕快滾開,把那寶貝留下。」一班賊人對她出聲喝令。
那位車伕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央求著單微沙,「姑娘,我只是名車伕,家裡還有老小要養,求求你行行好,就把那東西給人家吧!」
原本緊緊將東西抓在胸前的單微沙聽了他這麼一說,心也漸漸軟了……是啊!她怎麼能因為一己之私害了別人呢?
「好吧!你們拿去,但是一定得放了我們。」委屈的淚水落在她臉頰,她還真是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