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樓采凝
「我明白了,就讓她住下,我不敢有異議。」她眼神茫然的想站起身。
玉兒見狀,趕緊扶住她;忍不住在她耳畔輕聲叨念,「格格,您怎麼可以答應呢?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雪簽搖搖頭,只說:「我們走。」
「等等,我會將依依安排在西閣樓,你們沒事可別叨擾她,讓她安安靜靜住下。」就在雪簽剛踏出門檻之際,綦禎又開口囑咐。
這回雪簽沒再多語,只是在玉兒的攙扶下離開了大廳。
望著她那消極反抗的背影,綦禎禁不住地攏起眉頭,心底逐漸起了一絲煩躁。
為何會這樣,他也不明白,只知她的一顰一笑仿若已牽引著他的心,使他無法坐視不顧。
但是,只要一想起她居然又與子喬在外頭碰面,那種被背叛的感覺可足以讓他憂惱又憤怒!
「綦禎,你怎麼了?」依依走近他,一雙藕臂勾住他的臂膀,「是不是被她氣的?」
「我沒事。對了,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北京城呢?」他看著依依,感覺她臉上似乎少了兩年前的那股純淨。
「我……嗯……」她支吾其辭地,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究竟是怎麼了?快說啊!」他勾起她的臉,帶笑地問。
「是這樣的,我聽見你……聽見你妻子跑了的風聲,所以特地趕回來,想與你再續舊情嘛!」依依邊說邊倚向他,甚至還勾住他的頸子,送上自己的紅喜。
綦禎瞇起眸瞧了她半晌,而後邪魅一笑,猛地銜住了她的嘴,狂狷地吻吮了起來。
依依完全沉迷在他激狂的吻中,隨即酥軟在他懷裡,吟出柔媚入骨的銷魂音調。
綦禎卻突然推開她,淡漠的擰起嘴角,「你好像越來越開放了。」
「呃……人家這哪是開放……我是想你啊!」依依故做羞澀地說。
「我看你也累了,先去歇一會兒吧!晚上我在楓葉亭擺宴,再與你好好共飲一番。」綦禎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輕聲哄說。
「好吧!那麼我們晚點兒。」依依對著他媚笑,這才開心的轉身,前往西閣樓歇息去了。
這時廳內徒留綦禎一人,他眉宇不自覺的緊蹙,心緒仿若陷入了沉寂之地,像被一團泥淖所困住,直往黑暗的角落深陷,越發迷惘……***
當日晚宴,綦禎便和依依在楓葉亭共度。
依依特地穿上他所贈的新裝,經過一番精心打扮後才來赴宴。
當綦禎見著她時,先是笑了笑,然而目光卻直凝在她身上,不曾稍瞬。
「你……你幹嘛這麼看著我?」依依故作羞怯地問。
「我在看你的模樣,和兩年前我所認識的依依究竟有多少差別。」他卻說了一句與依依所想的完全悖離的話。
「我……我哪兒不一樣了?」依依摸摸自己的臉,神情變得有些緊張。
「瞧你,我又沒說你什麼,而且,我話裡的意思可是讚美你。」綦禎為她斟了一杯酒,徐徐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比兩年前會打扮得多了。」
「真的嗎?你的意思是指我變漂亮了?」她開心不已,卻也得羞怯的垂著臉,以免讓他瞧出了端倪。
其實,他說得沒錯,現在的依依和兩年前的那個依依早就不同了!
自從綦禎娶了欣欣郡主,她便離開了北京城,在南下的路上她認識了一個男人,就此被他騙了身又騙了心,可那時候她才明白原來他只是位江湖郎中,專門以賭技騙取其他人的錢財,以此維生而已。
兩年來的鋌而走險,她早已學會了如何自保、如何偽裝。
「不,我倒覺得你以往那一副薄施脂粉的模樣還好看些。」他笑著說,隨即遞上了一杯酒。
「你說什麼?我現在沒以前那副土樣好看?」她才不信呢!
想當年,她可是個既不懂打扮又不懂穿著的小村婦,那時她根本沒料到居然會有一位貝勒爺鍾情於她。
「我說的是真的,我想,這兩年來給了你太多的人生歷練了吧?」綦禎心照不宣地說。
「歷練!」依依張大眸子,「你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喝酒吧!」他彎起唇,又飲了一杯。
依依睨了他一眼,這才舉起酒杯,非常豪爽的一口入喉。
「記得嗎?兩年前的依依不會喝酒。」他又來到她身旁,淡漠地一笑。
依依突地瞠大眼,顯然嚇了一跳,「這……這有什麼?兩年出門在外的時間,自然得學著喝著點了。」
「其實,會喝酒也沒什麼,古人說一醉解千愁,或許這就是最好的方法。」綦禎搖搖頭,撇嘴淡笑。
「我想……就是這個道理吧……你不在我身邊,我越想越傷心,就不免學著喝起酒來了。」她佯裝委屈地苦笑。
「這陣子你都以什麼維生呢?」
對綦禎而言,他心底一直對她有虧欠的感覺,所以對於她兩年前離開他後的生活情況,他亟欲瞭解。
「還不是幫人家刺刺繡,做點小零工的。」她一臉委屈的說。
「真苦了你了,依依。」他深感虧欠,才剛執起她的手,卻聽見杜倫王爺的一聲怒斥——「孤男寡女的在這亭子裡幽會,成何體統?!」
一聽見他的聲音,依依立即抽回手,假裝嬌柔膽怯的躲到綦禎身後。
「阿瑪,我們可是光明正大的在這兒用膳,絕不像您所說的幽會。」綦禎面無表情地回答,對於杜倫王爺的腦怒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你和一個女人在這亭子裡用膳,又不見格格在旁作陪,這不是幽會是什麼?」當杜倫王爺走近一瞧,竟發現這女人原來就是兩年前綦禎的心上人沈依依!
「怎麼會是你?」他目露凶光地問。
「是她又有什麼不對嗎?阿瑪,老朋友千里而來,我這個做主人的招呼她應該不為過啊!」綦禎冷冷地瞥視他,自然明白他那表情中的不屑之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倘若他是個男人,你招待他是應當的,可她是個女人,合該讓雪簽也參與吧?」杜倫王爺並不願放棄。
「阿瑪,這是雪簽向您嚼了舌根,打的報告嗎?」綦禎眸光一瞇,彷彿對雪簽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你的事還需要雪簽說?早已渲染得整座府邸的人全都知道了。」杜倫王爺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對自己兒子還當真管教不來。
綦禎瞇起狹眸,心底暗忖,這消息會傳得那麼快,絕對和雪簽有關。她看不慣他的作為,便將這事大聲嚷嚷,難道她以為傳到了他阿瑪耳中,就有辦法限制他嗎?
「如果真是這樣也好,那麼我也省得向您稟告了。」
「你這孩子,我命令你,趕緊把這女人趕出府!」杜倫王爺指著依依,態度強硬地說。
「阿瑪,倘若您要依依離開慕王府也行,我隨後就走。」他完全不肯讓步地與杜倫王爺對峙。
杜倫王爺聞言,臉色立即泛青,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居然是啞口無言,還痛心不已啊!
過去他或許是干涉綦禎多了些,可天下父母心,他看依依並不是個檢點的好姑娘,才蓄意安排了他的親事,好阻絕他們兩個來往。這一切他可是用盡心思,可綦禎卻誤認他是任性而為。
如今依依又再度現身,定會造成他們父子倆更深的隔闔,這下他該如何是好?
「罷了,你既然要留下她,就隨你的意。」他轉身面對依依,「沈依依,我要你明白,想在我們慕王府得到名分或地位絕沒那麼簡單,即使是綦禎答應,我也不會成全。」杜倫王爺對她撂下話之後,便憤然地拂袖而去。
「怎麼辦?你阿瑪好像不喜歡我耶!」依依裝模做樣地哭了起來,還拾起衣袖直拭著淚。
「夠了,他不喜歡你也奈何不了我,你哭個什麼勁兒?」綦禎糾結起眉宇,心裡可煩透了。
「好,我不哭就是了,但是綦禎,你可別趕我走啊!」依依又開始賣弄她那委曲求全的演技。
「我沒怪你,不過,這也讓你明白了!進入侯門並不簡單,許多事無法如你所預料的那麼美好,但你放心,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的。」綦禎笑著對她保證。
「真的嗎?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依依小臉上掛著倩笑,小手不規矩的爬上綦禎的大腿,有意無意的挑勾著他。
這回綦禎卻壓住她,目光瞿爍地一閃,「行了,我阿瑪才剛離開,你就公然引誘我?」
依依臉色一變,顯然有些手足無措,「不……我怎麼敢,只是情不自禁。」
「哦?」
他的眼神染上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嚇得她立刻站起身,主動與他拉開一段距離,「這桌上的東西都還沒吃呢!你快嘗嘗啊!」
她聰明地看出綦禎此刻的詭怪,因而想盡辦法要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可不能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心,否則她想坐上慕王府格格的位子可就難上加難了。